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後歸途是何方，我想應該沒有人說得清楚。”齊若川道：“其實‘陰靈’爲何會產生，我們也不清楚。只不過我們無意間知曉瞭如何讓死去的人成功轉化爲‘陰靈’。”
張也莫名感到心中一寒。
不用想，那種過程一定不是什麼溫馨和諧的畫風。
這四個人，都是瘋子！尤其是那個齊若川，他究竟是怎麼做到面不改色說出這種喪心病狂的話來的？
“所以……你們打算也把我變成‘陰靈’？”張也壓低聲音問道。
“不不不，像你這麼美的女人，若是變成那種低等穢物，豈不是太浪費了？”齊若川嘿嘿笑道。
但張也卻像是被閃電猛然劈中了一般，一個略顯荒誕的猜測慢慢在他內心生根發芽。但表面上，他仍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你到底想如何？”張也沉聲問道。
“就像我先前所說的，”齊若川邪笑道：“我們已經找到了可以致使博物館系統‘安全’出現錯誤的的方法，那便是‘靈之力’！呵呵，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靈’是一種特殊的存在，雖然諸天萬界已經有不少勢力着力於對它的研究，但能夠以它的力量對付博物館系統的，恐怕只有我們幾個。”
說到最後，齊若川臉上已帶着濃濃的自豪與得意。張也卻暗自嘆息，心中那個荒誕猜測越發肯定起來。
“所以我可以理解爲……我身上有你們需要的‘靈’？”張也低聲問道。
齊若川咧嘴一笑，一直站在他身後的三人臉色也發生了變化，卻各不相同。
異域少女雖然蒙着面巾，但是皺起的眉頭顯示出她內心的情緒波動；茶攤老闆一副吃驚的模樣，雙眼中滿是懷疑；老年樵夫的臉色卻是怪異得多，他眉頭同樣皺着，嘴角卻彎起一個意義不明的弧度。看到他的表情，張也不禁好奇地試着模仿了一下，很難……真不知道這人是怎麼做到的……
“四位都不說話了？”張也嘿嘿一笑道：“看來我猜對了。只不過我有些好奇，你們是隻需要管理員呢，還是任何人都需要？亦或是……只有我？”
齊若川四人看着張也，都沒有說話，只是除異域少女之外的三個人臉上都多了一絲殺意。
“還不說啊……”張也下意識摸了摸光潔的下巴，道：“那我換個問題，現在你們是不是打算動手了？”
沒想到這句話一問出口，齊若川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異域少女。
張也不禁有些好奇，第一次見到異域少女的時候，自己便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中帶着陌生的感覺。如今問道是不是要動手，其他三人則都看向了這姑娘……難道，她真的有什麼特殊身份不成？
不會是某個認識我的博物館管理員吧？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張也不禁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團建還沒搞起來，現役管理員之間彼此都沒見過面，她絕不可能是某個認識我的管理員。況且……我現在的模樣，是唐三七啊！
等等，唐三七？
所以那異域少女認識的不是我，而是唐三七！
嘶——
我似乎忽略了一個問題……他們四個既然是“退役”管理員，那麼在他們的認知裡，唐三七纔是管理員！但是……根據先前的對話，他們似乎又在長生界經營了許多年……
那麼問題來了。
他們是如何確定唐三七是管理員的？
換句話說，他們怎麼知道我所“附身”的唐三七是管理員？
只有一個可能——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
再結合三人對異域少女的態度……這樣就反向推導出了唯一的答案：異域少女就是唐三七的身邊人！
“呵呵……”張也苦笑兩聲，面色複雜地看着雙手交叉，撇過頭不敢看自己的異域少女，輕聲道：“你可真是騙了我好久啊……雪姐！”
聽到“雪姐”二字，異域少女嬌軀一顫，目光有些複雜地看向了張也。
“小七……”
異域少女的聲音突然變了，變得更加清冷。但是張也的身體同樣微微一顫。他知道，這個反應並不是來自於自己，而是來自於……唐三七。
異域少女輕輕一嘆，伸出纖纖玉手摘下了面紗——一張絕美的、熟悉的臉龐出現在張也的視野中。
張也苦笑一聲。
瑪格吉爾，居然一次就猜對了！可是爲何，心中完全沒有半分猜中的喜悅感……
那張臉，張也根本無法忘記，因爲那是他初到長生界見到的第一張臉！那張臉的主人，就是與唐三七有着夫妻名分，同時又是她大師姐的“雲霞雙珠”中的另一人——
應雪婷！
“雪姐……怎麼會是你……”張也苦笑一聲，腦袋深深低了下去。
明明自己對於應雪婷沒有半分情感，但是此刻他的內心卻如刀絞般痛苦。
小七……是你在傷心麼……
應雪婷絕美的臉上帶着一絲不忍，繼而在另外三人的目光催促下，她緩緩開口道：“小七……這件事說來話長。但我……我不想傷害你，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
說到這裡，應雪婷輕輕咬了咬紅脣，神色間有一絲難掩的悲慼。
張也不是唐三七，因此他沒有被應雪婷此刻楚楚可憐的模樣影響，直接開口反問：“雪姐，你實話告訴我，我……還能活嗎？”
“小七，別這樣……”應雪婷撇過頭去，不敢看張也。
看到應雪婷這個反應，張也不禁一陣怒火攻心。
瑪格吉爾，你們都不打算讓老子活了，還說什麼“別這樣”？以前初見之時，被你清冷的外表所欺騙，還在心底將你比作陸雪琪翻版……真是瞎了我的24K氪金狗眼！應雪婷啊應雪婷，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裱？
張也估計以自己現在的底牌，想從四人手中逃脫並不難，因此有心想要了解對方更多的信息，便開口道。
“想來今日我是逃不掉了。”張也苦笑一聲，道：“不知幾位可否讓我做個明白鬼？”
齊若川皺了皺眉，開口道：“你還想知道什麼？”
“想知道的很多。”張也淡然道：“比如你們三位的身份……還有你們的計劃。”
齊若川哈哈一笑，道：“也罷！此處已被我佈下‘困天大陣’，哪怕是入道境想要救你也是不可能的。那便讓你如願吧。”
說到這裡，齊若川身上氣息一變，繼而從臉上摘下了一張人皮面具。
花擦，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嗯？是你？！”張也不禁一愣，盯着眼前已經改換模樣的中年漢子，不禁冷汗直流。
“齊、三、思！”張也一字一頓地叫出了這個名字。
沒錯，掩藏在齊若川臉皮下的，正是導致自己今日“殺人逃逸”的齊三思！
“看來你很驚訝。”齊三思咧嘴一笑，神色再沒有早上的卑微、滄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斜眼看人的貴氣以及對周遭不屑一顧的傲氣。
“你究竟是誰？”張也不禁皺眉問道。
“我在現實中的本名就是齊三思，只不過並不是你和這些活在幻夢中的齊家人所認識的齊三思。”
“什麼意思？”張也追問道。
“我是清末人士，來到這長生界已有百年時間了。”齊三思咧嘴一笑，道：“唐姑娘，據你所知，百年前南郡可發生了什麼大事？”
我哪知道啊！張也不禁撇了撇嘴。
我特麼又不是長生界的人，哪知道百……
等等！
百年前南郡發生的大事？
不是齊家老祖齊傲雪意外身死以及……許家禁地突然出現“陰靈”的時間點嗎？！
“齊家老祖齊傲雪之死，與你有何關係？”張也不禁皺眉問道。
“哈哈哈……”齊三思哈哈大笑起來，繼而對着張也比了個大拇指，道：“唐姑娘果然聰慧！齊傲雪就是我殺的！另外……她之所以死後變成‘陰靈’，也是我做的！”
張也眉頭猛地皺了起來。
一想到那個國色天香的白髮美人就是死在眼前這個內心瘋狂的中年漢子手中，張也心中就莫名生出一股怒氣。
“那樣風華絕代的女子，你竟也下得去手！”張也不禁冷哼一聲。
“那齊傲雪確實極美，可惜不從我，那留着她做什麼？”齊三思冷笑一聲。
“畜生！”張也不禁狠啐一口，冷聲道：“那麼齊許兩家的事，也是你在背後推波助瀾了？”
齊三思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說着，他看向了身旁握着柴刀的老樵夫。
張也順着他的目光瞧過去，眼睛在那漆黑的柴刀上瞥了一下，心念一動，福至心靈般開口道：“閣下……莫不就是鑄劍谷的掌事人？”
張也這話一出口，不禁老樵夫愣住了，齊三思、應雪婷和茶攤老闆都愣住了。
“你……如何猜出的？”老樵夫聲音沙啞，卻中氣十足。
“齊許兩家爭鬥之因，乃是幾十年前南郡突然出現了一個專門鑄造兵器的門派——鑄劍谷。”張也冷笑道：“齊三思已經說了，齊許兩家的爭鬥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那麼另一半的‘功勞’，自然就屬於鑄劍谷了。”
老樵夫咧嘴一笑，露出幾顆黃牙，道：“不錯，老夫鑄劍谷谷主風伯寒，民國人士，來此長生界已有八十餘載。”
“好心機、好算計！”張也不禁感嘆一聲。
同樣是博物館管理員，人家就能在異世界混得人模狗樣，自己怎麼就像個弱雞呢……
張也不禁暗暗撇嘴。
最後，張也便將目光投向了茶攤老闆，道：“閣下又是何人？”
茶攤老闆呵呵一笑，擺了擺手，道：“老夫姓名不足掛齒。唐小友不必再問了。”
花擦，這麼不配合的嗎？
“老闆，依我看來，你們四人中恐怕你纔是隱藏的最深的那一個吧。”張也嘿嘿一笑道：“也罷，既然閣下不願說出姓名來歷，小女子只好做個糊塗鬼了。”
茶攤老闆呵呵一笑，捋了捋鬍子，沒有說話。
“老闆，要不這樣吧。”張也神色微微一動，突然咧嘴一笑，道：“不妨給我三次機會，讓我猜猜你的身份？若是我猜中了，待會兒就由得他們三人出手，你不許出手，如何？”
茶攤老闆微微一怔，旋即呵呵笑道：“既然唐小友有如此雅興，那便隨了你的心願吧。”
張也臉上突然綻放出一絲微笑，脫口而出道：“你是許家家主的奶奶的姘頭、那個遊方的道士！”
張也口中所說的乃是許清秋先前說，她奶奶請回來對付齊家老祖“陰靈”的道士。當然，那道士與許清秋的奶奶清清白白的，並沒有什麼特殊關係。
茶攤老闆原本淡然的面龐突然一窒，握着下巴鬍鬚的右手不自覺輕輕用力，揪下了幾根鬍鬚。繼而他猛地一甩衣袖，冷哼一聲。
“哦……猜錯了啊……”張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心裡卻樂開了花。
他當然知道茶攤老闆不是那個道士，因爲那道士當年就死了好嘛！這可是齊家老祖齊傲雪的陰靈親口所說。
其實吧……剛纔張也微微愣神的那一下，不是他想到了什麼，而是耳中突然多了一道聲音——
“管理員觸發副本劇情任務：請與茶攤老闆打賭並在三次之內猜出對方在長生界的真實身份。”
緊接着他眼前就出現了熟悉無比的三行小子——
|任務等級：乙下
|任務獎勵：100績效點
|任務時限：10分鐘
沒想到，進入長生界這麼多天，甚至距離離開都只剩下幾個小時的時候，自己終於觸發了系統任務！
瑪格吉爾，這股親切感是怎麼回事？
看着眼角那鮮紅的倒計時，張也先前的某個猜測彷彿得到了證實，這讓他嘴角不禁慢慢撇了起來，當即就對着茶攤老闆提出了賭約。
看着茶攤老闆那彷彿吃了蒼蠅般噁心的表情，張也心裡說不出來的爽快，甚至被四人聯手算計的恨意也消散了不少。沒辦法，聽說沒心沒肺的人都不怎麼記仇……
雖然心中彷彿一瞬間有了底氣，但這個任務難度可是“已下”級別，績效點獎勵也足足有100點！這可是《武》世界那種“丁下”級別獎勵的10倍啊！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賭約，竟然能有這麼豐厚的獎勵……
所以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茶攤老闆的真正身份估計是影響到整個長生界劇情的！而且這個人的名字我一定聽說過，否則這個任務就是無解的！
憑空猜測一個人名乃是無解的，但若是上述兩個限制條件，對方的身份其實已經被限制的很小了。
我聽說過的名字不多，但並不能排除是唐三七知曉的人物，所以這個限制條件先放一放……能影響到整個長生界的劇情，這樣的人物要麼實力高絕，要麼權勢極大，或是最終幕後BOSS，這樣的人才有資格改變整個長生界的劇情……
要說實力高絕，恐怕僅僅入道境強者還做不到……
一道電光突然從張也腦海閃過，他猛地深吸一口氣，臉上綻放出了自信的笑容。
我終於……知道你是誰了！
張也目光緊緊盯着茶攤老闆，繼而緩緩開口道：“沒想到我今日能夠見到長生界的戰力天花板……還真是三生有幸啊！只不過，你若是在此，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們‘雲霞宗’掌門彩雲仙子已經遇害了……”
“……雲來派掌門顧真一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