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尾嶺之戰，從一開始就進入白熱化。
對於獨立團、對於386旅，甚至於對於整個八路軍而言，這很可能都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要塞攻堅戰！
由於裝備匱乏，彈藥匱乏，
八路軍一般很少跟鬼子進行正面作戰。
攻擊炮樓據點或者縣城這樣的攻堅戰，那就更少。
攻擊鬼子重兵把守的要塞就更不用說，可說是絕無僅有。
如果有得選擇，李雲龍他們也不想打鬼子的要塞，但是沒得選。
如果不打破牛尾嶺的要塞，他們這三個主力團就會被近衛第2師團圍殲！
對於這一點，不光是李雲龍、丁偉還有孔捷他們三個團長，底下張大彪、關大山等營級或者副團級幹部心裡也是很清楚。
所以張大彪親自帶着一個連，跟着坦克排打突擊。
協同1營1連進攻的，還有一個37mm速射炮排。
坦克排很給力，不到十分鐘就連續突破兩道工事，往前推進了五十多米。
鬼子雖然在牛尾嶺修了一個月工事，但也只是土木工事，扛不住坦克炮。
哪怕只是37mm口徑坦克炮，也能輕鬆摧毀日軍的工事，57坦克炮就更不用說。
但是小鬼子也確實十分兇悍，坦克排纔剛剛過去，兩翼陣地的鬼子就向着缺口處發起了兇狠凌厲的反突擊！
大約兩個小隊的鬼子，端着刺刀嗷嗷的衝殺過來。
坦克排發現這一情形，便立刻停下，掉轉炮塔和同軸機槍，準備提供火力支援。
“坦克排不用管後面，快往前突進！”張大彪趕緊打出手勢，示意坦克排繼續往前快速突進，在最短的時間內鑿穿鬼子的陣地。
看到張大彪打的手勢，坦克排便放棄支援的打算，繼續突進。
張大彪便厲聲大吼道：“2連長、3連長，兩翼鬼子就交給你們了！你們聽好嘍，不僅要幹掉反擊的鬼子，還要繼續往兩翼撕扯口子！”
“撕開口子之後就給我像釘子一樣釘死在陣地上。”
“沒有我的命令，哪怕全連拼光也不許後退半步！”
“是，哪怕全連拼光也絕不後退半步！”兩個連長轟然迴應。
“2連的弟兄們，今天不是小鬼子死，就是我們活，跟狗日的拼了！”
“3連全體都有，都說小鬼子拼刺刀有兩下子，老子偏不信這個邪，都跟我衝！”
“拼了！拼了！拼了！殺！殺！殺！”兩個連兩百多名戰士便嗷嗷的叫囂起來，然後端着上好刺刀的三八大蓋迎向兩翼的鬼子。
鬼子的鬥志也很旺盛，近乎於飢渴。
對沒錯，鬼子對於白刃戰近乎飢渴。
看到八路軍端着刺刀嗷嗷的迎上來，從兩翼猛撲過來的兩個小隊一百多個鬼子，便立刻興奮得不行，當即哇哇大叫着加快腳步。
眨眼間，兩支軍隊便在缺口兩側糾纏成了一團。
刺刀撞擊的梆梆聲響，槍托砸在腦袋或者身體的嘭嘭聲，刺刀捅進人體的呲呲聲還有雙方戰士臨死之前的哀嚎聲瞬間響成一片。
從體型，鬼子普遍矮，但是很壯實。
八路軍普遍瘦，但高，平均比鬼子高出一個頭。
而在鬥志層面，雙方可謂半斤八兩，都堪稱步兵天花板。
拼刺技術方面，鬼子比八路軍略佔優勢，但是並不明顯。
但在人數方面，八路軍卻佔據着壓倒性的優勢，240多對90多！
所以在實戰中，90多個鬼子很快就被身高臂長的八路軍給淹沒。
還不到五分鐘，投入反擊的兩個鬼子步兵小隊就遭到全殲，但是獨立團的兩個連也傷亡過半，僅只剩下不足百人。
兩個殘兵連繼續衝鋒，
沿着戰壕繼續向着兩翼撕扯缺口，
爲後續跟進的主力部隊掃清障礙。
張大彪則帶着突擊隊繼續往前衝。
在前方，一個又一個的鬼子火力點從暗處冒出，猛烈開火。
不斷有子彈咻咻尖嘯着從張大彪身體兩側掠過，這個時候，張大彪只是彎着腰，儘量縮在九七式中型坦克的後面。
他們的任務是保護坦克。
不讓鬼子對坦克實施爆破。
“西內！”一個鬼子抱着炸藥包從戰壕中竄起身。
張大彪和隨行的十幾名輕機槍手便立刻火力全開，瞬間就將那個鬼子打成篩子，然後又縮回四輛坦克後面，繼續前進。
李四根也是渾然忘卻一切，只顧着開火，再開火。
通過炮塔的狹長的瞭望孔，李四根又發現了鬼子的一個重機槍火力點。
這是個半埋式的地堡，只不過是用木頭還有沙包壘砌的，並不是用水泥澆築的，這樣的地堡根本扛不住57口徑平射炮。
李四根迅速掉轉炮塔，鎖定目標。
“給我去死吧！”李四根大吼一聲開火。
只見紅光一閃，視野中的地堡便已經被打爆。
等到硝煙散開，只見用沙包砌成的正面堡牆之上已經被轟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射擊孔也不復存在，那挺九二式重機槍也已經不見蹤影。
“哈哈，痛快！”李四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李四根今天終於是打痛快了，過足了坦克兵癮。
然而還是那話，戰場上只佔便宜不吃虧的事是不存在的。
既便是有着“陸戰之王”美譽的坦克，也一樣存在剋星。
李四根正高興呢，視野右側突然間紅光一閃，急扭頭看，只見右側不遠的那輛九五式輕型坦克已經燃起大火。
卻是油箱被打爆。
“孃的，戰防炮！”
李四根渾身汗毛都倒豎起來。
坦克最怕的就是戰防炮或者說速射炮。
既便是37mm戰防炮也能輕易洞穿坦克的裝甲。
當下李四根以最快的速度轉動絞輪，轉動炮塔。
很快，李四根便通過瞄具鎖定目標，雖然鬼子的戰防炮隱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是李四根仍可以通過圖像記憶鎖定它的方位。
“死！”李四根用力的摁下發射按鈕。
幾乎是在李四根按下發射按鈕的同時，
視野中紅光一閃，對面鬼子戰防炮也同時開火。
“艹！”李四根大叫了一聲，下意識的閃身躲避。
結果身體重重的撞在炮塔壁，疼得險些當場岔氣。
旋即感到坦克車身猛的一震，耳畔也是轟一聲巨響。
巨響過後李四根就再聽不到任何聲音，耳畔一片死寂。
但是視力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所以可以清楚的看到坦克車身的前端已經起火，敢情剛纔鬼子戰防炮的那一炮命中了車頭。
這一炮不僅把坦克車頭打爛，
還把一側主動輪以及履帶打爛。
這下九七式坦克便徹底喪失動力。
坦克一旦喪失動力，就成了活靶子。
果然，就在李四根和另外的兩個坦克兵撤離之後不久，
又是轟的一聲巨響，又一發37mm口徑的動能彈命中坦克炮塔，爆炸過後，坦克的炮塔整個都被掀飛到空中。
李四根見狀不由得驚出一聲冷汗。
剛纔要是慢上片刻，也跟坦克一樣分成兩截。
另外一輛九五式輕型坦克的3個坦克兵就沒有那麼幸運。
那3個坦克兵剛剛鑽出坦克炮塔，前面黑暗中突然又冒出一個暗堡，兩道耀眼的火舌猛的掃過來，就將3個坦克兵打成篩子。
不過，那個暗堡也沒有支撐太久。
跟進的另外兩輛九五式輕型坦克很快鎖定它。
伴隨着轟轟的兩聲，這個暗堡連同裡邊的機槍都被打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前方黑暗中陡然響起潮水般的吶喊。
遂即黑壓壓的鬼子就端着上好刺刀的三八大蓋衝殺出來，少說也有上百個。
“艹，這什麼情況？捅馬蜂窩了？”張大彪咒罵了一聲，又大吼道，“開火，給老子火力全開，打死這些狗日的！”
十幾個輕機槍用脖子掛着九六式就是一通瘋狂掃射。
兩輛九五式輕型坦克也是主炮加同軸機槍火力全開，將37mm口徑動能彈以及7.7mm口徑的有阪子彈不要錢似的猛潑過去。
視野中的鬼子便一排排的被撂倒。
更有的鬼子直接就被撕扯成了碎塊。
37mm口徑的動能彈打人還是夠兇殘。
不過，既便是這樣，還是沒能完全擋住。
眼看鬼子就要迫近到最後的兩輛坦克跟前，張大彪急了。
要是最後的這兩輛坦克也保不住，接下來的仗就難打了，更何況小王說了，第二道封鎖線外說不定還有第三道、第四道封鎖！
當下張大彪大吼道：“1連跟我上！”
吼完，張大彪便從背上卸下鬼頭刀大步流星的衝向鬼子。
跟進的1連戰士便立刻端着刺刀，向鬼子發起兇狠的衝鋒。
又是一場慘烈的白刃戰，1連死傷慘重，一百多名戰士最後只剩不到一半，不過鬼子更慘，五十多個鬼子遭到全殲。
張大彪將最後一個鬼子砍死在地。
來不及喘口氣，又大吼道：“繼續進攻！”
剩下的數十名戰士便在坦克引導下繼續往前推進。
卻愕然發現前方居然已經是平坦的公路，再也看不到戰壕。
“營長，我們已經突破鬼子的封鎖線了！”一個戰士當即大叫起來。
張大彪也是興奮莫名，同時感到無可名狀的疲憊，剛纔這一通惡戰真心累，幾乎把一個月積攢下來的體力和精力耗盡。
“通訊員！”張大彪喘息道。
“趕緊的，趕緊回去報告團長。”
“我們1營已經打破鬼子的封鎖線！”
“是！”通訊員答應一聲，轉身飛奔而去。
……
太原，第1軍司令部。
沙盤上的敵我態勢又有了變化。
最近的兩個步兵大隊已經趕到牛尾嶺附近。
但是卻遭到了386旅斷後部隊的頑強阻擊，被擋在距離牛尾嶺2公里處，現在雙方正在激戰之中。
兩個步兵大隊已經到達大夏灣。
還有另外兩個步兵大隊已經到了三公里外。
再有，津田支隊的六個步兵大隊也在全速趕來增援。
不過，由於環繞水窯山的巡邏公路還沒有全部打通，所以嚴重的影響到了津田支隊的推進的速度。
時間！
現在最要緊就是時間！
筱冢義男下意識擡頭看向牆上的掛鐘。
只見時針已經指向深夜十點半，距離牛尾嶺遭到攻擊已經過去半個小時。
阪本隆一哂然一笑說：“司令官閣下，你在擔心什麼？你是在擔心牛尾嶺陣地會在兩個小時之內遭到386旅突破？”
“兩個小時？”筱冢義男搖搖頭說道。
“阪本君，你恐怕是太過低估386旅的戰鬥力了。”
說此一頓，又道：“只要牛尾嶺陣地能堅持一個小時就是勝利！”
“納尼？一個小時？”阪本隆一說道，“司令官閣下，我知道你遭到了386旅尤其那個王野的羞辱，但是還請你不要因爲羞恥感而影響到判斷力。”
“不錯，我承認386旅擁有遠超普通八路軍的戰鬥力。”
“但是，牛尾嶺陣地有皇軍構築了一個月的堅固工事！”
“我實在無法想象，八路軍如何在一個小時之內突破陣地？”
筱冢義男搖頭說道：“阪本君，你別忘了八路軍還有坦克，還有速射炮，如果他們不惜代價不計傷亡發起強攻，還是可能在短時間內突破牛尾嶺陣地！”
兩人正在爭論之時，通訊課長井上靖急匆匆的走進作戰大廳。
“司令官閣下，島津大隊急電，牛尾嶺陣地剛剛已經被突破！”
“納尼？”這下輪到阪本隆一不敢相信，“不可能，這不可能！”
這次反而是筱冢義男沒有多少吃驚之色，甚至連心情都未受影響。
不過筱冢義男還是問道：“井上君，電報上有沒說八路軍是怎麼做到的？”
“有說。”井上靖一頓首說道，“電報說，八路軍先是集中了超過30門各種口徑的火炮對牛尾嶺陣地實施了大規模炮擊。”
“大量的戰壕工事及散兵工事遭炮火摧毀。”
“提前進入戰壕及散兵坑的皇兵也遭到了大量的殺傷。”
“繼而八路軍又投入一個營的精銳，在坦克及速射炮的協同下發起強攻。”
“島津大隊雖然已經在牛尾嶺修建了堅固的防禦工事，但是這些土木工事根本承受不住坦克主炮以及速射炮的直射。”
“所以，八路軍一路硬推，”
“半個小時就打穿了牛尾嶺。”
“島津君組織敢死隊多次反擊，”
“雙方爆發了多次白刃戰，均死傷慘重。”
“但是最終牛尾嶺陣地還是失守，島津大隊集體玉碎。”
聽到這，阪本隆一凜然道：“八路軍這真是不計傷亡，不惜代價了呀！”
“廢話。”筱冢義男說道，“到了現在，386旅如果再在乎傷亡數字，等待他們的就只有全軍覆滅的下場。”
“哈依！”阪本隆一說道。
“這次，是我低估了386旅的決死意志。”
“但是，好在，司令官閣下已經提前備好第三、第四道封鎖線。”
“所以，就算386旅突破了第二道封鎖也沒用，他們還是要完！”
……
牛尾嶺。
“四根，你這個敗家子兒！”
一見面，李雲龍就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老子的坦克呢？怎麼就只剩下兩輛坦克，唵？”
李四根臭着個張，一聲不敢吭，因爲確實損失了兩輛坦克。
最後還是張大彪說了句公道話：“團長，這真不能怪四根，鬼子太狡猾了，在暗堡中隱藏了速射炮，天黑根本看不見。”
“孃的。”李雲龍氣得大罵道。
“這些狗日的小鬼子真不是東西，專門打冷炮。”
說話間，孔捷也騎着馬趕了過來：“老李？通道打開了嗎？”
“老孔，通道打開了！”李雲龍道，“老丁呢？他那邊情況怎麼樣？”
“老丁讓我通知你，動作儘量快點！”孔捷道，“他預感鬼子的下一撥援軍很快就會趕到，到時候他們新1團恐怕就頂不住了。”
“行了，我知道了。”李雲龍點頭道。
“現在輪到你們新2團打前鋒了，去吧。”
孔捷便回頭大喝道：“通訊員，傳我命令。”
“各營連加快速度，向着陽村方向全速行進！”
不一會，新2團的1400多名戰士便開過了牛尾嶺。
李雲龍又厲聲喝道：“二蛋，傳我命令，各營連立刻進入陣地。”
這是原本就說好的，打破第二道封鎖線之後，獨立團就地駐守，阻擊鬼子，掩護斷後的新1團撤離，這個就是交替掩護。
牛尾嶺有小鬼子修好的工事。
所以獨立團的戰士修工事的功夫都省下。
又過了大約幾分鐘，王野也帶着戰狼中隊趕到牛尾嶺。
“小王。”李雲龍關切的道，“戰狼中隊情況怎麼樣？”
王野道：“犧牲了一個，重傷三個，還損失了二十多匹戰馬。”
“孃的。”李雲龍聽了心疼得不行，但是忍住了沒有罵王野，因爲他知道王野此時的心情比他更糟。
又問道：“對了，那3個騎兵連呢？”
王野道：“我們在半道上照了一面，騎兵的情況恐怕不太妙。”
李雲龍一聽就急了，當即就大吼道：“警衛連集合，緊急集合！”
“團長，你不能去！”王野趕緊勸道，“我帶着警衛連去接應吧。”
趙剛也趕緊衝過來拉住李雲龍，怒道：“老李，你是團長，要留在指揮崗位。”
李雲龍也沒有堅持，只是說了一句話：“小王，一定要把3個騎兵連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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