舒凝見曲瀟瀟如此認真,有些爲難,皺眉道:“瀟瀟,我跟你哥,不可能。”
聽到這樣的回答,是在曲瀟瀟意料之中的,她並不意外,只是說:“舒凝,我知道有些事不能勉強,可若是一個成全能換來幾人的救贖,我希望你選擇我哥。”
“救贖?”舒凝疑惑:“瀟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是我希望,希望你考慮,這個可能讓你很爲難,可現在也只有你的選擇,才能讓我哥像以前一樣。”
曲瀟瀟越說,舒凝越聽不懂,曲韋恩開車回來,見舒凝想追問,曲瀟瀟搶白說:“有我哥送你們,我就先走了。”
不等舒凝問什麼,曲瀟瀟已經走了。
曲韋恩送舒凝等人回小區,在小區門口,曲韋恩叫住了舒凝,舒父帶着舒寶貝先上樓。
“小凝,可以陪我去河邊走走嗎?”
舒凝所住的小區側邊就是一條河,曲韋恩這樣說了,她只能點頭。
曲韋恩將車停好,兩人去了河邊,現在已經十點了,一些夜間鍛鍊的人都收拾回去了,河邊很安靜,也有點冷。
曲韋恩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搭在舒凝的身上,舒凝低了頭,說道:“謝謝。”
兩人沿着河邊走了一會兒,之後在石椅上坐下來,爲了怕舒凝着涼,曲韋恩掏出紙巾在石凳上墊了一層又一層,這個貼心又仔細的舉動,讓舒凝五味雜陳,曲瀟瀟的話響在耳邊,她抿了抿脣坐下。
坐下一會兒,曲韋恩突然問:“小凝,你還會選擇穆厲延嗎?”
曲韋恩的突然一問,讓舒凝微微一愣,她側頭,撞進曲韋恩平靜無波的眸子裡,裡面帶着柔軟,也含着一抹渴望。
兩種表情在他臉上,自然而讓人心裡酸澀,不忍心。
救贖?
曲瀟瀟說的應該是對曲韋恩的救贖吧,他終究是放不下。
心裡嘆了嘆,舒凝自嘲的笑了笑,說:“他已經有未婚妻了,我們只是兩條平行線上的人,若產生交集,帶來的,只會是災難與痛苦。”
這話不是安慰曲韋恩,而是事實,在她每次以爲跟穆厲延見到希望時,那點希望之光,脆弱的一吹就滅了。
穆厲延,穆厲延,這個讓她又愛又痛的男人,她知道自己不該把孩子的責任怪罪在他頭上,可她真的再也承受不了失去。
舒寶貝被綁,舒父的住院,孩子的失去。
爲了心裡那點私慾,她怕到了最後,後悔莫及。
“那就好。”曲韋恩彷彿鬆了一口氣,低聲喃喃道。
舒凝沒聽清,問道:“韋恩,你說什麼?”
“我說你早應該離開穆厲延,你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有時候放棄會更好。”
放棄,但舒凝想,更應該放棄的是曲韋恩,可能他自己也覺得這話突兀,笑着又補充了一句:“他有未婚妻,而且兩人也是青梅竹馬長大的感情,池清禾是他的女人,也是親人,我這也是怕你受傷害,之前看着你一次次爲穆厲延受傷,我心裡……”
說到這裡,曲韋恩沒說下去,再說下去,最後的結果又是舒凝的拒絕,所以他很明智的打斷。
“我知道,韋恩,謝謝你這段時間爲我忙碌,真的謝謝。”
“我說了,這沒什麼,只要你好就行。”
“嗯。”舒凝有些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也就轉移話題問道:“韋恩,閆丹最近怎麼樣了?好點了嗎?”
“還是老樣子,孩子的事情可能對她的打擊真的很大,看了醫生,卻沒見好。”
“女人在懷孕那一刻,自己就已經做了媽媽,而男人,是等着孩子落地才能感受到自己已爲人父,這是不同的,你多關心陪伴她,會好的。”
曲韋恩苦笑一聲:“就是我想照顧陪伴,恐怕也沒機會了。”
“怎麼回事?”
曲韋恩說:“閆丹跟我提出了離婚。”
“離婚?”
舒凝一怔,有些不敢相信,這怎麼可能,閆丹這麼愛曲韋恩,當初孩子沒了,她都沒走到這一步,都過去了這麼久,怎麼會提出離婚。
曲韋恩知道舒凝不信,起身走到欄杆處,面朝着河面,說:“其實閆丹跟我心裡都清楚,兩人勉強在一起,只不過是相互折磨,上次孩子的事她表面原諒我,可心裡始終過不了那關,不然也不會現在精神恍惚,有時連我都快認不出了。”
舒凝心底一驚:“怎麼這麼嚴重?”
“閆丹這情況已經好幾個月了,只是我一直沒跟你說,怕你心裡有負擔。”
對啊,曲韋恩當初一氣之下打了閆丹,追究其原因,還是因爲她啊。
舒凝起身,着急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真要離婚嗎?”
曲韋恩淺笑着:“小凝,閆丹已經在我身上耗費了太多時間精力與青春,趁現在她還能重新生活,她放了自己,這樣的選擇對我們大家都好,不是嗎?”
閆丹真能放下,她心裡自然高興,女人有多少青春可以浪費,與其在一個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人身上浪費時間,選擇放手,何嘗不是對大家都好。
那她是不是也應該真正放下穆厲延?
正在舒凝失神間,曲韋恩走過來,握住舒凝的手,舒凝一驚,想要掙開,曲韋恩緊緊抓住,舒凝也不想太難堪,就沒任由着曲韋恩了。
曲韋恩深情款款:“小凝,閆丹都已經放下了,你也說會放下穆厲延,那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我們已經錯過了太多時間,人生短短几十秋,我們還有幾個五年可以蹉跎?這次別再逃避了,小凝,我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的,我們試試,給我個機會,好嗎?”
“這……”舒凝有些後悔跟曲韋恩來了這裡,抿了抿脣,她還是將手從曲韋恩的手裡抽出來:“韋恩,過去的就過去了,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外套給你。”
生怕曲韋恩再說什麼,舒凝趕緊將外套還給曲韋恩,逃似的離開了。
曲韋恩捏着外套,目光看着落荒而逃的舒凝,目光眯起,手也緩緩捏緊了外套。
程萬紅的案子一直沒有進展,派出所的人又來找了舒凝,詢問她程萬紅生前有沒有跟什麼人結怨,這要說結怨,估計程萬紅最怨的是舒凝,只是後來兩人也釋然,舒凝一時還真想不到程萬紅會得罪什麼人,要是按照程萬紅以
前的脾氣得罪人倒有可能,可後來林向宇進了監獄,脾氣已經收斂了。
派出所的人按例問話之後離開,程萬紅被殺的事,舒凝之前沒告訴舒父,派出所的上門,舒父也自然知道了,在生死邊緣徘徊過的舒父,對生死多少看淡,不勝唏噓道:“哎,小凝,你跟程萬紅也好歹婆媳一場,她那不爭氣的兒女指不上,你就多上點心吧,這人死如燈滅,過去的都過去了。”
“嗯,我知道。”
舒父身體在恢復期,麪粉廠的事還是舒凝,之前交給S市的那批貨,尾款一直不到,催了幾次,最後連人都聯繫不上,麪粉廠各大債主紛紛來討債,門檻幾乎都別踏破了,舒凝應付得實在很是吃力,之前存摺裡的錢填進去都只是九牛一毛,每個月的利息都快把她逼的踹不過氣來了,更別說廠裡忽然沒了訂單,工人每天都在廠裡打牌,鬥地主,完全無所事事。
舒凝看着心煩意亂,好不容易送走一位債主,她累的癱瘓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電話響起,她心裡一驚,現在聽到電話鈴聲,她快如驚弓之鳥,那些債主打她的電話都快打爆了。
舒凝正準備掛了電話,看着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她盯着屏幕好一會兒,卻還是沒有勇氣接起。
按掉之後,她揉了揉太陽穴,起身拿着包離開面粉廠。
穆厲延這邊,看着被掛斷的電話,面色陰沉,小金站在辦公室門口,都有些不敢敲門進去了。
這段時間穆厲延的脾氣前所未有的暴怒,稍有一點不如意,方案都是重做重做再重做,公司上下多少人因爲穆厲延的一個決定連續加班一個禮拜了。
察覺到人來,穆厲延收了手機,淡淡睨了小金一眼,冷聲道:“進來。”
小金進去,先將工作進行一番彙報,穆厲延一面聽着,一面翻看資料,小金說完之後,穆厲延合上資料問:“我讓你查的事,查到了嗎?”
“查到了,穆總給我的車牌號,是套牌,跟車子完全不符,我找到車牌主人,他說在一個月前,有人出高價錢向他買走了車牌,像這樣買賣車牌的事很常見,也根本無法鎖定到底是誰買走,最後流到誰的手裡,就算是警方介入,難度也很大,而根據穆總對當時車型的描述,在一家廢棄停車場找到了這輛車。”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這件事對任何人保密。”
“嗯。”小金應聲下去。
穆厲延轉動轉椅,對着落地窗若有所思。
當時車子朝舒凝撞去的時候,他匆匆一瞥,記住了車牌號跟車型,那場說是車禍,不如說是人爲,車禍,孩子的失去。
一樁樁,一件件,他不愚蠢,只是時候未到。
舒凝從麪粉廠離開後,隨便上了一輛公交車,當她走過出車禍的地段,想起穆厲延千鈞一髮推開她的情景,心像是被針扎似的。
或許也正是因爲如此,她隨便選了一站下車,最後不知不覺走到了穆氏集團下面。
A市的夜幕拉開,舒凝站在大廈下,擡頭望向二十層,那是穆厲延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穆厲延看完最後一份文件,關了電腦,關了燈,拿了擱在旁邊的外套離開公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