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衡沉默了一會兒，“我不知道。”
謝九也不說話，只是看着趙衡，眼神兒中夾雜着幾絲哀傷。
見到進入惡鬼街的不是鬼，而是熟悉的趙衡，另外帶來的倆也都是人，安諾等人放心了不少，緩緩朝這邊走了過來。
“趙衡！”吳浩宇激動地跑上來，伸出胳膊來攬住了趙衡的肩膀，“你這些日子去哪兒了？怎麼說走就真的走了，連回來都不帶回來的！”
趙衡臉上的表情還是冷冷的，他瞥了吳浩宇一眼，沒有再說其它的話。
吳浩宇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乾笑着放開了趙衡。
他也不知道這是咋回事，明明跟趙衡認識了好些年的，現在趙衡給他的感覺卻非常的陌生，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尤其是這個眼神兒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讓他遍體生寒。
安諾也走過來了，她看着趙衡，咬了咬嘴脣，似乎是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些難以啓齒。
“趙衡……”安諾鼓起勇氣來，擡頭看着趙衡，“要不……你還是留下來吧，我們都相信你不會傷害我們的。”
“對！”湯文峰附和道：“你始終都是我們的隊長，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們這些人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死掉了，哪還能活到現在？”
“隊長，還是你帶我殺鬼的時候爽！”弓曉晴眨巴着大眼睛，假意賣萌道：“所以，求你留下來好不好？”
生怕趙衡這就走，田甜立即小跑着從隊伍後頭跑到了前頭，“隊長，你、你還是留下來吧……”
趙衡從對面每個人的臉上略過，看着這些熟悉的面孔，他的內心涌現出了一股強烈的責任感。
沒有人想繼續待在這裡，就連他自己也不想。
他們都同樣渴望着那個正常的世界，就算是在這個空間裡身體不會衰老，可面對着的確實一波又一波永無休止的鬼怪，就算是耐心再好的人也會煩的。
他們當然當然想要離開。
可是又該怎麼離開呢？
趙衡回頭看向空蕩的街口，不管能不能成功，總要有人要去做些什麼纔是。
“去吧。”
人羣中突然響起的一道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這其中自然也包括趙衡。
被這麼多人盯着，黑田優美子臉上依舊掛着溫和的笑容，沒有絲毫害羞的意思，她又重複了一遍剛纔自己說的話，“去吧，你想做什麼就去吧。”
“優美子！”安諾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趙衡也挺沒想到的，黑田優美子居然會幫自己說話，畢竟認識黑田優美子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她說的話加起來都沒幾百個字，現在破天荒地幫自己說話，是不是有些太反常了？
黑田優美子看向安諾，臉上的表情頭一次認真了起來，“安諾，沒有人是必須要爲誰而活的。隊長他想留下還是想離開，我們都無權干涉，這是他自己的事情。”
安諾沉默了。
其餘人也都不好再說什麼。
一雙又一雙的眼睛全都注視着趙衡，等着他最終的決斷。
趙衡衝黑田優美子點了點頭，視作感謝，“我還是得走，我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好吧……”
安諾就算再不樂意，也不能強制將趙衡給留下來，畢竟他們這些人加起來都不是趙衡一個人的對手，還怎麼把人家給留下來？
“那、那趙衡你可得快點兒回來啊！”吳浩宇依依不捨地看着趙衡，“可不能跟上次似的過那麼長時間了啊！”
趙衡點了點頭，“我儘量。”
一衆人都沒有出聲，只是用一雙悲傷的眼睛注視着趙衡。
趙衡沒有再繼續逗留，而是轉身就走。
只是……
趙衡感受到自己的袖口正被什麼扯着，他下意識止住了腳步，回頭看去，就看到謝九正在抓着他的衣袖，眼眶中隱約有淚花在打轉。
“先生，如果你非要走的話，能帶我一起嗎？”謝九用哭腔說道。
趙衡的心一下子軟了半截，他的手擡起又放下，最後還是放到了謝九的腦袋上，“聽話，我答應你會盡快趕回來的，到時候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了。”
謝九有些遲疑，“可是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
“我不會騙你的。”趙衡語氣十分肯定地說道：“因爲你是我喜歡的人。”
謝九破涕爲笑，她臉頰微紅着說道，“好巧啊，先生，你也是我喜歡的人。”
“禽獸啊！”
惡鬼街中響起了一陣兒哀嚎聲。
最後在趙衡再三保證下，謝九總算是相信了趙衡的話，終於肯放趙衡走了。
兩人約定，如果真的能夠回到現實生活中的話，就再也不要分開了。
……
……
出了惡鬼街，趙衡再次跳上了九頭鳥的後背，朝着通往地獄入口而去。
爲了能有個指路的，趙衡放出了畫皮鬼阿秀來。
阿秀略帶透明的身體在半空中飄來飄去，時不時地就圍着趙衡轉個圈圈，那叫一個開心。
“你有完沒完？就不能好好指路嗎？”趙衡黑着臉說道。
阿秀的身子在半空中扭了360°，她歪着頭打量着趙衡，“之前的事情我可是全都聽見了哦！”
“什麼……”
“某人可是十分不要臉地跟人家小女孩表白呢！”
阿秀說着臉上浮現出了幾絲懊惱之色，“我哪裡不好啊？你爲什麼非要捨近求遠，去追求人家小女孩呢？你比人家大了多少歲？怎麼就這麼不要臉呢？明明咱們倆纔是最合適的啊！”
趙衡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比我大了多少歲？”
阿秀：“……”
突然遭受到的一記暴擊，讓阿秀不想說話。
破天荒的阿秀沒有再繼續糾纏趙衡了，而是縮到九頭鳥屁股那邊去畫圈圈詛咒趙衡了。
趙衡站在九頭鳥的背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下方。
原本荒涼的大地上，此刻密密麻麻地全都是鬼怪，其中大多是遊魂級別的鬼怪，偶爾還夾雜着幾個厲鬼級別的鬼怪。
他們朝着同一方向進發，路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彷彿能夠吞沒掉世間的一切。
那個黑洞通往着的是……
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