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的身體被釘在黑色十字架上,失去了【天空的吟詩者】,他的身形徹底暴露在了漫天灰燼之中。
他正欲將意識沉入腦海中的諸神精神病院,站在隕石坑中央的烏列爾屍體,已經扇動着殘破的白翼,緩緩飛上天空。
那隻蠕動的紅色眼球,分別盯着兩座十字架上的林七夜與安卿魚,祂雙脣微張,臉頰兩側突然涌出一顆顆肉瘤,分裂成密密麻麻的細小利嘴,
無數猙獰尖銳的笑聲,隨着烏列爾低沉的嗓音,迴盪在天空之下:
“罪……孽……審……判……”
烏列爾的聲音十分沙啞,像是被人扯着聲帶,機械般的吐出這幾個字。
“罪孽審判——!!!”
山谷中,無數癲狂的肉瘤怨魂,隨着烏列爾的聲音大吼,身上的每一隻猩紅眼球,都散發着興奮的光芒。
曾經的他們,也是這樣被天國的天使審判,帶着永恆的折磨墮入地獄,現在輪到他們翻身成爲了“天使”,來宣判他人的罪孽。
這種畸形的快感與怨毒讓他們控制不住的狂笑,整座山谷在他們興奮的蠕動下,彷彿化成了肉瘤的浪潮。
隨着這四個字傳出,林七夜和安卿魚覺得身上的鎖鏈再度一緊,與此同時,彷彿有種無形的力量壓迫在他們的上方,將他們的頭顱硬生生的按了下去。
歡呼雀躍的肉潮山谷之上,兩個身影低垂着頭,被釘在漆黑的十字架上,如同等待審判的罪人,低頭懺悔。
林七夜緊咬着牙關,雙眸通紅無比,他奮力的想要掙脫那股力量擡起頭顱,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就在這時,天空中的烏列爾再度開口:
“過……去……罪……”
“過去罪——!!!”狂笑聲自肉潮中傳出。
一道領域從烏列爾的體內釋放出,瞬間將林七夜與安卿魚籠罩其中,玄妙的時空之力承載着他們的過去,自兩人體內抽離,像是電影的片段般流淌在領域之內,被那隻猩紅的蟲眼肆意窺探。
窺探過去?
林七夜的眼眸微微收縮。
“安……卿……魚……”烏利爾的聲音,自密集的尖笑聲中傳出,“犯……殺生……瀆屍……不敬……死者……罪……無可恕……墮……八層地獄!”
聽到烏列爾的宣判,山谷間的肉瘤怨魂越發的激動起來。
“呵呵呵呵……八層地獄!他死定了!”
“殺生是大罪,瀆屍更是重罪!他竟然敢瀆屍?”
“罪孽,真是罪孽!墮入八層地獄,理所應當!”
“他不像我們,我們從不瀆屍!”
“我們是天使,怎麼會瀆屍呢?我們是天使!呵呵呵……”
“……”
安卿魚被鎖在十字架上,低垂的頭顱,看着下方滿臉悲憫與神聖的蠕動肉球們,冷笑不已。
一羣借屍還魂的克系怪物,看樣子是真把自己當神聖的天使了……若是說到瀆屍,他們的所作所爲,纔是真正的瀆屍!
“林……七……夜……”烏利爾的聲音再度響起,
“犯……殺生……拘魂……瀆神……弒神……罪無……可恕……墮……九層地獄!”
在下方肉球們更加興奮的歡呼聲中,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林七夜,臉色陰沉無比。
但當他聽到拘魂這兩個字的時候,心臟微微抽搐了一下。
其他的還好,林七夜承認自己都做過,但拘魂這一點,卻只有在利用病院收取護工的時候發生過,烏列爾連拘魂都能說出,是否意味着祂已經察覺到諸神精神病院的存在了?
要是讓克系衆神知道了諸神精神病院的存在……那事情可就真的糟了。
林七夜已經和病院內的孫悟空聯繫上,真要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刻,他也只能冒着必死的風險,再度承載他的靈魂。
不過這裡是地獄,若是他真的這麼做了,這次可沒有大夏神能再來救他。
而且,以烏列爾的力量,再加上身後這兩座來自天國的惡魔處刑架,就算他承載了大聖的靈魂,也未必能從中逃脫。
窺探完林七夜二人的過去,判決他們的罪孽之後,烏列爾並沒有就此停止,而是再度緩緩開口:
“未……來……罪……”
肉球們激動的聲音在山谷內迴盪:“未來罪——!!”
未來?
聽到這兩個字,林七夜和安卿魚同時一愣。
流淌在林七夜二人周圍的過去片段,憑空消散,與此同時一股神秘的力量籠罩在他們頭頂,兩條模糊的時間長河,被具象在領域之內。
烏利爾眼眶中分裂的猩紅蟲眼,分別沿着兩人的時光長河向下看去,似乎要將他們未來會犯下的罪孽,也盡數窺入眼中。
“祂在追溯我們的未來?!”
安卿魚見到這一幕,難以置信的開口。
林七夜低垂着頭顱,只能用餘光瞥着自己頭頂不斷流淌的時間長河,眼眸之中也滿是震驚。
在這道領域之內,烏列爾竟然能追溯過去與未來?祂是執掌着時空之力的熾天使?如果是這樣,那祂生前該強大到什麼地步?
林七夜和安卿魚二人被釘在十字架上,只能被動的看着自己頭頂的時光長河不斷流逝,一道道模糊的光影閃過其中,他們根本看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麼。
“安……卿……魚……”烏列爾的蟲眼注視着安卿魚頭頂的未來,低沉說道,“犯……”
“咦?”
祂剛說出一個“犯”字,一道輕咦聲便自林七夜頭頂的時光長河中,輕飄飄的傳出。
那聲音彷彿來自無窮遠處,卻又彷彿盡在咫尺,當這個聲音出現在瞬間,無論是烏利爾,林七夜,安卿魚,亦或者是下方興奮圍觀的肉球怨魂們,同時怔在了原地。
烏列爾眼眶中,那兩團分裂的紅色小蟲劇烈蠕動,迅速凝結成一整隻眼睛,死死的盯着林七夜頭頂的時間長河。
林七夜的餘光之中,一道模糊的身影浮現而出,他站在時間長河中,像是被蒙在磨砂玻璃後的黑影,只能隱約看見一個輪廓。
“……誰在窺探我……”
那聲音再度從時間長河中傳出,模糊身影擡起手,用力在磨砂玻璃般的時間長河上一敲!
刺啦——!
只聽一聲清脆爆響,過去與未來的屏障竟然被硬生生的敲碎了一角,一個來自未來的身影,緩緩勾勒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