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秦堯放下雙臂，默默收起法相金身：“如假包換的道士。”
老住持臉頰微微一抽，道：“你一個道士，怎會佛門神通，甚至還將其修煉到了如此精深的程度。”
秦堯平靜說道：“佛本是道，究其本質而言，佛門神通與道門神通沒什麼不同，都只是一門技能而已。”
老住持：“……”
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再反駁你就是純粹的擡槓了。
可問題是，佛門神通是需要高深佛法作爲支撐的，你一個道士不好好的研究道術，整天的研究佛法？
“敢問住持，那位叫法海的年輕神僧可在寺中？”爲避免雙方冷場，九叔適時說道。
老住持緩緩搖頭，道：“他出山雲遊去了，前幾日發來書信，說是暫時停在了一個叫車河的鎮子上，你們如果鐵了心找他，就去打聽一下車河鎮在什麼地方吧。”
“多謝住持。”九叔行禮道。
“多謝住持。”秦堯跟着行禮。
老住持揮了揮手，道：“抓緊時間去吧，去晚了，可就見不到人了，法海很少會在同一個地方逗留太久。”
九叔：“如此理直氣壯……你不會爲你的行爲而感到羞愧嗎？”
“有點草率？”老住持接話道。
老住持打斷道：“若真如此，讓他們去找法海不是更好嗎？法海惹的禍，自然是由他自己來收拾，放眼整個金山寺，誰有能爲他兜底的實力？”
九叔：“所以？”
九叔蹙了蹙眉：“算是吧。”
“師父，您將法海行蹤如此輕易的告訴了他們，是不是有點……”一名大和尚來到老住持身旁，輕聲開口。
“我想偷你身上的東西。”男子坦然說道。
九叔：“？？？”
九叔不解：“你看不出來我是個道士嗎？”
打架不需要理由嗎？
這時，秦堯看出來了，存活在這鎮上的人是不懂禮義廉恥的，或者說，禮義廉恥在這裡壓根就沒有生存的土壤。
“你好老兄，麻煩問一下，他們爲什麼打架，是在爭什麼東西嗎？”九叔拽了下一個老伯的衣袖，客客氣氣地問道。
沿途中，那些打架鬥毆的傢伙紛紛爲其讓開道路，甚至不少人還一臉兇相的跟在他身後，宛如狐假虎威，又像幫兇的扈從。
“所以！”壯漢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交出你們身上的財物來，我惡狗可以保你們平安。”
大和尚默然片刻，又道：“我想說的是，萬一他們是法海的仇家……”
肉攤內，膀大腰圓，氣勢彪悍的壯漢一把抓住桌案上油膩的殺豬刀，帶着一股凶煞之氣，徑直向秦堯師徒走去。
“你想幹什麼？”
經過這段時間的緩衝，九叔對此情況也見怪不怪了，扭頭向秦堯說道：“你來處理吧。”
秦堯呵呵一笑，自九叔身後來到惡狗面前，居高臨下的望着對方那張醜臉：“我要打你左臉。”
“啪。”
秦堯甩手一巴掌將這看起來十分欠抽的傢伙打倒在地，擡腿又是一腳，正正好好的踢在對方胸口，將其踢飛起來，砸進互毆的人羣中。
秦堯一巴掌抽在他左臉上，強大力量瞬間將其抽翻在地，殺豬刀叮的一聲落在地上。
“啪。”
在這裡，沒有善，自然也不會有相對應的惡。
惡狗眼冒兇光，霍然從懷裡掏出尖銳的殺豬刀，徑直捅向秦堯胸口。
天陰風寒，車河鎮的長街上卻篝火烈烈，人聲鼎沸，宛如開啓了一場盛大的慶祝廟會。
秦堯俯身抓住惡狗的衣領，將其從地上提了起來，淡漠道：“這次，打你右臉。”
饒是他前半生走過南闖過北，也沒見過如此荒誕的鎮子！
少焉，就在不少圍觀者按捺不下躁動的心情，擼着袖子紛紛加入羣毆中時，一壯一瘦兩名道士沿着路口踏入鎮子內，目睹了這場愈發混亂的鬥毆。
戰場外，肉攤前，一身卦師裝扮，右手提着一塊灰色長幡的中年男人淡淡說道。
“外地人？”壯漢面無表情的詢問道，口吻彷彿是在審問犯人。
“惡狗，鎮子上來新人了，去試試他們的成色。”
九叔張了張嘴，一時間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長街路口，一片寬闊的空地上。
“打架需要理由嗎？”滿臉皺紋的老伯詫異道。
“有事嗎？”見他穿過人羣，帶着十多名惡棍停在自己面前，九叔平靜問道。
“你們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準備偷下一刻目標。”男子詢問道。
在他神色錯愕的發怔間，一名身材瘦弱的男人突然靠到他身邊，看樣子像是要撞他一下，卻被守衛在九叔一側的秦堯擡腳踢在臂膀上，身軀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看到這一幕的鬥毆者們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盡皆目光怔怔地看着他們，原本吵鬧的環境居然因此安靜下來。
“偷盜就是我的職業，就像道士是你的職業一樣。”男子理直氣壯地說道：“你會爲自己是個道士而羞愧嗎？”
二人再度道謝，旋即轉身走向海面，腳踏海浪，迅速消失在衆僧眼中。
九叔迅速回過神來，低眸望向地面上那賊眉鼠眼的男子。
數日後。
大和尚無言以對。
諸多面部猙獰，醜陋不堪的人扭打在一起，更多的圍觀者滿臉興奮笑容，拍手叫好，神色之癲狂絲毫不比打人者差多少。
被他砸中的惡人們紛紛對其拳腳相加，不一會兒便打的他滿臉血污，無力的癱軟在血泊裡。
沒有理由打什麼呢？
“看出來了啊，那又怎樣？”男子道：“我偷不偷你只取決於我想不想偷你，不取決於你的身份。”
九叔：“？？？”
“車河鎮很危險。”壯漢反手指了指正在鬥毆的人們，瞪着眼睛說道：“你們外鄉人來車河鎮，更危險。如果無人保護的話，怕是很難活過今晚。”
惡狗齜牙咧嘴，忍着臉上的疼痛，怒罵着向秦堯衝去。
“啪。”
秦堯反手抽在對方右臉上，這次下手更狠，幾顆帶着血的牙齒被硬生生抽掉了，拋飛至空中。
而後，惡狗砰的一聲砸落在地，久久不能起身。
滿場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