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峪。
“老趙，小王，是這樣。”李雲龍說道，“如果咱們真要打造最強縣大隊，最要緊的還是挑選一批軍事幹部。”
“尤其是這個大隊長。”
“一定要挑一個好手。”
“最好是還擁有獨當一面的能力。”
“同意。”王野道，“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如果不能選一員得力干將，縣大隊很難有過硬的戰鬥力。”
說到這裡一頓，王野又說道：“就說咱們獨立團，要不是總部首長把團長調過來，怕是也不可能擁有這麼強悍的戰鬥力。”
聽到這，李雲龍便嘿嘿地一笑。
換別人，這時候多少要謙虛一下，說一句過獎了。
但李雲龍不會，他就從不知道謙虛兩個字怎麼寫。
李雲龍是恨不得整個晉西北、整個山西乃至整個中國都知道他的威名。
李雲龍又說道：“除了大隊長，底下的那些中隊長還有小隊長也很重要，最好都從主力部隊抽調老兵過去。”
趙剛道：“可問題是，咱們獨立團從水窯山突圍後，連排級幹部傷亡了八成以上，班長更是減員達到了九成，也缺軍事幹部。”
“擁有豐富戰鬥經驗的老兵現在只剩下五百多人。”
“如果抽調過多，難免會影響主力部隊的戰鬥力。”
說此一頓，又道：“更何況，咱們獨立團很快也要擴編，也需要提拔大量的骨幹老兵擔任班排級幹部。”
李雲龍道：“這樣，首先決定大隊長的人選。”
王野說道：“大隊長的人選，如果要有獨當一面的能力，那就只能從三個營長中間選一個，要不然很難挑得起這個重擔。”
“騎兵連長孫得勝勉強也行。”
“但是團長肯定捨不得放人。”
“孫得勝肯定不行，絕對不行。”李雲龍道。
停頓了下，又說道：“要說最合適的人選還得張大彪，但是張大彪我用起來也是十分順手，而且我準備推薦他兼任參謀長。”
“那就沈泉吧。”趙剛沉吟道，“但是我估計他不肯去。”
李雲龍道：“不用估計，沈泉肯定不會情願，但沒關係，他的工作我親自做。”
趙剛說道：“沈泉離開之後，王懷保可以接任2營營長，3營副營長孫彬可以接替王懷保擔任3營長，不過孫彬從浮涼山遊擊大隊長轉任3營的副營長只有不到兩個月，現在直接提拔爲營長會不會有些過於倉促？”
“不倉促。”李雲龍道，“我看這樣安排挺好。”
說到這裡一頓，又轉頭衝門外大喊道：“二蛋？”
葛二蛋應聲掀簾走進來，喘息着問道：“團長，啥事？”
“咋喘成這樣？”李雲龍道，“今天不是沒有訓練任務麼？”
“團長，我這不是給嫂子提熱水去了麼？”葛二蛋撓了撓頭說道。
“行了，熱水你別管了。”李雲龍一揮手說道，“去把2營長沈泉叫來。”
接到通知之後，沈泉很快就來了團部。
……
“團長，你叫我？”
這時候，趙剛和王野已經各自去忙了。
屋子裡只剩下李雲龍一個人，又偷偷把剩下的半瓶酒拿出來。
“沈泉，來，鬧兩口。”李雲龍端起酒碗遞給沈泉，沈泉也沒有客氣，接過酒碗直接就喝了個乾淨。
李雲龍笑道：“好喝嗎？”
“當然好喝。”沈泉道，“酒是好東西。”
李雲龍又道：“那你想不想天天喝小酒？”
“團長，你就別逗我了。”沈泉擺手道，“天天喝小酒，我想都不敢想，再說政委也不讓喝，喝了犯紀律，要是被關禁閉就不好玩了。”
李雲龍說道：“只要政委不在你跟前，不就管不着你了？”
“團長，你今天怎麼怪怪的？”沈泉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哈哈，還真有話要跟你說。”李雲龍道，“是這麼回事，等過完元宵節，平安縣大隊就要正式成立，現在還缺個大隊長。”
“不去！”沈泉瞬間警覺起來。
“團長，我可不去當這個大隊長。”
“你說我一個正規軍的主力營長，跑去當個縣大隊長，傳說去讓人笑話，我沈泉今後可也還想在晉西北這一帶混了。”
“團長，你還是讓別人去吧。”
說到這眼珠一轉，沈泉又道：“我看老張就挺合適的，他的能力比我更強，這個獨當一面的重任非老張莫屬。”
李雲龍卻也不着急。
抿了口小酒，又道：“我剛纔忘了跟你說了。”
“這個縣大隊的人數可能會有些多，少說也有五百多，沒準七百多，而且將來可能會更多，上千也是有可能的。”
“啊？上千人的縣大隊？”
沈泉臉上便糾結了一下，但也僅僅只是稍稍糾結了下：“團長，我覺得吧老張纔夠資格擔任這個大隊長，我不夠格。”
李雲龍又道：“噢，對了。”
“這個縣大隊的裝備可是有些奢侈。”
“清一色的600多支遼十三式步槍，基本上都是新槍。”
沈泉臉上的糾結之色便濃郁了三分，最終還是搖頭道：“團長，我還是覺得老張擔任這個大隊更加合適，我不合適。”
李雲龍又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說到這一頓，接着說道：“除了600多支遼十三式步槍，還有24挺仿捷克輕機槍，2挺民24式重機槍加2門82mm晉造迫擊炮。”
沈泉的眼睛瞬間瞪圓了，這麼奢侈的嗎？
不過想了想，沈泉還是一咬牙說：“團長，我還是覺得老張更合適。”
“是嗎？那就算了，你去把張大彪叫來。”李雲龍點點頭，又說道，“看來你沈泉確實不喜歡自主權，那就留在團裡當主力營營長吧。”
“團長，你說什麼？”沈泉霍然回頭道，“自主權？”
“對啊。”李雲龍道，“當這個縣大隊長，有相當的自主權。”
“除了有重大作戰行動，平常的時候老子一概不管，只要是打鬼子，只要是不違反組織紀律，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沈泉道：“團長，那什麼，我其實可以試一試的。”
“說句實在的，我並不是在乎這個什麼自主權啊。”
“我是覺得這個位置挺鍛鍊人的，我想去鍛鍊一下。”
“想好了沒有？想好就趕緊決定。”李雲龍道，“沒想到我就換人了。”
“報告團長，我想好了。”沈泉便啪的立正道，“獨立團2營營長沈泉願意去平安縣大隊擔任大隊長一職！”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李雲龍說道：“過完元宵就去報到。”
……
安化，近衛第2師團部。
宮野道一正在客廳跟澀谷一郎對弈。
“啪！”澀谷一郎將一枚黑子拍在棋枰上，說道，“師團長，算算時間北澤君差不多也該回來了吧？”
“是啊。”
宮野道一若有所思道：“已經一個多月了，也應該回來了。”
澀谷一郎說道：“不過，我不明白的是北澤君爲什麼非得從仙台師團挑選隊員？難道他信不過東京還有甲府的勇士？”
宮野道一說道：“可能因爲北澤君也是仙台人吧。”
“那我明白了。”澀谷一郎恍然道，“肯定是因爲口音的緣故，我聽說八路軍的那支特種部隊大多精通日語，如果北澤大隊的隊員都是仙台籍，那麼無論任何情況之下都不存在被八路軍冒充的可能性。”
“口音的原因不太可能。”
宮野道一擺了擺手說道：“特戰大隊人員又不多，而且朝夕相處肯定極其熟悉，根本不存在冒充的可能性。”
“北澤君之所以執意要從第二師團選拔招募隊員，”
“更多的還是因爲第二師團的傳統吧，畢竟第二師團曾經在日俄戰爭中打出過青史留名的最大規模的夜襲，而特種部隊又大多會在夜間行動。”
兩個老鬼子正說話間，門外忽然響起殼殼的腳步聲。
回頭看時，便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已經從門外走進來。
真是巧了，來的正是北澤重雄，而且帶着一臉的風塵。
“司令官閣下！”北澤重雄啪的收腳立正，再重重頓首。
“喔，北澤君。”宮野道一推開棋枰起身，欣然說道，“剛剛還在跟澀谷君說你，結果你就回來了，這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哈依。”北澤重雄又向着澀谷一郎頓首，“有勞參謀長掛念。”
澀谷一郎擺了擺手，問道：“北澤君，特戰大隊的成員都招募齊了嗎？”
“哈依。”北澤重雄頓首道，“經過將近一個月的考覈、選拔，總算是招募齊了，不過這只是初步的考覈及篩選，在訓練中肯定還要淘汰掉相當一部分人，若不出意外的話，最後能剩下七八十名隊員就已經是極限。”
澀谷一郎問道：“現在有多少人？”
“現在總共有三百多人。”北澤重雄說道。
“喲西。”澀谷一郎欣然點頭，又對宮野道一說道，“師團長，看來梅津閣下對我們的工作還是十分支持的。”
“能被北澤君看中的肯定都是陸軍的精英。”
“就算最終沒能通過特種部隊的訓練篩選，也能補充進近衛第2師團擔任士官，也就是說梅津閣下給我們選了兩百多名最精銳的士官。”
“這都是因爲大將閣下。”宮野道一擺手道，“如果沒有大將閣下出面說項的話，梅津閣下絕不會如此支持我們工作。”
說到這裡一頓，宮野道一又對經澤重雄道：“北澤君，現在人員已經招募齊全，那麼接下來，就應該開始訓練了吧？”
“還有一個事。”北澤重雄道。
澀谷一郎說道：“是裝備的事嗎？”
“是的。”北澤重雄一頓首說道，“特種部隊不同於戰鬥部隊，如果仍舊使用陸軍制式裝備恐怕是不合適的。”
“因爲我們擔負的戰鬥任務不同。”
“我認爲最好還是能夠裝備狙擊步槍以及衝鋒槍。”
宮野道一說道：“狙擊步槍沒問題，但是衝鋒槍不太好解決。”
澀谷一郎接着解釋道：“因爲德國通往亞洲的海上運輸線，已經被英國皇家海軍完全切斷，帝國已經沒有辦法繼續從德國購進MP38衝鋒槍。”
“原來是這樣。”北澤重雄皺眉道，“能否從漂亮國購買M1928湯姆森衝鋒槍？”
“恐怕也不行。”宮野道一嘆息道，“漂亮國國會剛剛已經高票通過了針對帝國的禁運法案，現在不要說武器裝備，就連鋼鐵、橡膠甚至原油都被禁運。”
“這樣的話，可有些麻煩。”北澤重雄說道，“如果沒有衝鋒槍的話，我們就必須裝備機槍，這會極大地增加部隊負重。”
“負重一大，就必定影響機動性。”
“而且即便裝備機槍，在遭遇敵軍主力之時，也很難佔據火力優勢，這對於我們需要遂行的特種作戰任務是很不利的。”
澀谷一郎忽然說道：“晉造仿M1928衝鋒槍行不行？”
“晉綏軍由於走得太倉促，倉庫裡留下了大量無法及時運走的裝備。”
“其中就包括數千支仿製M1928型湯姆森衝鋒槍，做工其實不錯的。”
“晉造？支那人仿製的衝鋒槍嗎？”北澤重雄皺眉道，“得試用之後才能確定，是否有資格裝備我們特戰大隊。”
宮野道一起身說道：“這事不能拖，現在就去校場試槍。”
“也好。”澀谷一郎跟着起身說道，“正好看看北澤君從第二師團挑回來的勇士。”
北澤重雄腳下一轉，側過身向着宮野道一和澀谷一郎做了一個請勢：“師團長，還有參謀長，抖擻。”
……
青龍山，天打崗。
中央軍獨94旅部。
高慎行興沖沖走進作戰室向樑鋼報告道：“旅座，侍從室電！”
樑鋼拿着角尺和鉛筆繼續在地圖上作業，頭也不擡的問道：“電報上說的什麼？”
“我要恭喜旅座了。”高慎行笑着說道，“我們獨94旅已經升格成爲加強旅了，侍從室已經責成二戰區長官部儘快給我們補齊三個團的兵員，另外還要抽調一個炮兵營轉隸到我們獨94旅的戰鬥序列之下。”
樑鋼聞言卻是淡淡一笑。
“慎行，你別高興得太早。”
“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高慎行聞言愣了一下，說道：“旅座，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非常簡單。”樑鋼哂然道，“閻西山絕對不可能乖乖的把三個團的補充兵給我們，更不可能給我們一個炮兵營，那根本是癡心妄想。”
“什麼？”高慎行愕然說道，“重慶的命令他也敢違抗？”
“他有什麼不敢做的？”樑鋼哂然道，“當年中原大戰，他還曾經跟校長爭奪過國民政府的主導權，這可是個老牌軍閥。”
“可是……”高慎任撓頭道，“現在閻西山已經丟掉了大半個山西，賴以維持部隊的經費以及給養全靠重慶供輸，這種時候他也敢違抗委員長命令？”
“所以我才說你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樑鋼哂然一笑道。
“閻西山肯定不會公然抗命，他有的是辦法拖延或者推諉。”
“真要逼急了，甚至還可以監守自盜，一面假裝給我們送過來裝備，一面卻派部隊假扮土匪半道上搶回去，然後出兵把土匪剿滅，裝備卻是不知去向。”
“我艹，還有這樣的操作的？”高慎行聽得整個人都傻在那。
頓了頓，高慎行忽然又說道：“旅座，這些操作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麼？”樑鋼嘴角綻起一抹譏諷色，說道，“當然是因爲我曾經親眼見過，要不然我再有想象力，也絕對不可能想到這種操作。”
“媽的。”高慎行便恨聲說道，“黨國就是因爲有太多這種人，纔會搞成這樣，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這個國家還有希望嗎？”
“閉嘴。”樑鋼勃然色變道，“這種話不要亂講。”
頓了頓，又道：“有校長在，黨國肯定就有希望，諸如閻西山、桂永清之流，恐怕還沒能力決定黨國前途。”
“旅座。”高慎行幽幽說道。
“有一句話，我其實早就想對你說了。”
“你是不是想問我，這個國家這個黨還有希望嗎？”樑鋼冷哼一聲，又說道，“那我現在就可以明確的回答你。”
“有校長在，就一定有希望。”
高慎行皺着眉頭道：“你對常委員長就這麼有信心？”
“當然。”樑鋼不容置疑的道，“因爲校長在最爲危急的時刻挽救了中國革命，挽救了整個中華民國，所以只要有校長在，黨國就一定會有希望。”
頓了頓，樑鋼一臉嚴肅的道：“高慎行，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問這個問題，今後你如果再問這個問題，那我就要懷疑你是不是中共的地下黨？”
“我是中共地下黨？”高慎行哂然說道，“旅座，你是在跟我說笑嗎？”
“我不是跟你說笑。”樑鋼一臉嚴肅的道，“可能連你自己都沒意識到，你的言行甚至你的思想跟共產黨幾乎是如出一轍。”
“有嗎？”高慎行陷入了迷茫。
我的思想真的跟共產黨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