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事的氛圍很壓抑,這種悲傷的氛圍,讓人很容易帶入進去,所以云溪也不喜歡辦白事的大席,不像紅事,完全是倆種心情,倆個極端。
晚上十點的時候,幫忙的人都走了,回去跟家人聊一聊秀敏去世的原因,這也算是村裡的大八卦。
院子裡王傑仁兄弟倆,輪流的給母親守靈,屋子裡,只剩下雲守業跟云溪還有王勇三人。
云溪拿着筆在寫採購的東西,辦白事王勇現在已經沒錢了,秀敏的醫療費只報銷了百分之四,拿着報銷完的這一萬二是,就是辦白事的錢。
云溪主動表示,自己免費加工,不收錢。
王勇感激的看向云溪,說道:
“孩子,這次就辛苦你了,你放心,大叔等辦完你嬸子的葬禮,我那三畝花生,還能收點錢回來,我後期慢慢的給你,大叔先欠着,這一萬二買別的已經話了不少,剩下的這四千就買食材吧。”
說完,把剩餘的四千給了云溪,讓云溪去買食材,一般村裡白事辦三到七天,云溪要按照錢數去準備食材,最起碼得讓大家來了能吃飽。
辦完宴席收的禮錢,要給倆個媳婦還債,一人一萬,到時候害怕沒有剩餘的錢,只能先把云溪的錢欠着。
看着所剩不多的錢,王勇說道:
“明天就辦,下午就出殯,我已經通知了大家了,沒錢早點安頓了也好。”
說完後,看着桌上的錢,無奈的搖頭,眼神裡都是失望跟絕望,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早點出殯,省點錢,倆個兒子是徹底指望不上了。
家裡多停一天,就多花一天的錢,早出殯也是省錢了。
商量完回去的路上,云溪跟老爸商量要不她們在貼點錢,讓先把葬禮辦了。
雲守業搖頭說道:
“你大叔性子要強,就是不願意在借錢了,所以纔要明天就辦,就那四千,你看能買點什麼就買點什麼,你要是隨意加錢,這可不是個好事情,萬一村裡人知道,這樣對你不好,尤其是被馬彩雲知道。”
說起馬彩雲,雲守業想起下午的一幕,不自覺的皺着眉頭,嘆息的說道:
“唉!怎麼找回那麼個玩意,萬里挑一出了那麼個貨色,想起她那樣,我都替你大叔發愁,有了那潑婦,日子還能過嗎?”
說完後,無奈的抽着煙,想想都心塞,要是整回那麼個羅莎,每天就是幹仗跟吵架了。
云溪聽着老爸的講訴,還有下午發生的事情,聽完感覺心中壓着一塊石頭,非常難受。
下午的時候,大概瞭解了一下,也沒細問。
想不到秀敏是在家,整整斷斷續續的發燒了十多天,以爲是當下放開的那種病菌性重感冒,感覺吃點退燒的就可以,燒到第十四天的時候,終於扛不住了,去了醫院檢查,完全不是那種病小刀割嗓子的病,而是子宮癌轉移病變了。
子宮癌轉移到腸子,所以引起發燒,一直連續的不退燒,醫院也忙的顧不上接診,只覺得是當下的病狀都是那樣發燒,就這樣挺了十多天,去了醫院檢查又等了一週多,加上籌錢做手術,前後持續了一個月。
做完手術本想着回家休養好,還能活三五年或者更多,不成想,馬彩雲是老天爺派來收命的,最後是錢也花了,人也沒了。
雲守業說完後,由心而發的說道:
“養兒養女不重要,重要的是得給自己留活路。”
說完看着窗外黑乎乎的一片,秀敏但凡給自己留點活路,就不至於這麼早的去世。
倆人開車回家後,云溪一進家,家裡雖然是乾淨,但是沒有媽媽在的那種感覺,沒有家的竈火氣息,冷冷清清的就是個房子。
老爸一個人在家,即便是收拾乾淨,也馬上能感覺到老媽不在的那種家裡的氣息。
老媽還在旅遊,估計還要玩幾天纔回來,每天發的視頻照片,分享旅遊的心得,還有美食。
看着家裡冷清的樣子,云溪瞬間明白,爲什麼王勇大叔那麼的悲傷,兒子不做主,老伴早早的去世,家裡就剩下他一個人了,沒有陪伴就太淒涼了,往後只有孤獨陪伴了。
回家後,云溪也累了,整整忙了一天,後備箱的東西只能等第二天在拿了,今天太晚了。
第二天凌晨五點。
王超仁在家裡的沙發上蜷縮着,守了一晚上,兄弟倆現在都在沙發上睡着了。
雲守業走過去,拍着王超仁的肩旁,直接叫醒,說道:
“醒醒,去大門外幫着搬東西,菜回來了。”
說完又推醒旁邊的王傑仁說道:
“你也醒醒,桌子也拉回來了,過去幫忙去。”
廚房這邊,幫忙買菜的人凌晨五點就回來了,時間緊,宴席的預備時間也不多,云溪在五點的時候跟着老爸也一起過來了。
王勇的鄰居大嬸,還在家裡睡着,聽到巷子裡的聲音,還有搬桌子的碰撞聲,跟旁邊的老伴說道:
“孩子爹,你聽,這什麼動靜,是不是搬回桌子了?”
說完,旁邊的人不動,隨後大嬸直接伸出腿踢了一腳,等着對方迴應自己。
正睡的老伴被踢醒後,不耐煩的說道:
“哎呀,才幾點了,不可能吧,再說了,今天又不出殯,搬哪門桌子。”
說完後,繼續翻身睡覺。
凌晨這個點,正是瞌睡的時候,十分不願意起牀,搬桌子只有出殯這天才搬,因爲來的賓客多,要坐的人也多,所以纔要加桌子,前期不需要租桌子,租一天算一天的錢,桌子基本都是東家西家的拼湊一下就可以,能省則省。
翻過身正打算繼續睡覺,就聽到身後的老伴說道:
“你聽這聲音,肯定是今天租回桌子了,昨天也沒聽說,還是老王說了,我們沒聽到?”
說完後,聽着外邊的聲音。
鄰居嬸子越聽越像,直接坐起身來,開燈穿衣服,說道:
“我先過去,你一會也過去,別睡的太晚了。”
嬸子想着要是今天出殯,廚房肯定需要幫廚的,就云溪一個人,肯定是做不完的,得過去幫忙。
說話的時候,腦海中不自覺的想着云溪早上會做什麼飯?
還在躺着的大叔也揉着眼睛,腦海中想着要不別去了,先睡吧,但是腦海中想起王勇在自己家有事的時候,總是衝在第一位幫忙,於是掙扎的坐起來說道:
“我也過去看看,要不是王勇,我纔不想過去幫忙呢,就那倆個白眼狼的兒子,以後那家人,除了王勇能相處,剩下的人都不能相處。”
邊說邊抱怨,想着要不是王勇的人情,他就不打算過去幫忙了,那兒媳婦們都是不講理的,甚至都發愁以後要是兒媳婦在村裡住,這左鄰有舍的挨着,肯定避免不了吵架,想想都頭疼。
穿好衣服的老伴說道:
“你就別磨蹭了,去幫忙的都是這個想法,你就趕快穿衣服吧,要是出殯的話,云溪肯定已經過去了,不知道早飯吃什麼。”
說完後整理着頭髮,準備一會走,說完話被老伴教育道:
“你看你這人,心裡即便是這樣想的,也不要這樣說,過去讓老王聽到多難受,以爲我們過去幫忙就是去吃飯了,聽見多尷尬,我們是真心實意去幫忙的。”
嘴上教育着老伴,在心裡也忍不住的想着:早上要是能有油條就好了,我看昨晚有和好的面。
大嬸低聲的都囔着:
“瞧你那樣子,你不也是惦記早點嗎?我知道,我又不是傻,還故意跑老王跟前說我是去吃的,多愣呢!”
倆人說完後,前後腳的就出門了。
一出去,果然是真的,又搬桌子又搬凳子,院子裡已經都擺開了,看來今天是要出殯了。
廚房裡,一開始只有云溪一個人,隨着鄰居大嬸的到來,沒等十分鐘,昨晚幫廚的大嬸們就都過去了,院子裡的人們,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廚房裡,剛買回的肉直接洗刷乾淨,上鍋煮,沒有時間泡血水了,只能加快速度的下鍋煮了。
一邊在煮,還有一口鍋嬸子們在看着炸油條,鍋裡煮着南瓜粥,云溪在做涼拌茴子白。
圓形白菜洗乾淨外表,直接用刨絲器擦絲,最後倒入涼拌的料汁,放入一品鮮,白糖,香油,蒜末,還有陳醋,雞粉等調味料,直接攪拌起來,最後在倒入加熱的茶油,用熱油激發調味料的香味,酸辣爽口,是南瓜粥跟油條的百搭鹹菜。
廚房裡邊炸油條邊聊天的大嬸們說道:
“想不到今天就出殯,這也太早了吧。”
另一位大嬸說道:
“早出殯也好,停在院子裡,你看看王勇那蔫蔫的狀態,早出殯的話,讓他也緩緩,不然真的是活不出來了。”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都是錢在作祟。”
院子裡,男人的重活已經幹完了,剛乾完活,就下起了雨,一開始還是淅瀝瀝的小雨,沒等一會,直接是大暴雨。
還好帳篷已經搭建好了,六點的時候,天也矇矇亮了,男人們站屋檐下,先來一鍋煙緩緩,等着一會吃熱乎乎的早飯,大家時不時看着霧氣的騰騰的廚房,想知道早飯是什麼。
能聞到南瓜的香味,但是誰也沒好意思進廚房看看,畢竟是人家的葬禮,一個個的都去廚房,讓王勇看到多少有點尷尬。
伴隨着雨聲,陸陸續續的聽到有人肚子叫的咕嚕聲,大家忙了一早上,現在也都餓了,誰也顧不上笑話誰了。
聞着廚房的香味,一個個的都嚥着口水。
這時,聽到一聲響亮的說話聲:
“開飯了,吃早飯了。”
大嬸站在廚房的門口,朝着外邊喊着,示意大傢伙來吃早飯。
雨還在下,沒有一點要停的意思,大家都端着碗,自己找地方吃。
有的是站在屋檐下,把碗放在外辦的窗臺上,也有的是坐着小板凳,端着碗,拿着油條。
早飯大家都站着零散開,也有的在屋裡坐着吃。
早上的王勇大叔,也自己去廚房取了早飯,跟大家一樣,站在屋檐下吃的早飯,左手拿油條,右手端南瓜粥,邊上放着一碟小菜。
金黃的南瓜粥,裡邊都是南瓜,沒有米粒,南瓜粥裡邊有小塊的南瓜,沒有打碎的南瓜,喝一口,綿密發稠,南瓜自然的清香,在嘴裡留着香味。
在把油條泡裡邊,一口下去,又有南瓜的香甜,又有油條的酥脆,吃起來十分過癮一口完了,還想來一口,感覺甜味太膩,就來一口酸辣脆口的茴子白,解甜膩又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