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怕觸景傷情。
張一江每天都在這樣的日子裡度過,所以他能理解王源聲的意思。
他拍了拍王源聲的肩膀,安慰笑道:“沒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王源聲點了點頭,再次觀望大堂裡的一切。
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正因爲是這樣,這裡顯得格外陳舊。
二十幾年了,這裡居然還沒有改頭換面,難怪生意這麼差勁。
剛剛進入樓上的客房部,在長長的走廊裡行走的時候,真有一種誤入恐怖片的感覺。
更不用說房間裡的設施是何等的陳舊與落伍。
“哦,對了,是你要退房嗎?”張一江這纔想起這事來。
王源聲點了點頭,又極爲不好意思的笑說道:“對,是我要退房,如果是我自己住的話,我就不退了,但老婆孩子都來,還有我老丈人他們。這樣的環境,我怕嚇到老人跟孩子。”
這麼說好像有點過分,但很真實。
張一江毫不見外的點頭認可:“我能理解。要不這樣吧,你們住到總統套房去。那裡光線好,各種施捨也都保持得很好。”
“總統套房?”豬大腸算是看明白了,這個打人的王八蛋跟張一江是老朋友。
但就算是老朋友,你也不能徇私吧。
總統套房那是什麼規格?雖然咱們這兒是鳥不拉屎的小縣城,但總統套房的價格還是高達兩千左右。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麼看也看不出這個打人的王八蛋像是住得起總統套房的人。
瞧他那土裡土氣的樣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土豪。
“總統套房一個晚上要2188元呢.”豬大腸臉帶嘲諷的提醒道。
張一江回頭瞄了他一眼,繼續朝王源聲說道:“今天我請客了。待會兒把東西放到房間之後,再去酒樓吃飯吧,我請客。”
王源聲笑道:“張總,聽說你現在已經是酒店的小股東了。”
張一江擺擺手:“別說這個,這不值得炫耀。”
“張總,你要簽單嗎?”豬大腸再次‘提醒’道,“雖然你是總經理,但每個月的簽單數額都是有限的。你確定要浪費這樣的人身上?”
這樣的人,很明顯是貶義詞。
王源聲扭頭看着豬大腸,一臉的‘溫柔’之色:“我是什麼樣的人?”
雖然自己確實不是什麼大老闆,只是一個小小採石場的小老闆而已,但他這人平生最討厭的就是這種這種自視甚高的人。
不管他有本事沒本事,卻總喜歡把別人看得低人一等,這種人是最討厭的。
“你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豬大腸一臉鄙夷的掃了王源聲一眼。
雖說這人長得人五人六的,穿着也較爲整齊,但在他豬大腸面前,都只是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只有像他叔叔朱文行那樣的人物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所以,即使是張一江,他也沒有放在眼裡。
“確實不清楚,麻煩你解釋一下。”王源聲垂着頭,盯着豬大腸圓潤如柱的雙腿,心中不禁覺得好笑。
堂堂的大世界酒店,如今竟然淪落到要這樣的人來當大堂經理。
也不知道是張一江老了,看人的眼光不行了,還是張一江老了,沒有實權了。
“哼,需要解釋嗎?”豬大腸嗤笑道,“就你這種貨色,還需要我解釋什麼?我特麼在這裡幹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像你這麼無理取鬧的客人。”
看到張一江陰着臉,豬大腸仍然沒有要收斂態度的意思,一邊指手畫腳,一邊吐着唾沫星子:“對設施不滿意都能成爲退房的理由,照你這麼說,你新婚之夜發現你老婆不是處+女,你特麼是不是還要離婚?”
啪嗒,又是一聲悶響。
這次豬大腸直接側身飛出幾米遠,在他啪嗒落地的那一瞬間,還有兩顆暗黃色的牙齒帶着血沫叮叮噹噹的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落地之後,牙齒彈起,發出一串多多多的聲音。
豬大腸捂着嘴巴,看着那個王八蛋還沒有收回去的拳頭,側身趴在地上,嗷嗷叫道:“你死定了,我告訴你,我今天要跟你拼了。”
但是,拿什麼跟人家拼?
打又打不過人家。
他把目光落在張一江身上:“張總,這王八蛋在咱們的地盤公然打人,你要袖手旁觀嗎?”
旁邊的幾個收銀員一邊掩嘴偷笑,一邊悄悄拿出手機,準備把豬大腸的落魄模樣拍下來。
“好了。”張一江冷眼看着豬大腸,“雖然你是朱總的親戚,但是,身爲服務業的工作人員,顧客就是上帝,顧客在合理的範圍內提出的一切要求我們都應該遵從,而不是斯歇底裡,像個流氓那樣行事。你自己去醫院吧,醫藥費酒店會給你報銷。”
豬大腸臉色發青的看着張一江。
這混蛋竟然不站在他那邊?還反過來教訓他?難道他不知道我是朱文行的侄子?難道他不知道我姓朱嗎?
這個混蛋,遲早有一天,我得把他踢走,取而代之,到時候讓他跪下來求我。
但現在,人家的職位確實比他高,而且門口那些保安也都只聽他的,所以,作爲一個智商在線的大男人,是不可能在這種吃虧不討好的情況下跟總經理對着幹。
儘管站起身獨自離去會很沒有面子,可沒辦法,他必須儘快離去。
因爲,真的很疼。
撿起地上的兩顆牙齒,豬大腸滿懷憤恨的離去。
看着他豐滿的背部消失在太陽底下,幾個保安都覺得格外解氣。
這王八蛋平日仗着自己姓朱,沒少欺負他們,今天,這王八蛋被人狠狠教訓了一把,他們積壓心中已久的怨氣總算是消了一些。
張一江拍着王源聲的肩膀笑道:“哎呀,沒想到這麼多年沒見,你的身手竟然變得這麼厲害了。”
“哪裡,不值得一提。”王源聲頗顯惆悵的說道,“當年林玉那事讓我很自責,所以當時我就決定,可以窮,可以落魄,當絕對不可以受人欺負,誰敢欺負我,我就請他吃拳頭。”
張一江欣慰的點點頭:“謝謝你,林玉也一直都十分唸叨你,說你當年就像個哥哥一樣照顧她,後來你杳無音信之後,她還一直十分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