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狻猊王,汝子之死與本王何干,竟妄動驚龍鍾,喚本王前來!
汝難道忘了,此鍾只有在妖族遇到滅亡之危的時候,才能動用嗎?”
金蛟王化作的中年男子十分不滿地道,正是眼前老狻猊的存在,才讓他們高貴的蛟龍一族,不得成爲亂星海唯一的王族,甚至弱於對方一頭。
“吾子之死是小,但本族聖物梵聖真片在其身上,如今定然已落入人族之手!”
狻猊王似一尊石像般端坐於熔岩潭中,沉聲說出他如此大動干戈的原因。
“什麼!汝竟敢讓一個未化形的妖族保管本族聖物!”
金蛟王不禁大怒,那梵聖真片上據說記載着妖族第一功法《三梵聖功》,雖然從上古起就已殘缺,但仍是王族權柄的象徵,相當於人族宗門的掌門令牌一樣的存在。
這玩意丟了可是對狻猊王統治萬丈海淵,有着不小影響的。
所以,金蛟王表面十分緊張,實則已在暗自偷笑了。
“吾子頑劣,又未化形,雖因血脈高貴助其提前開靈,但總有些愚昧,故而做出偷盜聖物賞玩的蠢事來。
錯已鑄成,多說無益,本王欲與汝蛟龍一族合力,攻破奇淵島,將人族驅逐出外海!”
狻猊王深吸一口氣,滾滾煙柱涌入他的鼻腔,令他精神一振,一時間老態褪去,盡顯萬年妖王的王霸之氣。
“人族近些年是有些不知好歹了,確實該施以雷霆重擊,讓他們知道我們妖族的厲害。
況且,此刻正值人族內亂,乃是千載難逢之機,本王同意出兵。”
金蛟王厭惡人族是真,但他出兵的主要原因,還是想趁機奪回梵聖真片,日後好憑此聖物奪權。
“金蛟王,本王動用驚龍鍾喚你前來,可不僅是要你出兵,更想讓你親自出馬。”
狻猊王又恢復了平靜的模樣,沉聲道。
好你個老傢伙,真當本王是你下屬不成,竟敢指使本王做事!
金蛟王心中惱怒不已,但他深知在此地與對方撕破臉可討不了好,所以只是面色一沉道:
“本王曾與人族的化神修士,除非有人主動對我蛟龍一族動手,否則就不得參與人妖紛爭。
再者說,那奇淵島上又無元嬰後期的大修士,何須本王親自出馬。”
金蛟王所說的約定之事是真,但那已是多年以前的事了,作爲當事人的化神修士早已不知所蹤,這條約定對他的約束力近等於無,所以只是推拒的藉口罷了。
“因爲此物,汝此次必須親自出手。”
狻猊王神念一動,便從岩漿潭中浮出一塊巴掌大的石板,隨即飛到了金蛟王面前。
此石板一出現,金蛟王就有種遇上天敵的感覺,金色的瞳孔不由一縮。
他身後的多條人形蛟龍,更是齊齊後退一步,只覺石板中有能將他們滅殺的存在。
狻猊王給了金蛟王一個下馬威後,沒再賣關子,當即強令一隻六級青蝦妖游來,伸出蝦鉗猛擊石板。
二者相觸的瞬間,石板上冒出一絲紫色雷電,“嘭”的一下,便將體型巨大的青蝦妖擊成了飛灰。
“紫霄神雷!”
金蛟王立刻認出石板放出的電芒爲何物,不由驚駭地喊道。
“不錯,正是此雷。金蛟王,你可還記得,月餘前你族內那條毒蛟重傷之事?”
狻猊王將石板召回,重新沉入岩漿池中。
金蛟王死死盯着石板,直到它完全沒入岩漿中才道:
“自然記得,那族人可是本王費了好大力氣才救活的。聽汝的意思是,莫非這神雷石板與本王那族人有關?”
“人族皆傳,那日的異象乃是墜日之災,可吾等居於亂星海中數萬年之久,從未歷此劫難。
本王雖亦不願相信,但細想之下,此當爲人禍,而非天災。
此石板便是在墜日之地周圍發現,雖不知此人是如何做到,但其引墜日之劫,必是爲煉製紫霄神雷!”
狻猊王十分肯定地道,在墜日之地發現存有紫霄神雷的石板後,他便不再相信墜日之事僅僅是天災那麼簡單。
“紫霄神雷的煉製之術乃是初代星宮宮主所創,但其也只是推演,並未真的煉製出此神雷,想不到今日人族中竟有人能超越前人,做出這等壯舉!
對了!據聞欲操控紫霄神雷,必先煉成天眼!
狻猊王,汝座下那位雷鯨妖將的第三目,可是再合適不過的祭煉材料了,莫非汝子便是被其所殺?目的就是引我等妖族報復?”
金蛟王越想越覺得手腳冰涼,在他和狻猊王看來,那塊石板應是從更大的石板上碎裂下來的,所以幕後之人必然已經得到了石板的大頭,也就是手中掌有衆多紫霄神雷。
而紫霄神雷作爲天道第一劫雷,最是剋制妖獸與修士,幕後之人一旦徹底掌控此雷,必將君臨亂星海,到時他們都將命不由已。
狻猊王和金蛟王都極不想此事發生!
“八成便是如此,本王決定將計就計,故意派遣妖將雷鯨出戰,便勞煩金蛟王在暗中埋伏,待幕後之人出現,就將其一舉格殺!”
狻猊王壽元無多,雖還有拼死一戰的力氣,但他顯然不會用在此事上。
這樣一來,爲保萬全,也只能讓金蛟王出手了。
“既是大利於我妖族之事,本王自然義不容辭,此事便交由本王來辦!”
金蛟王這次沒再惱怒狻猊王對他的指派,而是大包大攬下來。
紫霄神雷這等神物,可不能讓狻猊王族獨有!
說罷,金蛟王便率領手下的一衆人形蛟龍走出的水晶宮,爲不讓幕後之人發現端倪,出兵之事可做不得假,他還得回去準備一番。
金蛟王走後,水晶宮內便只剩狻猊王一妖,可這時他卻對着空無一妖的大殿,沉聲道:
“王兒,出來吧。”
話音一落,一隻人形狻猊從暗處走出,其隱匿術實在神妙,竟騙過了化形後期的金蛟王。
“父王,有何吩咐?”
“時機已到,金蛟王已被神雷迷眼,正是除去他的良機。
一旦做成此事,王兒你便能走到臺前,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狻猊王眼中滿是兇光地道。
原來,狻猊王一直後繼無人,便是金蛟王在從中作梗,仗着他輕易不能離開水晶宮,屢次對他有機會突破化形的後代下手。
幸好,狻猊王的孩子中,有一個天生具有玄妙的隱匿神通,而且那時狻猊王已經發現了不對,及時將此子保護了起來。
所以,一直到今日,衆妖都不知道狻猊王有一個化形初期,也就是8級的後代。
話音未落,先前的石板和一面青色圓鏡便從岩漿池中浮了起來。
“巡天鏡!父王,動用此寶是否代價過於大了些?”
人形狻猊一見青色寶鏡,便瞳孔一縮,知道些許的他不禁惋惜地道。
“不過死物而已,此寶留着也只有象徵意義,不如讓它發揮最後的餘熱,畢竟只有此鏡才能讓你驅使得動紫霄神雷。
金蛟王與那幕後之人一戰,不管是勝是負,都會有其心神不穩的時機,王兒當時就藉機以紫霄神雷偷襲。
只要被紫霄神雷擊中,縱使金蛟王神通蓋世,也只有殞命的下場。
而奪得了金蛟王的蛟丹,再加上爲父的臨終灌頂,王兒你便能在最短時間內突破化形後期,日後就是化神之階,也未必不能攀登!”
自得到石板後,狻猊王便一直在算計,其目的便是要讓狻猊王族在其死後也能君臨亂星海!兩件寶物入手,聽着其父爲自己設計的道路,人形狻猊振奮不已,他躲藏數千年,爲的就是今日。
不過,振奮之後,他不禁心生疑問。
“父王,事成之後,那幕後之人該如何處置?他既擁有紫霄神雷,便是我等妖族的大敵,絕不可留他於世的。”
“此事爲父已有算計,王兒到時只管殺蛟取丹。
那幕後之人爲父自有辦法,讓其自取滅亡。”
做完所有交代後,狻猊王不由感覺一陣疲憊,於是輕聲道:
“退下吧。”
“是,父王!”
隨着人形狻猊退出水晶宮,狻猊王緩緩閉上雙目,吞吐着煙氣沉沉睡去。
水晶宮中只餘岩漿翻滾的細微之聲,而水晶宮外,上萬妖族已枕戈待發,各種怪異的吼叫聲不絕於耳。
......
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幕後之人”洛虹對此毫不知情,他萬萬想不到自己會因一個意外產物,被各方勢力盯上。
洛虹此刻正在一座距離星羅島數千裡的靈氣小島上佈置陣法,這次他一反常態的沒有遁出萬里外尋找靈氣小島,是因爲要煉化核子黑炎的關係。
原本此等靈焰,洛虹是不可能煉化的,不過因爲血煉產生的一抹聯繫,讓他能以不足元嬰初期的境界,勉強煉化核子黑炎。
當然,此過程將會非常緩慢,照洛虹的估計沒有個十五到二十年時間,他休想煉化一絲,完整煉化則需要兩千多年。
好在,他只需要一絲。
只要煉化一絲核子黑炎,他便能開始修煉離火鍛體訣,最終在體內形成五行流轉,煉成大五行通聖訣的第一層。
這對於洛虹日後的結嬰,將是非常有利的。
不過,二十年洛虹還是覺得久了些,於是他根據海圖尋到了一座海底火山。
海底火山的獨特靈氣環境,將有助於洛虹煉化核子黑炎,預計可以省去五六年的時間。
只是由於海底火山也是許多海妖喜歡的棲居之所,所以洛虹不能去往太過偏僻的海域,否則他將面臨無窮無盡的高級妖獸的騷擾。
其實,此島附近的海底火山也不算太平,存在着一種名爲吞火鳥的低級妖獸。
這種妖獸能飛能遊,將此地海底火山噴出的火行礦石視作食物。
洛虹到此後雖將所見吞火鳥全部絞殺,但這種妖獸在這片海域的數量實在太多,又不是大型羣居妖獸,每次就飛來三兩隻,多的時候也不過五六隻,洛虹是殺不勝殺。
好在,洛虹此時不是孤家寡人,吞火鳥普遍不會超過三級,築基中期的樊夢依對付起來雖會有危險,但憑他賜下的犀利法器,只要應對得當,便不成問題。
“師父,那些吞火鳥一來就是好幾只,弟子只有一人,會不會太危險了?”
樊夢依在不久前接到了洛虹佈置的新課業,說是要鍛鍊她的實戰能力,說她腦子不行,鬥法再不行的話,就是丟他這師父的臉。
“無礙的,有爲師佈置的這座警戒大陣,絕不會讓你被吞火鳥偷襲。
起初或許會有些辛苦,但等你熟悉了鬥法的節奏,區區吞火鳥就不在話下了。”
洛虹這次沒打算佈置天風鎖妖陣,此地並不算偏僻,天風鎖妖陣的動靜太大,突然出現海霧的話,也會惹人懷疑。
再加上,洛虹此次閉關並不是要修煉什麼一旦開始,就不能停下的兇險秘術,所以僅僅佈置了簡單的警戒和遮掩陣法。
這樣一來,便不會引來高階修士的注意。
至於那些愛管閒事的低階修士,便交由樊夢依打發。
洛虹已經賜給樊夢依一些高級符籙,對付少數宵小之輩輕而易舉。
“師父,弟子覺得還是循序漸進的好,一上來,就從這麼劇烈的實戰開始,弟子怕是難以迴應師父的期望。”
樊夢依很是委屈地道,在她的理解中,鍛鍊實戰就應從門中弟子相互切磋開始,哪有一上來就讓人與同階妖獸死斗的!
還說我腦子不好,師父果然是魔頭!
“循序漸進?本門鍛鍊弟子一向如此,從未出過事。”
洛虹也不是什麼魔頭,做不出強逼弟子的事,於是出言安撫道。
“師父,弟子斗膽問一句,咱們門派究竟有幾人?”
樊夢依終於將心底埋藏多年的疑惑,問出了口。
“咳咳,除了你我,你還有一位韓師叔,用妖獸鍛鍊實戰正是你韓師叔的創舉,徒兒你要好好向韓師叔學習。”
洛虹尷尬一笑後道:
“徒兒啊,好好完成爲師交代的課業,結束後,爲師賜你一件法寶。”
聞言,樊夢依臉上的爲難之色盡去,生怕洛虹後悔似地答應下來。
得,這無利不起早的脾性倒無師自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