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蘭人所謂的聖獸,乃是靈界的妖獸,其本體的修爲沒有合體,也有煉虛,神通之大遠超人界修仙者的想象。
這等強悍的妖物之所以願意庇護人界的人族,自是有它自己的目的。
通常來說,都是爲了躲避天劫。
在靈界,煉虛以上修爲的每三千年就得渡一次大天劫,且每渡過一次下次的大天劫便會厲害許多,還會隨着實力的增長而增長。
人妖兩族渡大天劫次數的最高紀錄是20次,而爲了不在大天劫下身死道滅,少部分妖獸會選擇讓自己的身外化身偷渡至下界。
這樣一來,即便本體在大天劫下煙散雲散,只要身外化身還在,就不算徹底死亡,還有重修的機會。
可這飛昇難,下界更難,若無下界生靈配合,基本是不可能的。
從古至今,幕蘭人經歷了無數努力,仍未將聖獸的身外化身迎至人界,可見其有多麼不易。
可一旦他們成功了,所獲得收益將是無比巨大的。
這類聖獸化身修煉至化神境界那是毫無問題的,當然這需要極長的時間。
此外,聖獸化身也有能立刻給予的好處,軟的有來自靈界的神功秘法,硬的有通過聖物能借到更多隔界之力,相當於族中多出一個元嬰後期的大修士,還是神通遠超同階的那種!
所以此事若是關乎幕蘭聖獸,那就是關乎數十年後幕蘭人與天南修仙界的大戰。
而此戰關乎幕蘭人的生死存亡,洛虹相信對方願意付出極大的代價,就是引出幕蘭神師來也是合情合理的。
想到這裡,洛虹趕忙將那三個幕蘭法士的儲物袋檢查了一番,生怕留有什麼追蹤印記。
結果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三人的儲物袋中都有一塊泛着血光的圓石。
洛虹趕忙將其中並無多少的值錢東西一收,抓住樊夢依就祭出一張四象挪移符。
四色光芒一閃後,二人傳送到了洛虹事先用土遁術造就的,一座數百里外的地下安全屋中。
而半個時辰不到,一位中年儒生便出現在了洛虹待過的客房內,他先是面色陰沉地掃視一圈,又放出神識查探四周兩百里內的情況。
最終一無所得的中年儒生眉頭一皺,攝過花臉三人的儲物袋,身形消無聲息地淡去。
小型坊市數十里外的一座莊園中,中年儒生的身形漸漸出現,三道盤坐着人影陡然睜開了眼睛,其中一位身着大紅衣袍的法士開口問道:
“仲神師,可有抓到滅殺老夫那三位族人的修士?”
“此人及時發現了儲物袋中的血跡石,果斷用空間類神通或是符籙遁走了。
本神師趕到時,空間波動已經極淡,無法追蹤。”
中年儒生皺眉搖頭,神色苦惱。
“此人好**猾!”
紅袍法士咬牙切齒地道,死去的三個法士都是他部落中的精銳,日後是大有可能進階上師的,竟然在片刻之間就盡數隕落了。
“從何上師三位族人魂燈熄滅的速度看,他們應當是遭到了元嬰期修士的偷襲。
仲神師,你認爲我們的謀劃是否已經被九國盟知曉?”
三人中的枯瘦老者毫不在乎三名結丹期法士的生死,只關心他們苦心數十年的謀劃。
“本神師到現場時,並未遇到九國盟的修士,而那竊取了情報的奸細已經身死。
所以,那位不知名的元嬰修士是唯一有可能知道我等的謀劃的。”
“那不就等於被九國盟知曉了嘛!”
紅袍法士猛地捏緊拳頭道。
“呵呵,我倒認爲未必如此。”
三人中的最後一位,是個耳垂甚大,一臉福態的婦人,此時竟笑呵呵地道。
“哦?楊夫人有何高見?”
仲姓神師頗感興趣地問道。
“追捕奸細一事,我等從未露面,那名偷襲殺人的元嬰期修士,斷然不可能知道我等的存在。
從客棧之事看,對方也是在脫離事發地後才發現的追蹤印記。
所以,此人從事發地逃遁到客棧,根本不是爲了躲我們,而是爲了躲掩月宗的修士。
換句話說,此人不但不是九國盟內的元嬰期修士,反而與九國盟頗有嫌隙。
如此推斷的話,那此人可能也不是故意偷襲,而是剛好路過看見何上師的三位族人毒殺奸細的那一幕,好奇之下停留了片刻,卻被何上師的族人發現。
何上師,我記得你部族內有一門通天靈眼的神通,你那三位族人中可有人修煉?”
大耳婦人條理清晰地分析了一通後,轉頭朝紅袍法士問道。
“我那族人封嶽天賦異稟,的確是煉成了通天靈眼。
可既不是偷襲,他們三個發現對方是元嬰期修士,第一時間要麼是分散逃跑,要麼就是發信求援,怎麼會在短時間內被先後滅掉呢?
難道......是那元嬰期修士一開始收斂了氣息,讓他們三個產生了誤判,決定殺人滅口?”
紅袍上師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一回事,因爲根據大耳婦人的推斷,此人與九國盟有隙,在其境內收斂氣息,低調行事是極有可能的。
若真是如此,那着實是運氣不佳。
“諸位皆知那十絕毒發作之快,只要那位不知名的元嬰期修士不是有意救人,在他解決完何上師的三個族人前,那奸細就應該氣絕身亡了。
所以,我認爲那奸細極可能並未將情報泄露出去。”
大耳婦人很是自信地下結論道。
她的推斷不能說錯,洛虹的確沒來得及與黑衣修士談話,但是她忽略了樊夢依的存在。
樊夢依從始至終都沒有出過手,所以並未殘留下氣息。
“說到底,還是沒有十成的把握。”
枯瘦老者依舊不放心地道。
“此次我等的謀劃關乎聖獸下界,關乎幕蘭一族的生死存亡,只要有可能便不能放棄。
何上師,命你手下的探子監視掩月宗的一舉一動,若無異變,屆時我們便依計行事!”
仲姓神師目光灼灼地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
無名青山,黑衣修士身死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了一身衣物,和一攤黑黝黝的毒血。
四周已皆是掩月宗的弟子,其中不乏結丹期的長老,那齊雲霄赫然就在其中。
片刻後,一道白光從天邊飛來,達到無名青山上空後,化作一位帶着面紗的貌美女子,正是那已有元嬰初期修爲的南宮婉。
“南宮師叔!”
在此的結丹長老紛紛上前見禮。
“情況如何?”
事情的經過她已通過傳音符知曉,所以南宮婉此刻問的是衆人調查的結果。
“此地有兩人身死,一人的屍首碎的到處都是,另一人也被巨物砸成了肉醬,沒有找到儲物袋。
另外,在數裡外,我們還找到一具無頭屍體,儲物袋同樣被人取走。
被毒殺的本門弟子的儲物袋還在,但其中沒有有價值的東西。”
霓裳仙子飛至南宮婉近前,詳盡地回報了一番,緊接着語調一轉,滿是狐疑地道:
“令狐前輩在我等抵達前就到了,現在就在那座山頭飲茶。”
“令狐老祖?”
南宮婉秀眉皺起,令狐老祖的出現讓本就撲所迷離的局勢更加混亂,她決定親自去會會對方。
“霓裳,你帶人先回宗門,我去見見那位老前輩。”
得到霓裳仙子的迴應後,南宮婉遁光一閃,便落到了令狐老祖所在的山頭,只見對方已用法術建了一座石亭,正在悠閒地飲茶。
南宮婉心中略微感到不快,卻面色如常地走至近前道:
“令狐道友,你先到一步,可知此間發生了什麼?”
“南宮道友難道看不出?不過是一場黃雀在後的殺人奪寶罷了。”
令狐老祖神態輕鬆地道。
“令狐道友若是試探,大可不必,用十絕毒來殺人奪寶,奪寶者還真是奢侈。
被毒殺的修士是本門安插在幕蘭人中的內應,若無重要情報,他是絕不會輕動的。
此事關乎幕蘭人,道友的黃楓谷也身在其中,若是知道什麼,還請坦言相告。”
南宮婉目光一凝,不卑不亢地道。
“幕蘭人是我等大敵,老夫自是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老夫也只是比貴宗弟子早到一步而已,所知並不比貴宗弟子多。
不過.....”
令狐老祖語調一轉,直視着南宮婉的雙眸道:
“滅殺那三個幕蘭法士的人,老夫卻是能大概猜到,南宮道友可曾聽過洛虹之名?”
最近出沒於這片區域的高階修士,極可能是交易會的參與者,其中有能力做到滅殺三個實力不弱的高階法士的,參與者中就只有數位。
而令狐老祖所熟知的那幾位,都不會造成眼下的動靜,排除下來也只有那位假嬰散修洛虹了。
“洛虹?”
南宮婉若有所思地回想起來,突然一段羞人的塵封記憶被打開,她想起自己曾經調查韓立時,所見過的一個名字,神色不由一變。
她果然知道!
令狐老祖心中一沉,從獨劍峰到掩月宗正好要經過此地,他正是懷疑洛虹乃是掩月宗秘密培養的修士,才特意在此等候南宮婉。
試探出來的結果,着實讓令狐老祖感到不安。
掩月宗的現任大長老乃是一個野心勃勃之輩,若是宗內再添一位元嬰修士,他黃楓谷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瞬息之間,令狐老祖已經考慮起要不要聯合巨劍門等門派,以應對掩月宗將來的壓迫。
“名叫洛虹的修士,我只知道一人。
昔年,貴門李化元長老的弟子中,便有一人叫這個名字。”
南宮婉古怪地看着令狐老祖,懷疑對方這般明知故問的用意。
“是老夫門中弟子?”
令狐老祖驚了,一時間腦海中想好的計策通通作廢,頓時沒了與南宮婉交談的心思。
“此事日後再敘。”
只留下這麼一句話,便急匆匆地向黃楓谷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