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嘍,完嘍,完球嘍……”
江舟嘴裡喃喃唸叨。
完全沒有剛纔給縹緲道人甩後腦勺的時候的蕭灑。
他到底還是着了這牛鼻子的道兒了。
縹緲道人的話,看似故弄玄虛,其實已經透露出了一些信息。
這場大旱,果然如他所料,並沒有那麼簡單。
當然,這也不排除這道人想要故意動搖自己。
不,應該說,這是肯定的。
不過,卻也正因如此,他纔沒必要故弄玄虛,假的真不了,只有真的,纔有可能動搖自己。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否則,在他放棄的那一刻,就是心魔深種之時。
這就是那道人的目的吧?
無論他是進是退,都必然有一個大坑在等着他。
這傢伙,壞得很。
他到底什麼來歷?圖什麼?要這麼精心算計自己?
是他自己一個人,還是受人指使?
不過這些疑問現在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他原本的算計中,是讓這個縹緲道人和那條老龍當擋箭牌、替罪羊,遮掩自己降雨的事實。
檀陀地藏的諸業輪轉魔引咒,能牽引業力,倒果亂因,就是他這番算計的倚仗所在。
不過現在看來,還是天真了些。
不是魔引咒不行,而是關注這一場大旱的人恐怕遠超自己所想。
無論是數量,還是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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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如今的道行、造詣,魔引咒怕是瞞不得那些“人”。
不行,太沒安全感了,必須想個辦法。
要是他真有個靠山就好了……
江舟現在無比想念金天王,要是他沒被趕出山,該多好啊……
鬼神圖錄?
他也只得到了兩幅鬼神的圖錄。
鍾馗……算了,折騰了這麼久,都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旯裡躲着不出來,不知道在搞什麼小動作。
關二爺嘛……在現世古仙絕跡,關二爺絕對是靠得住的。
可在這裡,他真不知道二爺還能不能頂得住啊……
要不……問問?
江舟兩眼忽然一亮。
他怎麼忘了,這裡可不是現世,是上古地仙界啊!
到了這裡,他還沒去拜過山頭。
不該,大大的不該!
想到這裡,江舟隨手在街上拉了一個人,問道:“兄臺,長安城中,可有關帝廟?”
若是在正常的歷史中,他這問話必然是個大笑話。
可這裡是地仙界。
果然,那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自然是有,關帝聖君,忠義千秋,更是我人族英傑,功成得肉身封聖,豈能無廟供奉?”
江舟聞言,頓時笑了,露出兩排大白牙。
老子也有靠山了!
路人被他的白牙晃了眼,嘀咕了一句“癲子”,便要離去,又被江舟一把拉回,問出了關帝廟所在,才放他離去。
“多謝兄臺!”
對着落荒而逃的路人露出自以爲和顏悅色的笑容,江舟才轉身去尋關帝廟所在。
據路人所說,關帝聖君是正祀。
供奉仙神的寺廟宮觀,皆不可私立。
必要得朝廷敕令方可,否則即爲野祀邪祀。
既是正祀,自然不會哪裡都有。
長安城中,也只有一座關帝廟,十分好找。
江舟很快便尋到了關廟所在。
進入廟中,所見香客人流往來,足見香火鼎盛。
還沒等他進入正殿去拜山頭,卻忽被一人擋住去路。
“惟揚侯?”
那人看到他似乎也有幾分驚訝,不過很快又變成了然。
發出一聲莫名的笑聲:“呵,你也來拜關帝聖君?”
江舟上下打量此人,三十許上下,一身青紅勁裝。
他對此人的及飾樣式倒是很熟悉,是大稷軍中制式的常服。
“你是?”
“你不認得我?”
那人眉頭微皺,旋即笑道:“也是,堂堂惟揚侯,何等英雄人物,哪裡會將我這樣的小人物看在眼裡?”
什麼玩意兒?陰陽怪氣的……
江舟心裡有點膩歪。
他忽然發現,周圍往來的香客中,似乎有不少人都認得他,都或明或暗地將目光投到他身上。
不必說,又是現世之人。
“你有事沒事?”
拒絕交談的意思很明顯,但那人卻是如若不聞,仍擋在他身前,笑道:“果然,你果真是得到了無間中的上古傳承。”
“什麼方寸山?不過是你自己杜撰,故弄玄虛,往臉上貼金之說吧?”
“??”
江舟滿心莫名其妙,卻聽那些隱隱對他成圍觀之勢的人也在“低聲私語”。
“我就說,他果然是得到了上古仙神的眷顧。”
“如今無間間隙破延,無間之秘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秘密,”
“這位惟揚侯的來歷,也差不多都被人摸了出來。”
“就是一個幸運進入了無間洞虛,又幸運得到古仙傳承存活下來的流民罷了,”
“難怪天下間無人知道他的來歷根底,因爲他本就沒有根底。”
“就是不知道,他如何得到了這位關帝聖君的青睞,能請得關帝降世。”
“你想知道?我也想知道,來這裡的人都想知道!”
“你以爲這些人都是爲什麼來的?一介流民,成了如今名震天下的惟揚侯,如此機緣,誰肯放過?誰能放過?”
“這位關聖帝君的來歷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此間人人都知,其乃是一位忠義千秋的人傑,死後肉身封神,庇佑人族,只要心存忠義,就能得其庇護。”
“他一介流民尚且能得關聖青眼,我等爲何不能?”
“……”
江舟聽得額角流汗。
不是因爲被人“看破”了來歷,而是完全不明白事情怎麼發展成了這樣……
到底是誰?究竟是如何腦洞大開,才能給他腦補出了這麼一段離奇的際遇來?
“龍驚浪!你想打架嗎?”
正無語之時,忽聽一聲清叱,聽聲音,還有點熟悉。
擡起眼皮,首先見到的卻是一雙醒目的長腿。
幾步就邁下了幾丈長的階梯,來到身前。
一張清麗卻英氣十足臉龐,令江舟一怔:“許嘟嘟?”
來者一怔:“什麼?”
“哦,沒事,我是說,許都尉,你怎麼在這?”
來人正是當年吳郡故人,許青。
許青撇嘴,朝對面那個陰陽怪氣的男子投了個不屑的眼神:“連這些臭魚爛蝦都能進來,我九宮劍派怎麼說也是仙門大派,有個洞虛之境很奇怪嗎?”
江舟點頭:“嗯……有道理,可你還是沒說你爲什麼在這裡?”
“你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
“你爲什麼不知道?”
“我爲什麼要知道?”
“你……呸!什麼東西?”
許青及時打斷這沒意義的對話。
對江舟道:“這傢伙是大旗門主,血衣侯龍千踏之子,龍驚浪。”
“哦~”
江舟聞言,頓時明白這個人莫名其妙的敵意和陰陽怪氣是哪來的。
大旗門嘛,老冤家了。
來一個死一個,來一個死一個,好像他見到的大旗門人,都沒一個活着的……
許青忽然靠過來在他耳邊低語道:“別招惹這傢伙,這就是條瘋狗,喜歡亂咬人,雖然不濟事,卻煩人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