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你的名字,這事可不算完。”面具弟子說完這句話,頓時覺得自己很蠢,他也戴了面具,爲的就是不讓別人認出來,此人肯定也是這麼想的。
不料那人影頓了一會兒後,露在面具外的嘴巴竟然蠕動起來。
“告訴你你又能如何?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洪大福,鷹城城主是我爹,不服來幹!”
囂張,太囂張了!面具弟子恨恨想到:洪大福是吧,我記住了,搶了人還敢自曝家門,我從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人。管你爹是什麼鷹城城主還是鳥城城主,總有一天老子要把你踩在腳下,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憤怒地看了那人影一眼,面具弟子從地上爬起來,狼狽離去。
那人猶豫了一會兒,朝那名倒地弟子走來,後者見狀面色劇變。尤其那人影來到面前時,有取出了儲物袋。
倒地弟子沉聲道:“我已經被他搶乾淨了,只有一條賤命,這你也要收?”
楚雲衍聞言大感好笑,他也不解釋,提着儲物袋的兩個底角,將其中物品全部倒出,一時間鹿髓、大尾怪的尾巴、水生獸鱗片掉了一地。
倒地弟子木訥地望着這一幕,不明所以。
楚雲衍笑道:“還記得哪些是自己的嗎?挑出來吧。”
“什麼?”倒地弟子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但很快他就紅着眼瘋狂點頭,三下五除二找出自己之前所得。然後他不放心地擡頭看了楚雲衍一眼,在看到楚雲衍微微點頭後,這纔將它們收進自己的儲物袋。
楚雲衍這兩天並沒有獵殺野獸,因此他從儲物袋裡倒出的其實都是倒地弟子和麪具弟子的東西,其中面具弟子的更是大頭。
雖然說倒地弟子的收穫並不豐裕,但那也是他忙活了許久的成果,哪願意被他人強取豪奪?因此沒有人能體會到他此時失而復得的喜悅。除了喜悅,還有對楚雲衍的感激。
見他掙扎着想從地上爬起來,楚雲衍反倒按住了他,道:“你知道他爲什麼要搶你嗎?你們有仇?”
倒地弟子先是拱手錶示自己的謝意,這才嘆氣道:“我根本不認識他,不過這段時間我聽說許多人被搶了,也是如你……如剛纔那人戴着面具,想來應該是一個團伙。”
哦?居然還是團伙作案,啊呸,組團搶老子飯碗?老子還沒開始搶,就被你們捷足先登了?是可忍熟不可忍?
楚雲衍簡直氣壞了,原來他還打算等把羊兒養肥了再薅一波羊毛,怎料有人先下手。若是羊毛都被薅光了,他楚雲衍薅誰去?
“先前我也與那人交了手,說實在的,他的招式與我一般粗糙,但招式本身卻很精妙,應該是秘籍品質有所差異,”倒地弟子沒有察覺到楚雲衍的異樣,自顧自說道,“而且他的裝備也很精良,我的攻擊甚至撼動不了他的防禦。”
楚雲衍挑挑眉,道:“你的意思是貴族弟子?”
經楚雲衍這麼一提醒,倒地弟子立刻露出大爲贊同的表情:“你不說我還沒想到,很有可能!”
楚雲衍面具下的眼皮翻了翻,鬼谷大陸對尊者境之下的靈智壓制有這麼兇嗎,這都想不到?
當然他也沒有嘲諷,只道:“你對這些貴族子弟瞭解多少?”
“鬼谷門三十三個班級中有六個是貴族班級,分別是六班、八班、十六班、十八班、二十六班和二十八班,這也是鬼谷門歷屆傳統。每個貴族班中貴族子弟佔了八成以上,其餘的都是類貴族弟子。因爲從小養尊處優的關係,貴族弟子比之平民弟子少了幾分勤奮,可他們每年都可以用金錢換取大量貢獻點,依靠這些貢獻點,貴族弟子在前期能穩壓平民弟子一頭。”倒地弟子爲楚雲衍詳細解釋。
“類貴族弟子是什麼?”楚雲衍疑惑道。
說起這個,倒地弟子立馬露出不屑神采,嗤笑一聲道:“那是往好聽了說,說難聽點,就是貴族子弟的狗腿子!有時候這些狗腿子比貴族弟子本身更惹人厭,你是沒見過那狐假虎威的樣子。呸!什麼玩意兒?”
說完倒地弟子覺得在楚雲衍面前爆粗有些不太合適,不由得吐了吐舌頭,尷尬地對他拱手致歉。
楚雲衍倒是不在意,相反他很喜歡此人率真的性格,不禁笑道:“102班楚雲衍,你叫什麼名字?”
“117班,季牢。”
“基……佬?”楚雲衍麪皮狠狠抖動兩下,默默往後退了半步,同時在心裡強調:我真的只是‘喜歡他率真的性格’,也可以不喜歡。
季牢頓時滿臉黑線,因爲這個名字的關係,他這十幾年都是在別人異樣的眼神中度過的,所以他知道楚雲衍在想些什麼。
他黑着臉解釋道:“四季的季,牢獄的勞,本人男,愛好女,膚白貌美無所謂,關鍵是要前凸後翹。”
楚雲衍聞言,低頭摸了摸自己硬邦邦的胸肌,然後又退了半步。
季牢:“……”
“哈哈哈……”用笑容掩飾尷尬,楚雲衍轉移話題道,“基佬,哦不是,季牢兄,你能找來幾個被搶劫過的弟子嗎?”
季牢無不鬱悶道:“大家都是平民弟子,遠比貴族子弟來得團結,雖然不是一個班的,但找幾個過來沒有問題。不過楚兄,你叫他們過來幹什麼?”
楚雲衍嘿嘿一笑,道:“他們搶你們,你們不生氣嗎,不想報仇嗎?”
“當然生氣!當然想報仇!”季牢攥着拳頭狠狠道,可他一想到那些貴族弟子不論秘籍還是裝備品質都遠非他們這些平民弟子可比,胸中的烈火頓時熄了大半。
而當他回想起楚雲衍三兩下打得面具弟子口吐鮮血的一幕,星星之火又起燎原之勢。
“我這就去!”
季牢走了兩步,突然回身道:“楚兄,你剛說你叫洪大福……”
“那是字號,字號,哈哈。”楚雲衍連連說道。
季牢雖然覺得哪裡不對,卻也不疑有他,只是邊走邊嘀咕:“楚洪大福,好奇怪的名字……”
“小子,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不是說好去搶劫,敲打敲打那些個弟子的嗎?咋還盜亦有道了呢?”楚雲衍剛收好地上的擊殺憑證,器靈便發問了。
楚雲衍眺望季牢離去的方向,忽然一笑,道:“你也看見了,這些平民弟子都不容易,我怎麼還好意思搶他們的勞動成果呢?況且我本來就沒想搶季牢這樣的人,原意是找那些成人禮上成績斐然的弟子下手,因爲我覺得師父說的驕狂風氣也是由那些人帶起。不過現在看來,又有新目標了。”
“秉性倒是純良,”器靈由衷讚了一句,旋即它正色道,“不過小子你要記住,這個世界有很多不爲人知的陰暗面,太過善良的話你會受傷的。你清楚我的意思,身上的創傷還好一些,若是心靈上的創傷,我怕你會一蹶不振。”
“雖然我覺得你有看不起我的嫌疑,但……還是多謝了。”灑然一笑,楚雲衍手枕着後腦勺躺在地上,翹起二郎腿。
他望着天上的白雲,思緒萬千。
少年明白器靈話中的深意,更明白它這是爲自己着想。可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事準則,他楚雲衍自詡能看透一切,又豈會看不透自己的心?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就好了,或許誠如器靈所言,未來他會受傷,但那又如何呢?
千方百計避免受創那不叫生活,那叫苟活,不忘初心把自己變成喜歡的樣子,那纔是生活的真諦。
器靈沒有再說話,楚雲衍有自己的想法,誰又能斷言他的想法一定是錯的呢?
……
雲夢七峰佔地廣闊,從中尋出幾人雖然不能說大海撈針,卻也實有難度,一直到第二天夕陽西下,楚雲衍才聽到幾道有氣無力的腳步聲傳來。
睜眼望去,來的一共四人,三男一女,領頭的正是季牢。
“楚兄,地廣人稀,這麼長時間我只找到三個。”季牢不好意思道。
楚雲衍擺手笑道:“無妨,只要我們反搶小隊打出名頭,那些被搶劫過的弟子聞訊後自會紛至沓來。倒是有一點,從今天不要叫我楚兄,就用我的字,認識一下,我叫洪大福!”
這話楚雲衍是對四人說的,可除了季牢之外,三人不僅未出聲,相反一臉警惕地看着他。
季牢不解道:“王兄、陶兄、阮師妹,你們這是幹什麼?”
還是楚雲衍反應過來,率先取下面具,落日的餘暉中露出少年清秀的臉龐。
楚雲衍微笑道:“不必害怕,既然是要帶你們反搶,我又是領頭的,那戴個面具行事會方便些。”
“你們幾個,我來的時候都說了楚……洪兄不是那些強盜之徒,我親身經歷的還能有假?你們怎麼就不信呢?”季牢無奈道。
三人見楚雲衍如此坦然就將面具摘下,加上聽見季牢的話,面色皆是一紅。
那被季牢稱爲阮師妹的弟子拱手道:“是我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望洪兄海涵。”
楚雲衍搖搖頭,摩挲着手中面具不免覺得好笑。
當初三選一選了這物攻面具,是打着在搶奪尋寶鼠時隱藏身份的主意,誰料絕美少女的突然出現使得他和一衆內門弟子連個照面都沒打上,面具自然也就沒有用武之地;
後來轉念一想做“強盜”時面具能助自己避免許多麻煩,倒也不錯,結果這還沒開工,反倒被自己人懷疑了,真是天意難測。
楚雲衍當然不會怪責他們,誰讓面具在三人心中已經變成“強盜”的代名詞了呢?
戴好面具,楚雲衍這才道:“你們先描述一下搶你們那些人的特徵,我們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