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很長,兩邊的牆壁上刷着白漆,每隔幾米遠能看到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門上貼着泛黃的封條,似乎有些年頭了。
“前幾次進來還真沒注意,這好像是運送屍體的通道。”
部分醫學院有專門運送屍體的通道,這種特殊的通道一般在地下,地面平整方便小車推動,另外還有一個明顯的特點是牆壁上會刷一層白漆,除此之外不會有任何多餘的裝飾。
“別看了,趕緊去庫房那邊吧。”劉嫺嫺扯了扯馬穎的手臂,拿着手機進入右邊的通道當中。
左邊是屍庫,右邊則是放置各種雜物和淘汰器材的普通倉庫。
兩人沿着通道走了很久,馬穎忽然聽到背後好像有腳步聲,她趕緊停了下來,用手機照向身後。
“小穎?你怎麼了?”
“後面好像有人跟着我們。”馬穎也不是太確定,她仔細去聽的時候,那個腳步聲好像又消失了。
“你會不會是聽錯了?”劉嫺嫺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在面對恐懼時露出笑容,這已經成爲了她的習慣。
“先進倉庫再說,這通道直來直去連個躲藏的地方都沒有。”
加快腳步,馬穎和劉嫺嫺很快走到第一個拐角處,這裡有一扇傷痕累累的木門。
鎖頭嚴重損壞,門板上殘留着各種各樣的黑色刻痕,最讓人覺得莫名其妙的是,這扇門上面不知被誰寫了兩個字——樂園。
“奇怪了,上次走的時候,我明明記得自己把門給關好了。”
房門半開着,好像有什麼人在她們離開的時候進去過。
“小心一點。”馬穎雙手用力將木門打開,她停在門口,並沒有第一時間進去。
這個女孩看似大大咧咧,其實粗中有細,她拿起手機照向屋內,掃過一排排貨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這次咱們兩個在一起,不要分開行動了。”馬穎很照顧劉嫺嫺,自己走在前面。
教學樓封禁了很多年,這間倉庫按理說應該許久沒有人進來過纔對,但奇怪的是裡面的灰塵很少,好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進來打掃一樣。
整個含江法醫學院裡的雜物大多都堆在這裡,塞得滿滿當當,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
貨架上擺着各種瓶瓶罐罐,有的裡面還泡着粘稠的橙紅色液體,似乎以前保存過器官標本。
諸如此類的東西有很多,如果是常人進來可能會被嚇的直接扭頭離開,但是作爲法醫學院的學生,馬穎和劉嫺嫺並沒有覺得這些東西很恐怖。
從貨架中間走過去,裡面就比較亂了,牆角放着滅火器、壞掉的複印機和電腦,桌椅板凳摞在一起,抽屜裡塞着各種亂七八糟的報告,椅子空隙間還扔着一些壞掉的體育器材。
再往裡走,有戲劇社不用的戲服,畫社用廢的畫板、畫架等等一大堆沒用的物品。
含江醫科大學搬到新校區時,清理出來的大部分廢棄物品都被堆放在了這裡,塞得滿滿當當。
“我跟新校區的輔導員打聽過了,含江醫科大搬走之前,有幾個社團把難以攜帶、又不捨得扔的東西交給校方處理,學校爲了省事就把那些東西全部放入了地下倉庫。”馬穎獨自走在前面,她拿着手機開始在一堆雜物中翻找起來:“咱們醫學院能用到雕塑的應該就只有美術社,今晚我們重點找一下這片區域。”
走出幾步遠,馬穎才發現劉嫺嫺還愣在原地:“你怎麼了?”
“你看那。”
劉嫺嫺指着牆角的電腦,顯示器後面的插頭此時正插在牆壁的插座上:“上次進來的時候我就發現插頭插在插座上,我擔心短路引起火災,特意拔了下來,結果這插頭現在又被人插進插座裡了。”
“看來確實有人進來,會不會是小偷?”
“小偷應該不會無聊到跑這地方玩電腦吧?再說這電腦是幾年前淘汰的型號,現在估計已經無法使用了。”劉嫺嫺按動顯示屏開關,過了一會,讓她驚訝的事情發生了,顯示屏竟然正常啓動了。
屏幕上泛出冷光,畫面好像卡住了,一直加載不出來。
“別管它了,先找東西,就算有人進來那對我們也沒什麼影響。”馬穎轉身離開,跑到堆放着畫板、畫架的地方,將那些看着就很業餘的畫作搬到一邊,尋找可能存在的雕塑。
劉嫺嫺站在原地沒有動,她看着電腦屏幕,也不知道是故障還是什麼原因,屏幕裡隱隱能看見一個人的輪廓。
她俯身湊到屏幕前面,那個人的輪廓漸漸變得清晰起來,好像是一個男的,光頭,臉要比正常人腫脹一圈。
“劉嫺,來幫忙!”馬穎喊了一聲,她舉着一個很沉的畫架。
“好的。”劉嫺嫺隨手拔掉了插銷,走到馬穎身邊,托住畫架一側。
兩人合力將擋路的幾個畫架搬開,後面靠牆放着一個木櫃。
“這櫃子裡面很可能藏有東西。”馬穎說着就去開門,但是她的指尖在剛碰到櫃門的時候,立刻又縮了回來。
“怎麼了?”
“那上面好像沾着什麼東西。”馬穎搓了搓手指,放在鼻下聞了聞:“櫃門把手上怎麼會有福爾馬林?”
外面的樓梯上有福爾馬林,還可以解釋成別人不小心灑落的,但是畫架後面的櫃門上有福爾馬林,這就太奇怪了。
“難道櫃子裡藏着一具大體老師?”
馬穎心跳加速,感覺呼吸有些不順暢,她做足心理準備,將櫃門打開了一條縫隙。
順着縫隙朝裡面看去,櫃子裡沒有屍體,只有幾幅畫。
鬆了口氣,馬穎把那些畫拿出,可是當她看到畫中的內容時,心又狠狠的揪了起來。
畫作有些抽象,描述的是醫學生在解剖屍體時的場景,但詭異的是這幅畫是以屍體的視角來繪製的。
躺在冰冷的臺子上,看着旁邊包裹的嚴絲合縫的醫學生,望着他手裡的刀具,最後看向自己的身體。
整幅畫中包含着一種特別的情緒,那是一種對生命的羨慕,羨慕細膩有彈性的皮膚,羨慕靈活柔軟的四肢,羨慕他可以去擁有一切,而不是躺在試驗檯上任人擺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