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離開神墓
小須彌界，是真正的佛道聖地。
這個世界彷彿是由天地靈氣凝聚而成，在天地之間化作靈海，唯有中央一座小須彌山高聳入雲，直插天際。
其山勢陡峭，宛如天梯，令人敬畏。
山間雲霧繚繞，時而濃密如棉，時而稀薄如紗。陽光穿透雲霧灑落，整個山峰都被染上了一層神秘的金色，宛如佛光普照。
山間紫竹遍地，金蓮綻放，靈氣化爲溪水潺潺，叮咚作響，似有佛音，一座座古老的廟宇和祭壇矗立其間，神佛虛影升騰。
大千世界，有洞天福地之說。
而小須彌山，無疑是最頂尖的一撥，無數佛道弟子，皆以埋骨此地塔林，化爲佛陀爲至高榮譽。
大千世界格局改變，雖說如今要面對魔域的威脅，但不可否認小須彌界勢力迅速增長的事實，地盤擴張十幾倍，海量資源每天都在運往小須彌山。
然而，此刻的山上，氣氛卻很是凝重。
中央最大的一座佛殿內，四周石窟內，無數巨佛盤坐環繞，彷彿正在俯視人間。
中央佛塔內，則盤坐着一尊尊金光繚繞的身影，各個氣息強橫，皆爲合體大能。
“查到了麼？”
“回稟首座，消息最早是從一個小世界中傳出，那裡的人一夜之間全部夢到烏鴉示警，但派人查探，卻毫無線索…”
“些許流言，無需搭理，說不定是那幫魔修所爲，試圖擾亂正道！”
衆人互相交流，意見不同。
他們說的，是最近一個傳言，香火神道乃遠古衆神陰謀，祂們會藉此復甦，重歸世間。
這個消息，自然是張彪泄露。
衆人談論半天，卻發現首座金光佛始終沉默不語，這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首座，您覺得有問題？”
金光佛微微擡頭，瞳孔之中金蓮旋轉，周圍空間迅速變黑，只剩下幾人金色虛影。
這是佛道大神通：剎那須彌。
所謂一彈指六十剎那，一剎那九百生滅，這種神通能獨立創造須彌空間，產生驚人的時光變化。
無論你在須彌空間中做什麼，外面都只有一剎那，相當於比別人擁有更多修行和參悟的時間。
當然，持續時間越久，消耗的真氣也是呈指數級增長。
看到金光佛使用此術，衆人皆是心中一凜，這分明是要避開佛殿中香火佛陀。
金光佛看了看衆人，沉聲道：“有件事，一直隱瞞，未與諸位訴說。”
“無空古佛閉關前，曾使用秘法，化身無數，歷經涅槃，行走小須彌諸界。他發現了一個蹊蹺之處。”
“香火願力匯聚，皆有定數，由億萬生靈而生，經由各廟神佛匯聚小須彌山，數量總會減少一些。”
一尊三頭六臂的菩薩眉頭微皺，“這是正常損耗，此事可是衆人皆知。”
金光佛點了點頭，“無空古佛，本來也以爲如此，但他經過數年測算，發現其中流失竟有定數。”
“只要經過香火神佛一次，便會損失兩成，爲此，無空古佛甚至令分身轉世，死後化爲神佛，同樣沒找到原因。”
“這損失的兩成，似乎會憑空消失，只要有靈根，修行了二十五圓通，便會如此。”
說着，沉默了一下，“古佛沉寂之前，似乎心懷大恐懼，只留下一句話。”
“小心衆神！”
此話一出，衆人只覺毛骨悚然。
無空古佛，便是佛道沉寂的老至尊。
如其他人說這話，他們只會覺得是謊言，但若是無空古佛所說，沒人敢大意。
其中一尊肌肉虯結的戰佛沉聲道：“仔細想來，五濁大魔此次重返神界，確實有些古怪。莫非…也和此事有關？”
金光佛沉默了許久，開口道：“無論如何，不可大意。”
“爲免引起動盪，此事暫時不可宣揚，對外說是邪見，敢傳播者殺無赦。”
“此外，幾位師弟可前往神界探查，主要是找到我佛道神明殘骸，或許能找到破解之法。”
“是，師兄。”
在座大能皆點頭稱是。
衆人離開後，大殿內頓時陷入寧靜。
金光佛擡頭看向周圍神佛。
這些佛陀，都是各方佛道修士，無法再進一步，便選擇死後成爲俗神。
雖說也算是延續生命，但卻沒了自由，無時無刻，都要維持整個香火體系的運轉。
因此，即便是他們這些站在頂峰的大能，也對這些走上另一條道路的前輩十分恭敬。
而如今，看着那些寧靜祥和，莊重肅穆的面孔，金光佛卻莫名感到一絲心寒，眼神慢慢變冷。
唰！
他身形一閃，瞬間消失。
再出現，已離開小須彌山，來到雲海深處最下方。
這裡並非本源空間，而是整個世界的最底部，雖靈氣濃郁到極點，已化爲液體，但沒有一絲光線，漆黑暗淡。
周圍矗立着一根根古怪陣法立柱。
這些陣法立柱，形制與佛道法門完全不同，上面滿是詭異扭曲的花紋，有些類似妄法教的符籙。
整個空間，也因爲這陣法而扭曲，上方恢宏佛光，根本照射不到此地。
沒人能想到，在佛道聖地小須彌界最深處，竟然會隱藏着這麼一片詭異區域。
金光佛對此毫不吃驚。
他緩步向前，身形慢慢變淡，再睜眼，已來到了一個古怪的空間。
周圍漆黑陰暗，好似進入空海，沒有一絲靈氣，更別說香火之力。
一尊老者盤膝端坐虛空，他身披袈裟，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就連身上寶衣也破爛腐朽，形骸消瘦，滿頭亂髮，宛如干屍。
在其身上，所有的氣脈竅穴都插着匕首，手柄上刻滿各種陣法，用來隔絕靈氣。
此人正是佛道至尊無空古佛。
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親手佈置，自我封禁，生怕再向前一步，便會觸碰禁忌。
即便如此，他身上溢散的力量，還是在皮膚表面形成一層金色晶體。
如果張彪在，便會發現此物正是神晶。
“師叔祖…”
金光佛微微一嘆，“您說的那個時刻，估計到了。”
咔嚓！
老者眼皮之上，神晶如岩石般碎裂。
他睜開雙眼，露出金光四射的瞳孔。
同時，一股可怕的氣息升騰而起……
神華界，也在發生類似的事。
三大道觀觀主同時傳令，敢散佈謠言者，殺無赦，神魂鎮壓於封魔窟。
而在法令傳出不久，他們便暗中離開，進入了空海某個詭異區域…… 正如張彪所料，即便自己將消息傳出示警，各方勢力也不會輕信，在這個關鍵時刻，做出動搖根基之事。
有了佛道領袖帶頭，類似四相神庭這種香火神道勢力，也紛紛下達同樣的命令。
本要擴散的傳言，迅速被止住。
然而，一些古老的存在卻因此而復甦…
…………
幽闋城，神庭洞天。
張彪自然不知此事，而且也顧不上搭理。
經過連續不斷的行動，他已收穫近三十具神徒，全部煉化，坐鎮神庭。
眼下的神庭壇城，一尊尊龐大的金甲神將矗立在空中，身後是密密麻麻荒神傀儡，好似天兵天將，配合空中旋轉的鎮仙劍域，顯得氣勢恢宏。
而在下方神庭基座處，千機上人也在忙碌，張彪帶回的那些個混天大陣殘骸，已被練成各種陣法符文，密密麻麻鑲嵌。
此物的作用最先顯現。
無論通天樹，還是夢煞方尖碑，破空之力都在迅速提升。
比如原本的妖神聯盟分支神殿，因爲距離遙遠，傳送的力量也減弱不小，沒法和山海聯盟一樣，做到完全同步。
但如今，這種情況已大大改善。
更讓張彪重視的，則是神徒。
近三十具神徒，還不能將先天靈根化爲道種，但其恐怖的神念，卻同樣有用。
至尊骨所煉製的神龕之上，那些神明殘念剛一匯聚，就迅速被清除，沒有一絲殘留。
神門已完全開啓。
更加恢弘的神界之力不斷流淌而出，在各個神殿之間流轉，最終凝結神晶。
“此法甚妙！”
就連鄭霓裳，眼中也滿是驚訝，微笑道：“若是有足夠的神徒，便可尋找另外的神門開啓，快速提升神庭品級。”
“說不定，有機會踏入天級！”
張彪心情也不錯，搖頭笑道：“若提升到天級，恐怕只有成就大乘至尊，才能勉強驅動，況且還少一個關鍵神殿。”
鄭霓裳扭頭道：“可已想好？”
張彪嘆道：“尚未想好。”
他們所說的，乃是神庭主殿。
神庭如今框架已成，但卻沒有核心。
就像他的明堂宮，明童神君凝聚太陽靈根，爲左輔神，明女神君凝聚太陰靈根，爲右輔神。
但明鏡神君主神，還未顯身。
神庭容納衆多先天靈根，劃分陰陽五行，算是創造出一個全新的修行體系，但終究是輔助。
張彪必須確定一個主要靈根，也是他將來要掌控的大道。
這條道，必須能平衡萬物，能夠選擇的並不多，生命、虛空、混沌……
不同的選擇，會將神庭帶向不同的道路。
而且至今，還沒有找到靈根線索。
這種等級的先天靈根，並未出現在大千世界，或許還沉寂於神界的某個區域。
想到這兒，張彪搖頭道：“先收集神徒吧，接下來恐怕越來越難。”
說罷，身形一閃便再次進入神界。
如今的神墓，模樣已經大變。
整片區域已經被徹底打碎，那些曾經的崇山峻嶺，全都碎裂，化作巨石與灰塵，好似隕石帶。
但這“隕石帶”，卻不平靜。
濃郁的靈氣形成雲海翻騰，但因爲受到各種神域影響，時而化作火海，時而雷霆炸裂，時而金芒大作，地水火風紊亂，好似回到開天闢地之時。
就連太陽神教前哨站所在的這片山脈，也已徹底崩碎，好在張彪藉助大量神晶，提前佈下陣法，才得以倖存。
如今的前哨站，就是一座神晶形成的小型平臺，周圍靈光閃爍，藉助神庭之力鎮壓暴動的各種力量。
即便如此，前哨站也是不停震盪。
張彪感覺自己就像乘坐着一艘寶船，在暴躁的海洋中飄蕩，每時每刻都有傾覆之危。
而那些神明殘骸，無疑就是海中巨獸。
每次奪取神徒，都會引發神墓動盪，雖說神明殘念並未甦醒，但各個神域之間也會本能地互相掠奪。
很多神域內，已空空蕩蕩。
但那些強橫的神明殘骸，神域卻擴張了幾倍，僅看一眼，便令人心驚肉跳。
張彪神情變得格外凝重。
知道神徒作用後，他已不敢大意。
誰知道這些強大的神明，是否會藉助神徒神念，激活道種，重新復甦。
這個區域，已不適合再動手。
幸運的是，隨着一次次可怕動盪，這些神明殘骸排列位置，也發生了改變。
那些弱小的神明殘骸，已經被排除在外，有些甚至被壓制，墜入下方靈海。
幾具強橫的殘骸，依舊懸浮在各個區域，雖說神域擴張，但也露出了一條通道。
張彪，終於能離開這片神墓。
未免引發未知後果，他已不敢亂來，最好離開神墓，從其他區域獲取神徒。
沒有絲毫猶豫，他捏動法訣，腳下晶體平臺前哨站迅速縮小，被收入儲物妖器。
前哨站剛一消失，周圍暴躁的靈氣便瞬間化作火焰雷霆呼嘯而來。
張彪展開神庭小世界，硬抗着這可怕攻擊，騰空而起。
這一次，他不敢驚動任何神明殘骸，神庭小世界收縮到極致，化作一道金光，在火焰雷霆之中飛速穿梭。
外面的神明殘骸，也和內部一樣，經過互相掠奪，造成位置改變。
張彪時而左轉，時而潛入下方靈海，足足耗費了數日，纔來到神墓盡頭。
遠方，赫然是一片白色沙漠，好似被濃霧籠罩，朦朦朧朧，看不清地形。
張彪此時，那顧得上多想，縱身一躍，從神墓脫離，這才鬆了口氣。
眼前，是一片浩瀚沙漠，密密麻麻的白色沙丘起伏，一眼望不到盡頭，被濃霧籠罩。
張彪運轉靈眼，能不受霧氣阻隔，但一種可怕的死寂感，卻涌上心頭。
他若有所思，收起神庭小世界，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手掌竟迅速變得乾枯。
這片沙漠，似乎在吸食着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