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靈光照歸途
衆生濁大魔降臨，景象更加可怕。
他麾下的教派是婆娑道。
相比見濁大魔的多聞教，命濁大魔的衆神道，劫濁大魔的萬劫教，婆娑道的名頭沒那麼響。
並非他們實力不強，而是行動更加隱秘。
這些魔修一旦降臨某個世界，並不會大量殘害生靈，而是選擇依附於山川、大地、海洋，成爲類似自然靈的存在。
他們的侵染目標，是無生命的現實。
當魔災爆發的時候，自然界的一切都會迅速腐朽，快的根本來不及反應。
沒人知道，他們已經毀滅了世界。
如今衆生濁大魔降臨，同樣如此。
隨着他的到來，天空飄起詭異的綠色飛雪，並且不斷擴散，籠罩了忘川河，甚至周圍數萬裡的冰層山脈。
神域範圍之廣，令人毛骨悚。
那些綠色飛雪都蘊含衆生濁魔氣，落在忘川河中，轉眼就被沖刷乾淨，造不成任何影響。
而周圍的冰層山脈，卻開始以驚人的速度腐朽，寒冰化作膿綠色，嗤嗤冒着毒煙，堅韌的山脈也好像被什麼東西腐蝕，變成了鬆軟的豆腐渣狀，長滿詭異黴菌。
衆人待在忘川大陣中，雖不受影響，但都面色凝重，心中發毛。
赤陰元君沉聲道：“諸位，合作吧，齊心協力，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黑咒山上的乾元道人等魔道大能，雖臉色難看，但還是點頭表示同意。
乾元道人咬牙道：“見濁魔氣無聲無息，但衆生濁魔氣卻做不到，他只能選擇強攻，唯有讓其陷入忘川大陣，才能將他擊退……”
話音未落，空中便生出異象。
只見一片綠色的濃雲忽然出現，翻涌之間不斷擴張收縮，最終形成一個高聳的虛影。
衆生濁大魔終於現身，他雖有人形，好似身披斗篷，但通體全是由綠色的透明液體構成，變幻不定。
一些道行較弱的修士，只是看到對方，便感覺胸中泛嘔，神魂一陣虛弱，皮膚上竟長出了黴斑，迅速衰老。
“別盯着他看！”
赤陰元君和乾元道人同時提醒。
衆生濁大魔代表着腐朽，即便沒有被魔氣侵染，長時間盯着，自身也會受到影響。
就像凝視深淵，心神亦會黑暗。
聽到命令，化神之下的所有修士，全都低下頭顱，凝心靜氣，全力操控神船神山大陣，準備戰鬥。
而合體大能們，則渾身緊繃，死死盯着天空。
出乎意料，衆生濁大魔並未直接出手，而是沉默不語，靜靜懸浮於空中。
就當衆人奇怪時，周圍那些被侵蝕的冰川山脈，竟好似活物般開始涌動匯聚，向着忘川河涌來。
轟隆隆！
忘川大陣頓時啓動，那些冰川山脈中蘊含的魔氣被沖刷乾淨，再次被黑色寒冰凍結。
然而，被侵染的山脈無窮無盡，不斷涌入，雖被忘川大陣凍結，卻如同一條河堤，逐漸向內蔓延。
這下子，誰都知道了衆生濁大魔打算。
“動手！”
乾元道人一聲怒吼，黑咒山大陣頓時啓動。
被忘川河凍結的河堤，他們擅長的詛咒毫無作用，只能使用飛劍或法寶攻擊。
而游龍船隊，終於有機會施展。
所有的游龍船上，神庭大陣啓動，密密麻麻的金光升騰，由先天庚金之氣鎮仙劍域頓時顯現。
鐵玉成和澹臺弘都得了張彪傳承，同時手持太歲令，捏動法訣怒喝道：“地劍出，乾坤顛覆！”
鏘！
一道恢弘的劍光呼嘯而出，刺入黑冰河堤。
嘩啦啦……
大片的河堤瞬間崩潰，隨後被狂暴的忘川河衝散。
然而，還沒等他們高興，便有更多的腐蝕冰山涌入，重新化作河堤，並且越來越大。
而衆生濁大魔那詭異的分身，已出現在河堤之上。
鏘！
遊神修士們齊心協力，又是一柄地劍呼嘯而來。
但令他們恐懼的是，那衆生濁大魔甚至沒有動手，只是平靜望向周圍。
無論先天庚金之氣組成的地劍，還是魔道修士們的各種法器，都迅速腐朽，化作塵灰消散。
而河堤蔓延的速度，越來越快……
…………
黑暗，所見皆是黑暗。
通常來說，黑暗這個概念來源於光，因爲有黑暗，光纔會出現，有光亦會有黑暗，兩者相依相存。
然而這裡的黑暗，卻是虛無。
它的存在，是存在本身的對立面，象徵着萬物消亡，寂滅，和一切靈魂的歸屬。
張彪還是低估了忘川大道的可怕。
這個大道，本身就融合了許多規則，甚至每一條規則之上，都能誕生出一尊神明。
他的神魂，好似墜入深淵，不斷下墜。
起初憑藉神庭的力量，他還能守護自身，保持清醒。
但就像外面的忘川河，所有力量都被沖刷。
最先是神庭中的那些弱小規則，直接寂滅，隨後是先天五行、太陰太陽。
所有靈光消失，徹底陷入黑暗。
若非神徒寶像強大的精神力，他的神魂都會寂滅。
但即便如此，也只能勉強保持存在。
如今的他，意識早已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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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凝聚道種的危險。
大道宛如汪洋，唯有拋棄一切，全身心投入，於其中重新誕生的自我，才能稱之爲道種。
這是遠超先天靈根的力量。
神魂沉淪的那一刻，張彪已經開始後悔。 他高估了自己的道行，甚至高估了神徒寶像的力量。
凝聚道種，恐怕至尊也需要很長時間。
別說七日，百年內能夠凝聚，都已是幸運…
沉淪於這片黑暗，時間都彷彿失去了意義。
嗡！
忽然，黑暗中出現一點靈光。
在代表虛無的黑暗中，這點靈光是如此的顯眼。
幾乎是瞬間，又有幾團靈光接連出現。
它們讓這片黑暗不再單調，但就像夜風中的蠟燭，在忘川大道的力量下，閃爍不定，好像隨時都要熄滅。
如落水之人，本能需要氧氣，這些靈光飛舞盤旋，向着一個地方迅速匯聚。
在深邃的黑暗中，一小片區域被照亮。
正是張彪神魂，如嬰兒般蜷縮。
這些靈光雖然微弱，卻將他逐漸喚醒。
張彪緩緩睜眼。
他先是迷茫，隨後看了看周圍，意識如潮水般涌上。
這邊是忘川大道嗎？
張彪感受到最終的虛無，心中只剩可怕的孤寂。
但這些光團又是什麼？
他運轉靈視之眼，頓時知曉其根腳。
這些便是魔靈，它們來自三魂七魄大道，雖然是負面情緒，但被忘川河沖刷掉魔氣後，又溯本返源，回到原始狀態。
忘川大道中，有一條便是靈魂歸處。
所以，這些靈光被攝入此處。
它們畢竟只是殘念，如無根之水，若不快點想出辦法，也會歸於死寂。
到時，自己的神魂將再次沉淪。
張彪心中一動，手中法訣變幻不定。
在這忘川大道中，太陰太陽，先天五行…一切術法都失去了作用，只剩神徒寶像的純粹精神力。
張彪將這寶貴的精神力分出，與這些靈光相連接。
嗡！
有了根源，原本暗淡的靈光瞬間明亮。
被其光芒照耀，張彪也越發清醒。
他瞬間明白了許多事。
這是生命之光，象徵着生命的萌發。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神魂，就像是深埋在黑暗中的種子，正在藉助這生命之光，吸收周圍的忘川大道。
破土而出的那一刻，便能凝聚道種！
這些靈光的本體乃是魔靈，被忘川河沖刷成這副模樣，十惡魔道連魔靈都已丟棄，可想而知，戰況多麼激烈。
可惜，十惡魔道之中，妄法教魔靈已成就至尊，在上層神界搞事，但歡喜魔靈卻仍被自己鎮壓。
若集齊三魂七魄之光，以神徒寶像精神力點燃，恐怕立刻能凝聚道種，但現在，還需要些時間。
不僅如此，神罰沒結束前凝聚道種，也會引來神罰之火。
張彪要的是掌控忘川大陣，可沒想找死。
他心中一動，八團靈光所匯聚的生命之光，立刻分出一束，衝破黑暗，遁入虛空。
原本漆黑的幽闋城中，忽然一點白光飛出，上下游弋，很快進入了太陰神殿。
黑暗被點亮，裡面的鄭霓裳盤膝而坐。
她同樣修行神庭法，以先天水之大道和太陰大道爲主，相當於張彪的屬神。
神庭因忘川大道沉寂，她自然也躲不掉。
這點生命之光呼嘯而來，緩緩落入其眉心。
唰！
鄭霓裳瞬間睜開雙眼。
她先是疑惑，隨後露出一絲震驚，微笑道：“天無絕人之路，大道自有異數，妙！”
說罷，身形瞬間消失。
再出現，已到了幽闋城下方空間。
這裡正是原本的忘川中樞所在，被張彪吸收後，望川大道擴散，變得一片漆黑。
鄭霓裳念動張彪傳授的口訣，伸手一揮。
咔嚓！
黑暗中，神晶棺槨從張彪儲物妖器中飛出，瞬間碎裂，隨後歡喜魔靈跳躍而出，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忘川大道的黑光所吞噬。
而在那片漆黑之中，張彪周圍的靈光已變成九團。
關於忘川大道的種種，如流水般涌入腦海……
…………
忘川河上，無數冰山形成長堤，好似利劍一般，從外圍蔓延向中央，已走了近半路程。
衆生濁大魔用的這方法，看似蠻橫，實則取巧。
無論赤陰元君還是乾元道人，都已絕望。
衆生濁大魔只是立在堤壩之上，收斂魔氣神域，只是隨手將他們的攻擊擋住，根本無法引起忘川大陣攻擊。
乾元道人也是心灰意冷。
忘川河周圍千萬裡山川，神域靈氣已全部被侵蝕，好似一個囚籠，即便衆生濁大魔不出手，他們只要離開，也會被魔氣侵蝕，難逃一死。
這一次，怕是徹底沒了機會。
但就在這時，衆生濁大魔忽然停下腳步。
衆人也心有所感，猛然回頭。
他們能感受到，一股磅礴的意念正從幽闋城升起，迅速向外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