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秦堯帶着靈兒遁空返回至金陵秦府,卻見酒劍仙和林青兒正坐在庭院內的涼亭下,與站在他們面前的鄭嬤嬤談論着什麼。
巨大的金翅鳳凰就趴在涼亭一側,懶懶曬着太陽……
“娘!”靈兒滿臉驚喜地喊道。
“靈兒。”林青兒循聲望去,緩緩起身。
趙靈兒飛身而起,徑直撲入林青兒懷裡,激動地說道:“您什麼時候過來的?”
“有半個月了。”
林青兒輕輕拍着她後背,擡眸看向不遠處的秦堯,笑着招呼道:“阿堯。”
“巫後。”秦堯拱手說道。
林青兒怔愣了一下,詫異道:“喊了這麼長時間的林姐姐,今日怎麼又喊起巫後來了?”
秦堯笑了笑,伸手指向趙靈兒:“因爲以後怕是就要按照她的輩分來稱呼了。”
林青兒順勢望向懷中少女,卻見其霞飛雙頰,低眸含羞,美得令人不敢褻瀆。
“你們終究是走到了這一步。”林青兒不由得感嘆道。
蓋世英雄與單純少女,擦不出火花才叫奇怪,何況從當年秦堯歸來時她便有這種預感。
因此,她現在是純粹的感嘆,而不是帶有愕然的驚歎。
趙靈兒挑了挑秀眉,抱着林青兒笑道:“秦哥哥說擊敗拜月教主後,便會三書六聘,八擡大轎的娶我。”
“你啊,得意什麼呢?”林青兒看不得她這樣,伸手捏了捏她鼻子。
趙靈兒被她捏的眼淚都快出來了,連忙後退,不敢再囂張:“對了,娘,還有酒劍仙前輩,你們元江尋寶的結果如何?”
聽她提起這個,倆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面色都很複雜。
“不順利嗎?”靈兒察言觀色道。
“只能說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酒劍仙悠悠說道。
趙靈兒:“?”
林青兒解釋說:“和大部分元江尋寶的修士一樣,我們也沒能找到元江仙府,但卻在機緣巧合之下,從一隻老鬼手裡得到了一份陣圖,有此陣圖在,我們四個齊心協力打敗拜月教主將不再是一個奢望。”
“什麼陣圖?”秦堯好奇地問道。
“四象誅神陣。”林青兒接下自己腰間的錦囊,自其中取出一張看起來十分古老的牛皮紙,平鋪在石桌上面。
秦堯和靈兒一起圍了上去,低眸看向牛皮紙上面的圖案以及文字記載,精神很快便融入進一個陣圖世界,只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獸齊心協力,施展出毀天滅地般的手段……
“這陣圖確實很厲害。”不久後,秦堯率先移開目光,低眸望向對面的酒劍仙:“不過爲了保險起見,我建議使用雙陣圖。”
“什麼雙陣圖?”酒劍仙詫異道。
秦堯取出三尖兩刃刀,命其化作本體,隨即向靈兒說道:“召喚出火麒麟吧。”
靈兒點點頭,手結法印,雙臂前伸,猛地向地面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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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源源不斷的法力自其指尖飛出,落在涼亭前的地面上,漸漸勾勒出一根根線條,最終凝聚成一個六星芒法陣。
“轟!”
不多時,法陣突然噴涌出無盡光火,一頭巨大的麒麟自火光中緩緩現身,令原本懶洋洋趴在涼亭旁的金翅鳳凰猛地擡頭,繼而站了起來。
“火麒麟。”當火焰與法陣一起散去後,酒劍仙喃喃說道。
“傻鳥?”火麒麟沒搭理他,反而是望向高高昂着腦袋的金翅鳳凰。
“傻狗。”金翅鳳凰大怒,立刻反脣相譏。
火麒麟咬牙切齒:“你纔是傻狗,你全家都是傻狗。”
金翅鳳凰冷笑:“說中你痛點了?”
“好了,二位不要再吵了。”林青兒出面說道。
兩隻神獸很給面子的閉上嘴巴,只不過看向對方的目光仍舊充滿怒氣。
“現在你懂我意思了吧?”秦堯伸手指過相柳,麒麟,鳳凰三獸,衝着酒劍仙說道。
酒劍仙沉吟良久,道:“曾經我御劍路過一處大澤時,在大澤內見到了一隻雷牛,應是集天地雷電之精氣而生,又經不凡造化,終成大妖。如果諸位肯幫我的話,收服它應該不成問題。”
秦堯笑道:“有目標就好……巫後,靈兒,你們怎麼說?”
“義不容辭。”靈兒笑嘻嘻地說道。
林青兒開口:“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吧。”
而後,秦堯飛落在相柳身上,林青兒飛落至鳳凰背上,趙靈兒盤坐在麒麟身上,酒劍仙御劍飛行,盡皆沖霄而起……
數日後。
四人三獸降臨大澤地,正趴在一片蘆葦間酣睡的紫色神牛忽而驚醒,目瞪口呆地看向天空。
它是犯天條了嗎?
這些傢伙明顯是衝着它來的啊。
“雷牛,你可願成爲我的坐騎?”酒劍仙挺身而出,高聲喝道。
雷牛不願意。
打心眼裡不願意。
好端端的,誰願意做坐騎啊?
但看着這劍修身後的那些可怕存在,它連拒絕都不敢。
就怕一拒絕,自己就沒了……
“想做我的主人可以,打敗我就行。”雷牛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冒險地說道:“當然,前提是單打獨鬥。”
“可以!”
酒劍仙哈哈一笑,腳下飛劍驟然破空飛落,劍尖帶着一抹金黃色的弧光,直衝雷牛而去。
“哞。”
雷牛揚天嘶吼,頭頂直接匯聚出一道雷霆光柱,沖天而起,與釋放着金黃色劍光的巨劍轟然相撞。
一人一牛由此僵持住了,許久後,酒劍仙深刻的認知到比拼法力自己是贏不了的,便反手抽出身後的第二把劍,人劍合一,化作殘影,以極致的速度衝向雷牛。
雷牛悶哼一聲,身軀周圍突然涌現出一片電網,酒劍仙每次衝擊過來都會被電的發麻,只能強忍着這種刺痛繼續衝擊。
憑藉着人劍合一帶來的驚人速度,酒劍仙在雷牛身上捅出了一個又一個血洞,與此同時自己也被電的頭髮根根豎起,滿臉焦黑。
可謂是兩敗俱傷。
“我受不了啦。”越來越多的傷口令雷牛苦不堪言,終於,它徹底爆發了,無盡雷霆凝聚在一起,化作一柄巨大的雷霆神劍,直刺酒劍仙胸膛。
狼狽不堪的酒劍仙在此刻依舊保持着冷靜,面對疾馳而來的巨大神劍,身軀不可思議的再度拔升,雙腳砰的一聲落在雷劍上,強忍着那種雷擊感,飛速邁動雙腿,沿着雷劍一路奔馳向雷牛。
雷牛趴臥在地上,已然放棄了掙扎。
方纔那一擊便是它的最後反撲,如果對方真能忍受着雷霆淬體之痛,疾馳到它面前,那麼即便是成爲坐騎它也認了。
唰。
片刻後,酒劍仙從雷劍的劍尖來到劍尾,驀然間飛身而起,隨即使了一個千斤墜的法門極速落下,重重砸在雷牛身上。
雷牛背部被砸的一沉,倒吸着涼氣說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認輸。”
“哈哈哈哈……”
酒劍仙暢快至極,放聲狂笑,隨即筋疲力竭的倒在雷牛背上,看向天空中宛如神祇般的三人三獸,用力的揮舞着雙手。
秦堯,林青兒,乃至於靈兒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管經歷了多少磨難與挫折,他卻始終保持着一顆赤子之心,從不搞深沉,更不玩心計。
或許,這就叫活的灑脫吧。
四人,四象陣,四神獸是集齊了,但雷牛和酒劍仙都受了重傷,再加上熟悉陣法也需要大量時間,於是四人乘坐着四大神獸重返金陵秦府,降落的一瞬間,頓時震驚了在涼亭內談話的兩人。
人手一隻神獸,就問你受不受得了。
林月如還好,李逍遙是真的受不了,羨慕的眼睛都快冒出紅心了。
人啊,酷愛追求自己沒有或者得不到的東西,可一旦得到了,三分鐘熱度一過,感覺其實也就那樣。
“秦道長,巫後,酒劍仙前輩,靈兒。”林月如拉了拉李逍遙的袖子,帶着他出來見禮。
“月如,逍遙。”秦堯笑吟吟地招呼道。
“這麒麟和雷牛是什麼情況?”李逍遙詢問道。
“收服的唄,還能是什麼情況?”酒劍仙翻身走下雷牛,腳步猛地踉蹌了一下,好懸沒有摔倒。
“在哪兒收服的?”
“你想要啊?”酒劍仙問道。
李逍遙重重頷首:“以前覺得御劍飛行是一件特別酷的事情,現在看到你們乘坐神獸而來,忽然覺得御獸比御劍舒服多了。”
“想要自己找去。”酒劍仙揮手道:“御劍看天份,御獸看緣分,我們誰都幫不了你。”
“要去苗疆了嗎?”林月如跳出了眼前的話題,看到了更遠的一步。
秦堯:“得等等,等到我們磨合成功,擁有極大的勝算後再出發。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所以急不得,也不能急。”
說是不能急,但誰都沒想到,這一磨合就是多半年。
如果不是石公虎在南詔國內情理並用,生生拖住了拜月教主,他們根本不可能得到潛心練陣的機會。
畢竟拜月教主雖然路走歪了,人卻不傻,南詔國更不是他的牢籠。
在原著中他就幾次三番的從苗疆來到中原,一次差點廢了阿奴與唐鈺,還有一次直接逼死了劉晉元的父母。
因此,能得到這種修行環境,石公虎居功至偉。
“今天天氣很好啊!”
這日,陽光明媚,四人與四聖獸散了陣勢,酒劍仙落身至雷牛背上,以手作棚,搭在眼簾上,遙望向雲霄上的朵朵白雲。
“適合出行。”秦堯手握青索劍,傲立於相柳的一顆蛇頭上,笑着開口。
“那還等什麼?”酒劍仙反問道。
秦堯微微一頓,道:“再回趟金陵,帶上逍遙和月如。”
“帶他們幹嘛?”酒劍仙詫異道。
秦堯抿了抿嘴,笑着開口:“讓他們學習觀摩一下。”
酒劍仙伸手指了指他,笑道:“你啊,始終不肯承認自己是他師父,更不許他叫你師父,卻傳授給他了一身武藝,幫他討了個人美家世好的媳婦兒,還有秦府這家業,想來也是送給他的吧,否則何必讓家裡的下人們喊他少爺?這一樁樁,一件件,可不是一般的師父能做到的。”
秦堯搖搖頭:“沒有我,他也能踏上修行之道。”
酒劍仙:“其他的呢?”
秦堯默然。
其他的呢?
原著中,李逍遙保護不了林月如,導致林月如慘死鎖妖塔;保護不了趙靈兒,導致趙靈兒慘死在他懷裡。最終只剩自己,帶着一個孩子,神情落寞的浪跡江湖。
還有劉晉元,唐鈺,阿奴……
都死了。
死了個乾淨。
片刻後,秦堯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突然涌現出來的紛亂念頭,開口道:“我借了他氣運,方能連升兩級。還給他一生幸福,這是我應該做的。”
“你借了他氣運?”酒劍仙啞然失笑,壓根不信。
這就像一個皇帝說自己找一名乞丐借了銀子,這才過上了富裕的生活。
太誇張了。
秦堯沒再解釋什麼,只是默默望向金陵方向:“走罷,爭取今晚之前,了結和拜月教主的所有因果。”
兩個時辰後。
正晌午。
相柳載着秦堯,鳳凰載着林青兒,麒麟載着趙靈兒,雷牛載着酒劍仙,李逍遙御劍載着林月如,同時降臨在南詔王宮上空。
頓時間王宮震動,拜月教主,石公虎,唐鈺,阿奴,甚至是巫王都從宮殿內走了出來,仰頭望向天空。
“看來你們是感覺自己勝券在握了。”拜月教主緩緩攤開雙臂,身軀飛入凌霄,平視向衆人。
秦堯凝聲問道:“教主感受到愛了嗎?”
“是你讓義父來的?”拜月教主反問道。
秦堯搖了搖頭,撒了謊:“不是,是他自己不願意放棄你。”
拜月不太相信,開口道:“曾經,他就已經放棄我了,何來的不願意放棄?”
“有些摯愛,唯有失去後方知珍貴。”秦堯開口道:“他想救贖你,我其實也不想和你生死相向,只要你肯與他一起歸隱山林,還政於巫王,那我們雙方都能皆大歡喜。”
拜月教主搖搖頭,道:“這段時間來我日夜反思,自己有沒有做錯事情。後來我想到了,自己確實是做錯了,一直沉浸在小愛之中,而放棄了大愛。”
秦堯心頭微沉,詢問道:“你的大愛是什麼?”
拜月教主微微一笑,道:“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願望是所有人都愛我,可惜事與願違。如今我有能力了,便想要爲天下的孩子撐起一把傘,讓人人有愛,人人愛人。”
秦堯蹙了蹙眉:“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簡單來說,去除人的私心,我發現,私心越重,就越難以愛人。”拜月說道。
秦堯:“……”
這不知該說是天才還是瘋子的傢伙,明顯是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