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宓八月回來沒有隱藏行蹤,特地去走訪了一些好友。
好比已經混到司夜府職位的苟之,還有行蹤飄忽不定的蘇娉娉。
這兩位都是宓八月處得不錯的技術宅,不過前者一直保持着對外社恐的個性,後者則經過那段和宓八月一同歷練的經驗後,彷彿打通了某種開關,套起馬甲的技術越來越高超。
包括這次兩者的聯繫,都是蘇娉娉聽聞宓八月出現了,主動激活兩者的傳音法器給她傳信,說明自己此時的位置。
原來是跑去雲墨大陸的靈華齋了。
這算是在宓八月的意料之中。
靈華齋的一場蛻變吸引無數人,但凡的能去的人都過去了,蘇娉娉沒道理會錯過。
宓八月撈完公義書後,倒也不着急立馬開始新研究,打算帶着宓飛雪一起去看看靈華齋。既見了友人,又和小傢伙放鬆一趟,再親自觀察一番雲墨大陸,可謂是一舉三得了。
宓飛雪從宓八月口中得知這趟旅行,一貫淡定的臉上剋制不住歡喜,連說話的調調都和平時不同,被喬淮他們一下聽出來。
宓飛雪聯繫他們,只是通知他們再多放兩天假,讓他們可以自由活動。
喬淮他們嘴上不說,心裡門兒清,這是宓大人回來了,鐵面老大秒變乖孩子。
考慮到宓大人消失那麼久,不像他們的家人都在北原城,隨時想見的時候都能見到,他們一個個就裝作不知,也不故意調侃宓飛雪,或者去湊熱鬧了。
宓飛雪完全不知道小夥們的心思,快速交代完就把收拾好行裝來到宓八月面前。
她們沒有走任意門直接往靈華齋,還是坐上了夜來聽雪,和過去旅行一樣,一個一個地方停留過去。
夜來聽雪搭上兩位主子,車內的夜來木偶換上兩人最熟悉的童子裝束,乖巧可愛得一點不見前不久在靈華齋上的胡作非爲。
只是剛作過怪的怪談,身上的那股氣息瞞不過兩個感知敏銳的人。
宓八月沒說什麼,宓飛雪先皺眉,嚴厲的看了夜來一眼。
光這一眼就讓夜來僵直,想也不想就把什麼都抖了出來,“沒吃人!沒吃人!”
宓飛雪轉頭似乎不再跟它計較,但是以夜來對小主人的瞭解,這賬估計是被記下了,待大主人一走,就有它好看。
夜來悲從心來,只能更用心的向宓八月獻殷勤,祈求宓八月能給它說句好話。
大主人的一句話能抵過所有過錯!
宓八月看出來也當不知。
披着李靜生馬甲那麼久,還真有點懷念老家的氣氛。
可憐夜來木偶到了現在還沒看清宓八月的本質,每次被她溫柔表象迷惑,總會產生對方會救自己水火的幻想。
以夜來聽雪的規則力量,想去任何地方都能一天之內到達,只要中間沒有出現阻礙它的力量。
這項規則之力讓它在凡俗大陸如魚得水,只要不去那幾個地穴開放之地,它都可以隨心所欲。
也因爲過往宓飛雪給它的自由度高,夜來聽雪算是把凡俗大陸逛了個遍。
這段時日又常常遊走在雲墨大陸,對這片土地的各地也異常熟悉。
得知兩位主人的目的後,夜來還充當了一位經驗老道的導遊,每過一處都給兩人說些當地趣事,尤其是恐怖故事被它講得活靈活現,還會配合肢體的變化表現。
當看到兩位主人聽得認真,夜來倍感驕傲和得意,它就說自己是兩位主人的大紅怪吧!
如果宓八月和宓飛雪能再高興的笑一笑,那夜來就更興奮得不行了。
——飛雪主人雖然可怕,但是她的認可真的滋補啊!!
兩人一怪走走停停,花了六日纔到靈華齋山脈。 這裡匯聚的人、詭、怪太多,夜來聽雪的外形太高調,又在不久前纔在這裡現身作怪,並不方便慢行上山。
宓八月和宓飛雪就下車步行。
她們的腳程看似平常,實際上每一步都有縮步成寸的法術形成,真實的速度和視覺帶來的效果出現偏差。
路過的行人偶爾見到兩人,先是吃驚兩者的相貌氣質,等兩人眨眼間遠去後才驚覺看見了仙人。
現如今在靈華齋山脈看到仙人已經不算稀奇的事了。
兩人剛到主峰中段,一道嬌小的身影飄然而至。
“宓姐姐,殿下。”
光聽聲音還沒見人,宓八月就知道來人是裴蓉蓉。
宓八月朝裴蓉蓉微微一笑,“長大了。”
一句話讓裴蓉蓉喜上眉梢,讓一旁的宓飛雪鬱悶的抿脣。
把兩個女孩的反應都看在眼裡的宓八月只覺好笑,接着對裴蓉蓉道:“怎麼過來了?”
裴蓉蓉道:“聽聞宓姐姐和殿下來了,就忍不住來見。”
宓飛雪瞥了她一眼。
明明就是想見八月。
自己上次來的時候,裴蓉蓉就沒這麼積極。
裴蓉蓉道:“還有一事想和宓姐姐說。”
雖然裴蓉蓉已經很努力遮掩了,但是閃亮的眼睛還是暴露了內心。
宓八月對孩子一貫更多幾分溫柔,笑着問道:“什麼事?”
裴蓉蓉道:“我找到適合送去陽脈的人選了。”
從裴蓉蓉接手雲墨大陸到現在,一直都記得宓八月交代她的間諜人選任務。
因爲清楚此任的重要性,所以對人員選擇格外小心,就怕弄巧成拙壞了宓八月的謀劃,寧可一直空缺着都沒有推出一人。
她並不知道幸夷早已毛遂自薦,宓八月也沒對外透露,更沒催促過裴蓉蓉。
今天若非裴蓉蓉主動提起,宓八月來此都沒打算詢問。
裴蓉蓉引領兩人來到靈華齋內部,用詭能幻象隱去三人的行蹤氣息,不讓被觀察的那人發現。
“就是他。”
青衣男人蹲坐在幾名少年之間,聚精會神看着他們玩低階的法器玩具。
他身量很高,哪怕蹲着也目測有近兩米,卻並不顯得笨重。
頭髮一絲不苟束於頭頂,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菱角分明的輪廓,以及下巴微青的鬍渣。
這是一個介於青年和中年之間的男人,他的氣質乾淨又沉穩。
這時一個少年在遊戲中勝出歡呼時,他跟着笑起來,竟然如少年一般明朗,可他側臉時露出來的雙眼,又有種歷經滄桑的超脫從容感。
宓八月愣了愣,笑容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