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小子收穫挺豐盛啊,也是,這般實力倒也配得上你的收穫。”一名戴着面具的弟子掂了掂自己沉重許多的儲物袋,笑眯眯地衝眼前面色鐵青地少年道,而後者此刻被拇指粗細的麻繩捆在一棵三人不能合抱的大樹上。
除了這二人,場中還有兩名戴面具的弟子,其中一人似是受了點傷,正打坐恢復着。
被捆在樹上的弟子怒視着搜刮自己儲物袋的面具弟子,咬牙切齒道:“三打一算什麼本事?有種的單挑啊!呸,垃圾!”
“啪!”
“你TM嘴巴那麼臭!”面具弟子甩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頓時一個鮮紅的掌印浮現,由於他用盡了全力,被捆的弟子嘴角還掛上了幾滴鮮血。
然而這名弟子也是個硬骨頭,只見他面色猙獰,青筋暴起,吼道:“有種的你乾死老子!誰不敢誰孫子!”
面具弟子哪能受得了他這般激將,狠狠一腳踹在他小腹處,立馬有一口鮮血噴出,而當面具弟子再度擡腳,趕來的另一名面具弟子卻將他攔住。
“你瘋了?生存實踐明文規定不能傷及性命,想被鬼谷門驅逐是吧?”
面具弟子這才清醒過來,罵罵咧咧道:“這一腳就算給你點教訓,換個地方老子活剮了你!”
此時盤坐的面具弟子已經調息完成,三人前腳跟後腳地離去,只留下捆在樹上的弟子原地嘶吼。
“孫子你再弄我啊,爺要是哼唧一聲爺就TM不是爹生娘養的,實話告訴你們,最好弄死我,成人禮第三名是我哥們,我倆一個班的,要是讓他知道……”
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因爲寇睿看見一道黑影高速飛來,伴隨着“砰”的一聲,黑影砸在和他一起綁着的大樹上,大概距他頭頂七、八尺的位置,然後重重落地,正好落在他腳尖前不遠。黑影墜地後抽搐兩下,便沒了動靜。
從裝束來看,正是先前扇他巴掌的那個面具弟子。
這還不止,伴隨着又是“砰砰”兩聲,兩道黑影一前一後飛來,分別砸在寇睿左後方和右後方的兩棵大樹上,繼而又是兩道沉重的肉體接觸大地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是眼前面具弟子的那兩個同伴。
接着寇睿的視野中掠進四道身影,領頭一人戴着圓滾滾的面具,身後三人則戴着清一色的鳥頭面具,從身段看來其中有一名女子。他們一言不發地走過來,兩名男弟子替自己鬆了綁,那名女弟子則是三下五除二從先前對他施暴的三名弟子腰間摸索出他們的儲物袋,又摘下他們的面具,然後全部交給那全程倚着樹淡然而立的少年。
少年接過儲物袋,將其中的東西倒出一部分丟在寇睿面前,剩下的分別倒進他手中的四個儲物袋中。
打人,救人,搶儲物袋,搶面具,分贓,寇睿看着四人這通熟練的操作早已目瞪口呆。
如果此時楚雲衍和寇睿互換一下身份,前者必會驚歎一聲:“這業務能力,慣犯啊!”
寇睿甩着僵硬的手臂,見四人要離開,忙指着地上的擊殺憑證道:“這些是給我了嗎?”
領頭的面具少年轉過身來,點了點頭。
“多,多了。”即使是面對先前的暴行都毫無畏懼的寇睿,這一刻卻是支支吾吾的。
“就當是精神損失費。”領頭少年開口,聲音沙啞,明顯是用真氣改變了原本的聲音。
寇睿聞言不禁吞了一大口唾沫,這精神損失費比他自己獵殺七天野獸的收穫還多嗎?那四個少年是天使嗎?而當他再看幾個昏迷過去的面具弟子——哦現在不能這麼叫了——時,突然覺得他們一點都不可惡了,甚至有些許可愛。
真想多被搶劫幾次呢!這種感覺也太棒了!
寇睿正低頭沉浸在幸福的海洋中,突然有一雙腳出現在視野中,茫然擡頭,原來是那領頭少年來到了他身前。
寇睿撓撓頭,正想補上感謝,卻聽見少年沉聲道:“受傷嚴重嗎?會影響接下來的生存實踐嗎?”
“小傷而已,根本不礙事。”寇睿自信滿滿道。
少年“哦”了一聲,然後俯身抱起一大堆憑證往儲物袋裡賽,一邊塞一邊道:“你說‘太多’倒是提醒我了,保護費,不介意吧?本來看你受傷沒好意思收,既然你說沒事那我可就收了。”
呆呆地看着少年漸行漸遠,這一刻寇睿拍死自己的心都有了。他一邊狠狠給自己甩着大嘴巴子一邊道:“叫你多嘴,叫你多嘴……他們哪是天使,是魔鬼,是魔鬼啊!”
其實寇睿並非真的怪楚雲衍四人,如若沒有他們的出現,自己連“回本”的機會都不會有,在身無分文還是保住本錢之間做選擇並不困難。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寇睿還是覺得很不是滋味,這時他注意到躺在地上的三名弟子,目光開始變得不懷好意。
…………
李儂最近很背,連着幾天搶劫的對象實力都挺強的,他仗着精良的裝備都失手了好幾次,前天好不容易搶成了一個,結果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三兩下把自己打倒,搶走自己所有的收穫不說,還打得他一身傷。因爲這件事,李儂可沒少受貴族同伴的嘲笑。
不過今天倒還好,一上午幹了四票,乾癟的儲物袋終於飽滿了一些,李儂覺得自己應該要轉運了。
“咳咳,NND,洪大福是吧,你給我等着!”他坐在地上數着儲物袋中的擊殺憑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怨恨道。
“嗒嗒嗒……”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或許是因爲之前遇襲留下了心理陰影,李儂立刻警惕地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待他看清來人,懸起的心才放下,那是六名和他戴着相同面具的弟子。
李儂折下一根草,煩悶道:“怎麼,你們也是來看我笑話的嗎?就算是,也不用組團特意跑過來吧?”
奇怪的是沒有人迴應他,當李儂疑惑轉頭,就看見一截熟悉的槍頭在瞳孔中不斷放大。
“鐺——”李儂兩眼一黑,暈了過去,昏迷前他似乎聽到有人在說:“這是個傻子吧,一點防備都沒有?”
站在中間的少年摸了摸鳥頭面具,道:“好像換了個面具,更容易得手了。”
…………
類似的場景在雲夢山中不斷髮生。
幾個戴着鳥頭面具的人如鬼魅般出沒在雲夢山中的各個角落,尋找弟子,搶奪他們儲物袋中的擊殺憑證。
但不是隨便一名弟子都是他們的目標,他們只挑那種同樣戴着鳥頭面具的弟子出手。
他們有固定的流水線,先打暈目標,再救人,接着拿走被打暈之人的擊殺憑證和麪具,分出一部分當作精神損失費給受害者,最後分贓。
每次都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隨着生存實踐的推進,這羣人的數量逐漸增加。
…………
雲夢山的夜晚黑暗而靜謐,然而某處卻是亮堂而喧鬧,篝火閃耀間,二十幾個少男少女席地而坐,他們興奮地交談着,不時會將視線掃向某處,面具下一雙雙眼睛盡是崇拜之色。
這兩天他們跟着楚雲衍反搶貴族子弟,幾乎沒有什麼出手機會,全憑少年一人擺平。開始的時候他還會動用長槍,但到後來幾乎是一拳一腳的事,那些面具弟子便如死狗一般躺在地上。
這也是楚雲衍在偶然間發現的,藉助兵器雖然威力更大,潛龍之淵更是強力控制,但很難控制分寸,不適合同門弟子之間交手;而晉級尊者境之後,只需要灌注一定量的真氣,一拳一腳就能將這些處於凡境實力的對手擊潰。
“洪兄,你爲什麼一直戴着面具?”
“是啊洪兄,取下來讓我們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嘛。”
一些女弟子圍在楚雲衍身邊鶯鶯燕燕,讓後者有些吃不消,他只能道:“長得太醜就不出來嚇人了。”
然後收穫了一衆“咦~”、“切!”之類的聲音。
好在她們雖然不會相信,但也不至於強人所難,更何況如今的楚雲衍在她們心中早已徹底神化,這一點,所有見過楚雲衍出手的人都這麼想。有時他們也會談論,按楚雲衍表現出來的戰鬥力來看,恐怕成人禮的第一名也比之不上吧。
“大家都靜一靜,有個事情想和大家討論一下。”楚雲衍站起身,所有人見此都緘默不言,如此威信恐怕連一些長老都不曾具備。
當然幾個“元老”還是敢說話的。
“洪兄,怎麼了?”阮糖,也就是最初跟隨楚雲衍的四人中的那名女弟子柔聲道。
值得一提的是,在楚雲衍的堅持下,四名元老都已經徹底改口,以至於後面加入的人都以爲楚雲衍叫洪大福,一口一個洪兄叫得順口極了,楚雲衍自然樂得如此。
他思忖片刻,皺眉道:“也沒什麼,就是覺得最近我們的反搶工作效率越來越低了。”
季牢無奈道:“沒辦法,本來就地廣人稀,加上被搶的貴族弟子多了,他們都有了防備。”
“我有一個主意。”見氣氛沉默下來,楚雲衍輕聲說道,“你們覺得……如此這般可好?”
“可以一試!”衆人聽完他的話,皆贊同道。
楚雲衍一錘定音:“既然如此,那明天大家便分頭行動!”
…………
在雲夢山附近、鬼谷門邊上有一山峰,名曰鬼谷山。鬼谷山海拔極高,山勢極陡,山上怪石嶙峋雜草叢生,平日少有人踏足。
山頂處有一道觀,道觀中兩道身影相向而坐。一人白髮蒼蒼,慈眉善目,一人憨態可掬,大腹便便。二人之間擺有一棋盤,卻是在對弈。
白髮老者提起一粒黑子,道:“大長老,近來可有趣事發生?”
“宗主是想問生存實踐的事吧?”另一人笑着,見白髮老者微微頷首,便道,“最近雲夢山中傳出兩種聲音。”
“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