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心裡有些亂……”張也揉了揉腦袋，儘量讓自己內心平靜下來,“所以……阿特雷亞究竟是因爲迷霧而覆滅，還是因爲混沌惡魔？”
然而騎士長希拉的回答卻讓張也心中再次升起了一股恐懼之情。
“迷霧？迷霧是何物？”
張也：！！！
我艸，這……什麼情況？
我記得艾薇和銀甲老者明明說過，阿特雷亞是因不知名迷霧所覆滅的啊！甚至我還以此在地牢幻境中忽悠住了艾裡安王子與霍克伯爵……難道艾薇他們記錯了？還是希拉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可……阿特雷亞高牆上明明就有迷霧啊！
看到張也目瞪口呆的模樣，希拉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繼而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開口反問道：“你從何處得知阿特雷亞覆滅的原因？”
“有個真靈告訴我的。”張也頭疼得揉着腦袋，“而且我來到高牆的時候也的確看到了迷霧……”
等等！
有問題，大問題！
艾薇和銀甲老者……是生活在諾斯蘭大陸的“原住民”，他們一致認爲阿特雷亞是因爲不知名迷霧而覆滅的，但……艾裡安和希拉作爲阿特雷亞的“當事人”，卻並不清楚……究竟是誰的說辭有問題呢？還是說阿特雷亞覆滅的真相被某股勢力……不，應該是某股極爲強大的力量給掩藏起來了？
張也頓時覺得自己的心臟開始狂跳，似乎他抓住了什麼極爲重要的線索。
勉強讓自己冷靜了一下，張也開始慢慢推敲。
推理最重要的是沿着既得線索展開，排除所有不可能因素之後，剩下的便是最接近真相的。雖然這種推論得出來的結果會很不精準，但……自己從來就不需要一個精準的結論，而是答案、理由！並由此試着推斷出“它”的目的以及血字試驗的意義。
首先從真靈艾薇和銀甲老者入手：根據自己剛從馬車上醒來的情形看，銀甲老者應該是打算護送自己前往阿特雷亞……但第一個問題就出現了——按照銀甲老者的說辭，阿特雷亞早就在千年前覆滅了！那麼在他的時間線和世界線裡，阿特雷亞殘留的是什麼？廢墟？遺蹟？那爲何自己非去那裡不可呢？而且……根據艾薇的說辭，是太陽神教廷的“大祭司”命令她刺殺自己，而不久前自己又推測出那個所謂的太陽神教廷的大祭司，就是阿特雷亞末代公主艾莉爾（艾裡安）！也就是說……艾莉爾因爲某種力量，一直存活了上千年？！
張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暗暗懊惱自己自己爲何不早早想到這一層。
“呼——”
長長吐出一口氣後，張也再次展開頭腦風暴：艾莉爾的目的其實根據於她先前的對話來看，也能略略猜到一部分——這片名爲諾斯蘭的大路上，奇珍博物館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甚至在阿爾特雷耶大帝一統大陸之前，博物館是否存在、是怎樣的存在，都無人知曉。但是自從阿爾特雷耶死後，霍克家族莫名繼承了博物館的力量，成爲了管理員，世代負責守護皇陵。此時管理員開始出現在大衆視野中……而作爲公主的艾莉爾，繼承了太陽神教廷大祭司的職位，卻莫名對管理員的秘密感興趣，因此希望藉助管理員候選者的手，調查世代收藏在皇室圖書館的秘密卷宗！所以在艾莉爾眼中，博物館管理員算得上盟友……至少是個可以入眼的工具人……因此管理員的實力就顯得尤爲重要了！
所以，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艾莉爾就是想要看看張也這個管理員到底有沒有能力替自己取回秘密卷宗！
但第三個問題就出現了：自己是被艾莉爾以某種力量送到阿特雷亞高牆來的，但是騎士長希拉卻一直依靠某種力量鎮守在此長達千年……那麼，艾莉爾究竟知不知道她的守護騎士希拉還活着？還是說……希拉之所以能活那麼久，就是因爲艾莉爾的力量？
唔……艾莉爾憑藉某股力量活了上千年……所以同樣以那種力量保存了希拉的靈魂……好像hin合理吖！
還有幾個問題：這個既像魂3又不像魂3的傳火祭祀場究竟是什麼來頭？爲何防火女也知道管理員的存在？爲何那些NPC都有自己的意志還可以跟自己正常交流？爲何自己每次死後，復活的地點不是傳火祭祀場，而是初始的灰燼墓地？
最最最讓人不解的問題出現了：到目前爲止我所經歷的這一切，究竟和血字試驗有什麼關係？
再回到眼前，作爲一個阿特雷亞赫赫有名的騎士長，在看到我脖子上的吊墜後就沒了敵意……這種反轉既生硬又突兀……
所以，不論是阿特雷亞覆滅的真相，還是艾莉爾與希拉的關係，亦或是最後希拉的態度，似乎都指向一件事——希拉有問題。
這是最容易得出來的結論。
但未必就是事實。
不過張也並不在意這是不是事實，因爲希拉有許多事瞞着他這是一定的。而且無論是希拉的出現、復活都讓人感到萬分驚奇。
尤其是不死之石居然真的能讓一個本該死在一千年前的人復活？這已經不是天方夜譚了，我嚴重懷疑死神阿圖班都沒這能力！
張也不禁腹誹。
最讓張也感到不解的，就是希拉口中“阿特雷亞是因混沌惡魔入侵而覆滅”的結論。
“嗯，我相信你。應該是那個真靈記錯了。”張也笑道。
希拉有些疑惑地看着張也，不知他怎麼突然改變了態度。不過，能被人相信自然是你令人開心的，於是驕傲的騎士長輕哼一聲，道：“我親身經歷，怎麼會有錯？”
張也笑着點頭，心中卻對希拉萬分警惕。
雖說在“魂”世界中，主角也能獲得一些NPC的幫助，甚至可以通過白符召喚他們來幫助自己打BOSS，但復活一個千年前的NPC來幫助自己……怎麼想都有些不靠譜。
關鍵是我連前置任務都沒做，沿着任務線就得到了死而復生的NPC幫助，這未免過於玄幻了吧？不，玄幻小說也不敢這麼寫——某些電影倒真敢這麼拍，呵呵噠。
除非這個希拉還有後續劇情。
於是張也開口了——
“我該怎麼做？”
希拉的神色猛地一震，眼神中的驚喜更是難掩。
“你願意幫助我？”
嗯？
幫助“我”？不是殺死“沒費力耳”嗎？怎麼成了幫助她了？
還是不對啊！
阿特雷亞都滅國一千多年了，那個混沌惡魔還沒死嗎？而且……現在再去殺死她貌似沒有任何意義吧？難道僅僅是爲了報仇？
張也越想，越覺得眼前的希拉問題多多。
“幫助你沒問題，你得告訴我爲什麼要殺死她。”張也緩緩道。
希拉看着張也，眼中冒出了一股怒火，繼而開口道：“混沌惡魔毀我家園，殺我同胞，我豈能不報這滔天大仇？梅菲麗爾乃是混沌惡魔的首領，我們只需殺死她，混沌惡魔便失去控制，到時不需旁人出手，它們自己便會消失。”
哦。
混沌惡魔的設定有些意思……但是大姐你所說的事情都是一千年前的事了，什麼仇什麼怨放不下吖？無論您說的天花亂墜，我都覺得不對勁……
在許多事情上都是這樣，當你萬分相信一個人的時候，無論他做的事、說的話再怎麼不靠譜，你都會相信；但當你稍微開始懷疑一個人的時候，那他身上便處處是疑點。
“那‘沒費力耳’既然是混沌惡魔的首領，想來應該極爲厲害，我該怎麼殺死她？”張也繼續問道。
“梅菲麗爾雖然是混沌惡魔的首領，也擁有不可思議的混沌法術，但她本身極爲脆弱，尋常刀劍也能傷她。”希拉答道。
“哦，怎麼上？前還是後？”張也嘿嘿一笑。
希拉：？？？
“出……出劍的位置自然是沒什麼說道，但梅菲麗爾的心臟卻是她最大的弱點……”
“有多大？”
希拉怪異地看了張也一眼，道：“我總覺得我們說的不是一件事。”
“咳咳，我的意思是，‘心臟’這個弱點對於‘沒費力耳’有多明顯？一劍斃命還是一劍重傷？”張也忙補救道。
“輕傷吧。”希拉斟酌了一會兒迴應道。
“不去！”
張也扭頭邊走，邊走邊說：“開玩笑啊！最大的弱點居然只能換來輕傷？這仗有的打？這就是所謂的‘極爲脆弱’？這尼瑪叫鋼筋鐵骨！我打上去那叫刮痧！”
“混沌惡魔的皮膚，比之普通鋼鐵還要堅固……”希拉小聲提醒。
張也：……
“……而且還伴有火焰傷害……”希拉繼續補充。
“說吧，你究竟是誰？”張也面色一寒。
希拉眼皮一跳，神色有一瞬間的慌張。
“你……說什麼呢？我就是阿特雷亞紅衣騎士長希拉啊。”
“那你爲何要我送死？”張也大聲質問，聲音中滿是悲憤，“我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徒，爲何你要三番兩次針對我？還要置我於死地？”
希拉張了張口，不知該怎麼回答。
三番兩次針對他？
根本沒有的事啊！
莫名發了一通邪火的張也漸漸冷靜了下來，開始快速在心裡盤算。
不管希拉有什麼問題，她既然開口說讓我去對付那個梅菲麗爾，必然有着能夠說服我的理由。因爲不管她有什麼謀劃，若是我從一開始就不答應，那麼所有的謀劃都將沒有施展的餘地，她的請求就變得沒有意義了。而且，我的實力如何希拉應該是清楚的，畢竟我們之前戰鬥過。那她應該知道，以我的實力，絕對不可能是混沌惡魔首領的對手！
所以，希拉必定有什麼計劃。
於是張也看向了面露委屈的希拉。
嗯，喜怒形於色，應該不是什麼心機深沉之人。當然，也不排除她是故意裝成這幅樣子……
“你的計劃是什麼？”
“什麼？”希拉似乎沒有聽清張也的問話，反問一聲。
“你不是讓我去幹掉那個梅菲麗爾嗎？說說你的計劃。”
希拉聞言神色一震，繼而有些不悅。
張也心中卻是越來越驚訝。
初見時，希拉簡直就是個只會戰鬥的傀儡，根本不懂得與人交流。再見她時，就已經懂得控制自己，但還是沒有什麼表情。可當她莫名復活之後，無論是神色還是態度，已經越來越像是一個正常的人，女人。
但……這纔是最不正常的。
仔細想想，一個驍勇善戰的騎士長，怎麼會因爲別人的言語不善而喜怒形於色呢？騎士可不是軍隊裡的大老粗，一句話不對付就要拔刀罵娘。
更別說希拉還是一個以女性身份坐上騎士長位置的精英。
張也可是記得很清楚，騎士一直以來都是阿特雷亞兩大支柱之一，作爲騎士長的希拉，絕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佬。
果然是越來越讓人懷疑了啊……
希拉的臉色也不好看，但她似乎想到自己還有求於眼前這個善變的男人，於是強自鎮定，勉強開口道：“阿特雷亞皇家圖書館被譽爲‘諸國文明璀璨之燈塔’，連侏儒國王、精靈女王都曾前來參觀借閱，你可知爲何？”
張也撇了撇嘴，道：“自然是收藏豐富，書籍浩如煙海。”
“你說的不錯。曾經的阿特雷亞皇家圖書館，單是史書便有上萬冊，各類野史傳記更是不計其數。”希拉的眼神裡似乎有星星閃爍。
唔……一個騎士，對於圖書館藏書這麼瞭解，有問題！
“所以呢？”
“在某本古籍裡記載着一個傳說：被精靈祝福過的矮人王之劍，可以殺死混沌惡魔。”
“唔……”張也不置可否。
“你不相信？”
張也聳了聳肩，道：“相信。”
希拉的眉頭輕輕皺起，“那你相信的理由是什麼？”
花擦，姐姐你腦袋有病吧？不相信你不樂意，相信你還要理由……那什麼皇家圖書館我又沒進去過，你說的古籍我也沒見過，還不是你說啥就是啥？就算你說大蒜能夠嚇退混沌惡魔我也只能呵呵一笑好嘛……
至於相信嘛……姐姐你身上疑點實在太多了好嘛！我怎麼能相信？怎麼敢相信？就算你是漂亮小姐姐，我也不能無償信任你叭？
“不需要理由，我相信你。再說了，我們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你不會害我的。”張也“理所當然”道。
希拉一愣，雖然不太明白張也所說“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是什麼意思，但也聽出來他是相信自己的，臉色頓時好看了許多。
“那麼，被精靈祝福過的矮人王之劍在哪？”張也正色道。
希拉看了他一眼，沉聲道：“在米特拉法大帝的墓中。”
張也點了點頭，然後不動聲色地撇了撇嘴。
他丫的米特拉法又是哪個？！
“哦，原來是陪葬品。”
“不，並不是陪葬品，而是阿特雷亞傳承了幾千年的‘王之劍’。”希拉道。
哦，原來是阿特雷亞的國王吖……那豈不就是……艾莉爾的老爹？！
“原來是國王的佩劍啊……那國王的陵墓在哪？我們又該如何取出來呢？”張也問道。
希拉的臉色明顯好看了一些，她看着張也，緩緩道：“國王的陵墓位於王城西北的山谷中。沿着高牆的路一直走就能走到王城，然後穿過國王大道一路向西北前進，很快就能到達那片山谷。”
“現在這情況，誰還能分得清哪是王城，哪是國王大道啊？而且阿特雷亞已經這個樣子了，誰知道那米什麼拉法大帝的陵寢還在不在？說不定早就被埋到黃沙之下了……”
張也看着眼前的斷壁殘垣和漫天黃沙，一臉無奈。
“皇城和大帝陵寢都有遠古結界保護，不會那麼容易被黃沙掩埋的。”
希拉說着，看向了遠方。
張也也不禁將目光轉向了那裡——那裡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恢弘的尖角屋頂，像極了影視作品中那些城堡的模樣。
“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麼？走起吧。”
張也撇了撇嘴，就要準備出發。
希拉卻是一副極爲難爲的樣子，俏臉有些蒼白，目光也不敢直視張也。
“怎麼了？”
張也顯然注意到了希拉的不正常。
“我……我不能和你同去。”希拉低聲說道。
“嗯？”
張也很是疑惑。不管怎麼說，希拉都是一個頗爲強大的戰力，若是與她同去，張也倒是有些自信能取回那什麼“王之劍”——當然，也不能確定希拉所說的都是實話——可若是她不去，那張也倒是真的有些猶豫了。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就算希拉先前說的都是假話，只要她本人不離開自己的視線，張也就不怕她暗地裡做什麼小動作。
而且自己本身還是有着任務在身的——艾莉爾的任務看上去怎麼也比希拉的委託更重要吧？
看到張也疑惑地模樣，希拉這纔開口道：“我被梅菲麗爾的力量困在了高牆處……若是我能離開這裡，不早就自己去大帝陵墓取回‘王之劍’，徹底消滅梅菲麗爾了嗎？”
哈？居然是這個樣子嗎？
不管對方說的是不是真的，但總歸一下子把自己摘了出去……甚至還順便解釋了爲什麼希拉自己不能去取“王之劍”的問題……
擦，被反將一軍啊……
“所以此行，還是得我一個人去？”
希拉點了點頭，道：“這纔是我拜託你的真正原因。”
呦呵，連一開始的疑問也解答了……我竟然一時找不出拒絕的理由了……張也看着希拉，眼底隱隱有了一絲忌憚。
瑪格吉爾，這次交鋒，小爺輸了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