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以什麼“出行方式”去找千樹憐成了需要思考的問題。
放在過去,再遠的距離,也就是叫布魯頓開個空間門的事。
但現在,在黑暗領域的籠罩下,處處受限。
貝利亞:“奧特之王給的披風,應該也有瞬移的能力吧。”
餘輝:“不能消耗王者斗篷的力量,現在每一絲能量都要精打細算。”
孤門通過在救援隊和夜襲隊的經驗,做了一張詳細的路線圖,準備翻山越嶺,以此避開圍追堵截,大約三天後就能到那邊。
餘輝看了兩眼就搖頭,現在時間緊迫,留給憐和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冒點危險也得加快速度。
最終,幾人選擇乘電車北上。
電車,還是新幹線!
一路上,孤門蜷縮在角落,以衣帽遮面,生怕別人看出他是通緝犯。
而餘輝就很從容了,認知干涉一開,大搖大擺地在那看報紙,不時觀察周圍的乘客。
電車上見不到老人,都是些年輕人,他們腳步虛浮,眼神空洞,一副精氣不足的樣子。
“都快變成人幹了,是黑暗領域的影響。”貝利亞說,留給這個世界的時間也不多了。
下車的兩小時後,他們七拐八拐,找到了吉良澤優說的那個遊樂園。
孤門探頭探腦:“那位千樹憐在玩什麼遊樂項目,等他結束一局後我們就把他拉走。”
餘輝:“他就是被人玩的那個遊樂項目,看八點鐘方向。”
孤門定睛一看,只見一個熊貓玩偶服的人在和一堆小朋友打鬧。
偶爾會有些熊孩子踩玩偶服的腳後衝他做鬼臉,他也不生氣,只是笑着摸他們的頭。
餘輝:“他是遊樂場的工作人員,來這裡打工的。”
隨後孤門見玩偶服裡的人摘下頭套,露出一張微笑的青年面孔。
他就是千樹憐。
第一眼看過去,他給人一種陽光大男孩的感覺,溫暖,燦爛,又明媚。
他又去看護旋轉木馬上的孩子,緊接着還得烤章魚小丸子,忙得連軸轉,整個一辛辛苦苦的打工人。
孤門迷惑起來:“餘輝先生,你不是說他時日無多了嗎?”
這怎麼……跟個沒事人一樣。
“即使一眼就能望到人生之路的盡頭,也要用肆意瀟灑的姿態去走完它。”餘輝擺了擺手:“走,我們也去要個章魚小丸子吃。”
說完,他大大方方地上前,說要一包肉丸子,不放辣。
“這個叫‘小熊先生’啦,給……哎!”在看到餘輝後,千樹憐整個人愣了一下。
餘輝:“怎麼?”
千樹憐伸着腦袋觀察:“你好像是……電視上天天放的通緝令上的那個?”
餘輝自語:“我居然已經衰弱到能被‘普羅米修斯之子’看穿真身的地步了嗎……沒錯,是我,馬上罪名要多一條‘拐賣兒童’了。”
千樹憐一個激靈地看向在遊樂園蹦蹦跳跳的孩子們,很緊張:“你要對他們下手?”
餘輝:“我要對你下手。”
一旁的孤門心說我們不是來救人的嗎,怎麼越描越黑,就要上前解釋清楚。
這時千樹憐終於蚌埠不住了,撲哧一笑:“你就是‘優’說的餘輝議長嗎,我還以爲是個很嚴肅的人呢,原來那麼好玩。”孤門愣住了:“‘優’?”
餘輝:“就是吉良澤優,TLT的‘預知者’。”
說完他對着千樹憐招了招手:“這裡不是接頭的地方,借一步說話。”
千樹憐點頭,跟自己的同伴說了一聲,請他幫自己代班,說完拖下圍裙就要從後臺走出。
餘輝止住了他:“慢着,千樹老闆,錢我帶來了,你的貨呢?”
貨?
思維能力遠超常人的千樹憐腦袋一轉就明白了餘輝在說什麼,捧腹大笑後打了兩個大份的“小熊先生”帶給餘輝和孤門。
…………………………
幾人躺倒一處陰涼的草坪上,一邊吃肉丸子,一邊聽憐說自己的事情。
“那一天,我從達拉斯的沃斯堡機場出發,坐上了飛往東京的航班,然後過上了‘睡大街’的日子。”
“這裡的老闆‘針巢先生’把睡袋中的我撿了回來,我就在這裡住下打工。”
“這個地方,讓人感覺很舒心。”
“無論是老闆,同事,還是這些客人,我都很喜歡他們。喜歡在這裡遇到的每一個人。”
憐雙手抱着後腦勺,他沒有坐在陰影的區域,而是躺在被陽光撫摸後溫暖的草坪上。
他不時看向遠處嬉鬧的兒童,眉間盡是溫情。
孤門:“爲什麼要特別來這個地方,這裡對你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千樹憐反問:“這個地方不錯的,陽光很舒服,再過一段時間,那片森林就會長滿冬青了,那邊的花田……”
他彷彿有着說不完的話一般,喋喋不休地說着。
無論陽光,樹木,還是微風,無論面對多麼平常的食物,憐都能感到開心。
即便揹負着沉重的命運,但他也總是將笑容留給他人。
千樹憐:“而且,我在來這裡之前,根本不知道父母和孩子之間,是怎麼相處的。”
孤門:“哎?”
千樹憐一副樂天派的模樣:
“你們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我是普羅米修斯之子的事情?”
“我沒有父母,我只是一些DNA碎片組合後人工培育出來的混血新生兒。”
聽到這裡,孤門神色發怔,露出明顯的不忍之色,憐惜他的遭遇。
千樹憐卻依然笑着:
“不要一副痛苦的樣子,其實我也沒覺得寂寞,研究機構的保姆還有教授,他們都對我很好的。”
“但是在這裡,有這麼多的父母和孩子,這種感覺真好。”
餘輝問:“伱羨慕嗎?”
千樹憐搖搖頭:“如果我還是小孩的話,肯定超級羨慕的。”
“但是現在,我就只會讓小孩子騎在我的脖子上,跟他們嬉戲打鬧,就已經很開心了。”
世界上分爲兩種人,一種人喜歡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一看對面過的不如自己好,就會暗中沾沾自喜,被莫名的優越感捧得飄飄欲仙。
而憐屬於那種“看到別人的幸福,自己也會感到溫暖”的類型。
即便世界“拋棄”了他,但他依舊可以用豁達樂觀的心態面對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