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明明知道有‘勇者存在，你們爲什麼還非要搞些新信仰什麼的？直接趁着什麼神死了的時候，學會怎麼當勇者不好嗎？”
“你們連吃屍油都能強身健體，稀裡糊塗當個勇者也可以的吧？”李閱扯下老者的手腕，看到內裡流淌着的白漿。
這白漿不斷滋養着老者的身體，爲他重塑骨骼肌肉。
老者見李閱盯上白漿，當即大喊大叫着，想從火刑架上掙脫。
然後便被李閱扭得更緊了些，像是上滿發條。
“這是什麼？”李閱重新點燃火把。
“這是神血……好像也被稱爲……信源……”老者畏懼地低下頭，“分食神血……就可以接近信仰，接近神明……”
“所以你就是靠這個，想弄個紅油教出來的吧？”
“我也是和……其他的信者們學到的……”老者曾經是其他教派的一員，最近纔在紅油的啓發下找到新的信仰。
“成爲勇者需要無數的材料堆積，累積無數的經驗、戰鬥和儀式……”
“雖然的確有信源催生的勇者……”
“但有神血……我們無需走這條歪路！”老者倒是堅信着這一點。
“行了，明白了，神死了，你們有近路。”李閱點點頭，搞懂了大陸上這些教派與勇者之間的關係。
什麼信者無信者都只是表象，內核還是神血，或者說“信源”，能夠幫人類快速獲得力量。
會傳染的力量。
“這裡就是魔王城本城了吧？”李閱指指地圖上城池。
“對，那裡盛產各種各樣的惡魔……”老者以爲李閱還在問特產。
李閱已經認定僅從老者口中的信息，以無法完整推斷出11個標點的實際意義，索性放棄，對話的目的也改成單純瞭解這些個目的地信息。
“那這裡呢？講道理，魔王城不應該是最邊角的地方麼？怎麼還有座山？”李閱的手指繼續向下，指到魔王城更南面的一條山脈。
“這是絕山，是大陸的邊緣，是不可觸碰和越過的界限。”老者對絕山的認知非常明確。
“憑什麼？”李閱不懂。
明明魔王城裡面都是惡魔了，怎麼還會有更遠的邊界？
那邊有更恐怖的存在？
“我不知道……”老者搖頭，藉機把流淌在斷臂內的神血收攏到身體內部。
“行吧……”李閱也意識到老者的所知有限，示意他繼續。
“這裡就是曾經的聖城，辛德拉米，也是信仰隕落的地方……”紅油鎮南方五點說了個遍，老者改說北方。
裂金山北面的標點即是辛德拉米，天脊陷落之地。
“現在呢？”李閱注意到，在溫蒂的地圖上，重重塗抹掉聖城的痕跡。
“現在那裡是廢墟，是帝國新教嚴密把守的地方，正在重建。”老者對北面的瞭解躲過南方。
“所以其他的教派不敢去那裡傳教咯？”李閱企圖搞懂老者對辛德拉米莫名的敬畏源自何處。
“聖城，帝國境內……是我們絕對不會去的地方。”老者點點頭，“新教正在生根發芽，留給其他信仰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新教很厲害？”
“被帝國支持，他們有無盡的信徒和資源……”老者嘆息，“如果不是舊教還在北方傳播，恐怕新教已經統一大陸……”
“舊教？”李閱意識到老者對於教派的研究遠遠超過他對其他事物的理解。
“舊教廷的餘孽……託庇於雪國……繼任教皇正在走神路，轉移信仰的重心……”老者的語聲開始呢喃，說着一些他自己也聽不懂的話。
李閱把這簡單歸結爲新教與舊教之爭，目前看來和自己沒什麼關係，11個標點也不存在塔斯帝國本國境內，主要集中在舊教廷和魔王城的範圍。
“繁荒城，沙漠邊緣，是舊教廷與沙國重要的貿易城邦，毗鄰沙漠……”老者介紹起最後的3個標記點。
“聽說沙國、帝國和雪國正在爭搶繁荒城的統治權，但還沒有到爆發戰爭的程度……”
“爲什麼？帝國不是最強麼？”李閱企圖搞懂三個國家的國力。
“但帝國的大量資源和軍隊都投入到與魔王城的戰爭中，還有對死亡之海的防護中，繁荒城的重要性沒有那麼高，也許只是一條傳播新教的路徑……”
“在新教與舊教分出勝負前，帝國很難有餘力控制繁荒城……”
李閱沉默片刻，意識到繁荒城可能是11個標點中相對最複雜的一個，畢竟三個國家都在這裡有動作。
“這條河……是倫德河……”老者繼續往北說，說起一條通往大海的河流。
“我知道，我認識字。”李閱看到倫德河的字樣，但不知道這附近有什麼說法。
顯然，老者也不知道，所以只念稿。
“那最後這個呢？細雨走廊？”這次李閱先把地名念出來。
老者彷彿被噎住，苦思冥想片刻，才補充一句：“這裡是雪國的領地，有快速突進到帝國領土的可能，爆發過許多次戰爭……”
“最近就有一次，好像是……好像是……”
勉強說了半天，老者實在是想不起來更多。
“哦！我想起來了！”
老者的餘光注意到李閱手裡的火把，突然意識到可不能就這麼結束話題——神血還在滋養心臟、混合着屍油一起充斥胸腔……
老者還準備着最後的力量，企圖掙脫火刑架，搏一搏自由。
這旅者是個無信者，只要用神血與屍油侵染他，就有可能得到他的盲信。
“別撒謊，你是信者，哪能張口就來呢？”李閱一扔火把，點燃老者所在的絞刑架。
老者也在同一時間出手，嘔出大量神血與屍油，噴射向李閱。
但被李閱一瞬避開——始終警惕着老者的李閱當然不會被他得手。
火焰點燃神血與信源，化作火圈噴射四濺，李閱注視着這個人體噴泉，直到老者再沒有任何聲音和動作，成爲火刑架上的焦屍。
總結一番11個標點的信息，李閱坐在遍佈屍體的廣場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屍山、火刑架和一地屍體，滿腦袋想的都是這張地圖到底有什麼用。
緊接着，李閱發現與老者聊過這麼久，紅油鎮的標點好像更亮了一些？
難道只要呆着就可以？
隨後地圖上的光芒增長就變得很慢，好像凝固住。
於是李閱邁步，在紅油鎮的各處走了起來。
很快，李閱發現越是犄角旮旯的地方，紅油鎮標點亮起的速度越快；但只要呆久了，光芒的增長就會變得緩慢，不得不去尋找下一個地方。
李閱從白天走到黑夜，廣場上的屍油味道更加濃稠一些。
再度路過焦屍堆成的小山時，李閱忽然聽到裡面有微弱的呻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