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有兩名女施主回來，貴寨的二、三當家沒有一起回來嗎？”雖然看孫堂的神色楚雲衍已經猜到幾分，但他還是這麼問了一聲。
孫堂嘆了口氣，神色頹然道：“她們說下棺沒多久四人便走散了，兜兜轉轉逛了許久，她二人才碰頭。如此又走了好久，都沒能找到一同下去的二、三當家，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所以纔回來告訴我們，萬不可輕舉妄動，也萬不可再讓他人下來。”
楚雲衍指着徐琅道：“那你們這是……”
“哎，道長有所不知，令狐師妹她們是在前天早上下的棺，這都整整兩天了，我們實在等不了了。正好徐琅師弟是佛門弟子，修習的真氣能剋制妖魔之物，這纔想讓他下去看看。”
說話的是劉佗，他是命宗弟子一方除令狐蓉兒以外唯一的啓靈境高手，倒是他的身材，很難讓人和高手二字聯繫到一塊兒——又矮又胖，儼然一個“小海雲”。
額，這麼說師父會不會不太好？
理宗一方的那名啓靈境高手叫宇文琦，他和劉佗正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高高瘦瘦，這兩人站在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說相聲的搭檔呢。
宇文琦道：“也不知道東方師妹怎麼樣了，敢問道長，你可有把握對付那邪物？”
宇文琦這麼問楚雲衍，後者則原封不動地轉給了器靈。
器靈道：“從穢物的氣息判斷，也就相當於啓靈境三、四星的人類修士，我可以對付。按理說那兩個女娃娃就算不能對付，也不至於被它所殺，我想是因爲她們對魃的瞭解不足，後者施展手段困住了她們。”
什麼叫“也就相當於啓靈境三、四星”？楚雲衍偷偷腹誹，然後對衆人道：“小道也不敢妄說大話，只能說盡力而爲。”
“道長過謙了，”讓楚雲衍意外的是，徐琅居然接過話茬，“我觀道長道法高深，加上我從旁協助，定能收服那穢物。”
“如此甚好！兩位將之收服之後，能否……”孫堂先是大喜過望，然後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徐琅見此，承諾道：“寨主放心，我們會幫你尋找貴寨二、三當家以及衆弟兄的。”
孫堂喜不勝收，連連點頭。
楚雲衍狐疑地看着徐琅，這傢伙貌似熱情的有些過分了吧？這是在捧殺我嗎？這樣做的目的是啥？
恰巧這時器靈又道：“咦，這傢伙的眼睛有點特殊啊。”
楚雲衍正想詢問，孫堂卻拉着他和徐琅邊走邊交談，楚雲衍只能將疑惑埋在心底。
將自己的衆多弟兄留在演武場，孫堂帶領衆弟子以及“楚道長”走到一座偏房前，親手打開了上鎖的房門。
楚雲衍和徐琅對視一眼，這時二人的目光中皆已盡是凝重，楚雲衍對孫堂道：“還請施主替我們打開地室，我與這位施主下去即可。”
孫堂應了一聲，隨後率先走入偏房，他趴在地上摸索了一陣，隨後在某處凸起按下。
“轟轟轟！”
伴隨着巨大的聲響，地面微微震顫，塵土飛揚間，一條暗道出現在楚雲衍眼中，約莫三尺來寬，只能容納一人行走。
孫堂看着二人，抱拳道：“這條暗道便通往地室，麻煩兩位了，我等便在此恭候二位的好消息。”
楚雲衍點點頭，又道：“施主，待我二人進入這暗道，你就將房門鎖上。雖然我們有信心，但還是要以防萬一。”
“好。”
在孫堂的目送下，楚雲衍和徐琅一前一後走入暗道，待他們走至石梯盡頭，正好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
暗道盡處是一道石門，楚雲衍微微用力，石門便被推開了。
踏入地室，空間立刻變得敞亮，楚雲衍看見地室四壁上各嵌有三塊月光石，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地室內只有一口石棺，除此之外別無他物。石棺約莫四尺高寬，一丈長。
楚雲衍正想和徐琅交談，回身卻發現徐琅笑望着自己，莫名其妙的笑容看得楚雲衍好一陣毛骨悚然。
“你……你笑什麼？”楚雲衍警惕道，本來就要和髒東西打交道了，又看到徐琅這副被附身的模樣，他雞皮疙瘩頓時落了一地。
徐琅依舊擱哪兒笑，直到楚雲衍伸手想打他了，他才壞笑道：“我怎麼就沒聽說今年鬼谷門收了一個道教弟子？你聽說了嗎，師弟？”
被發現了？楚雲衍不知該怎麼作答，好在這時器靈道：“小子，你索性老老實實承認，這傢伙的佛法天賦極高，佛門五眼已修其三，到達慧眼的程度了，你的一切僞裝在他眼裡都是幻影。”
“佛門無眼，那是什麼？”
“佛門五眼，即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未來有機會我再和你說。你且快些回話，或許你未來的舍利還得靠這傢伙呢。”器靈快速說道。
“舍利？”這個詞無異於戳中了楚雲衍的軟肋，他當即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對徐琅微微頷首。
哪怕徐琅慧眼如炬，能洞悉世間一切僞裝，也看不出楚雲衍剛剛在和某個靈魂交談。因此在他看來，楚雲衍就像是思索了片刻，然後道：“徐琅師兄不愧是佛家弟子，佛法高深，佛門五眼竟已至第三層，是我班門弄斧了。”
徐琅因他的話而驚訝地張大嘴，好半天才道：“看來你和道家真有點關係，居然還知道佛門五眼。”
對此楚雲衍只能訕笑兩聲。
行至石棺前，楚雲衍一邊觀察一邊好奇道：“對了師兄，你既然是佛門弟子，爲何還要來鬼谷門修行？”
“師弟有所不知，鬼谷門祖師爺鬼谷子雖是百家之中縱橫家的創始人，卻和你們道家有着莫大關聯，這一點待你進入內門深造後就會知曉。而我來此修行是師傅他老人家的意思，佛道不分家嘛。”徐琅在他的對面 ，低頭摸索着什麼，“對了師弟，我記得你是102班的弟子吧，當時就覺得你不簡單，你叫什麼名字？”
“楚雲衍。”
他回了一句，然後地室便安靜下來，二人皆靜心觀察。
某一刻，徐琅道：“從這石棺上是尋不出什麼蛛絲馬跡，看來那穢物並未出來過，我們下去吧？”
他的結論和器靈得出的一樣，於是楚雲衍點頭贊同。
抽出固定棺蓋的鉚釘，二人一齊用力，棺蓋便被推開。定睛望去，石棺內空無一物，底部卻有兩個洞，黑逡逡的深不見底，讓人害怕卻又散發着莫名的吸引力。
徐琅看着這兩個洞，道：“如果所料不錯的話，這兩個洞應該通往不同的地方，也不知令狐師妹她們進的是哪一個。要不分頭行動，你我一人進入其中一個，你有問題嗎？”
“好！”楚雲衍應了一聲。
徐琅見他有信心，便沒有多言，只道：“自己多加小心。”
說着，他率先從左邊的洞跳了進去，好半天都沒有聲音傳出，顯然這個洞極深。
“喂，這麼進去沒問題吧？”楚雲衍在心中問器靈。
器靈道：“嗯，我已經能嗅到穢物的氣息了，很微弱，好像傷了元氣。而且我還感覺到洞內傳出很重的屍氣，應該是魃無疑了。你下去吧，就按我之前說的那樣，你從腰帶裡吸收真氣，然後渡到玉佩之中，我會護你周全。”
“好。”深吸一口氣，楚雲衍猶豫了一會兒，旋即咬咬牙，躍入右邊的洞。
二人進入之後，石棺便自動合上了，整間地室再度恢復平靜。
通道狹長而曲折，石壁光滑而冰冷，讓楚雲衍回憶起兒時坐滑滑梯的經歷。在黑暗中徜徉了不知多久，楚雲衍屁股都磨得發熱了，柔和的光芒掠進視野。
楚雲衍踏足地面的瞬間立刻調動全身真氣，警惕地掃視四周，好在意料之中的危險並沒有到來。
楚雲衍這纔打量起周圍的景色，他發現自己眼前居然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花圃，花圃背靠一座小山，而他就是從小山上的某個山洞裡出來的。
“先進去看看。”器靈提醒道。
漫步於花圃中，楚雲衍發現此處栽種的花種類極多，但大多數他都說不出名兒，各種芬芳匯聚在一塊兒鑽進他的鼻子，楚雲衍狠狠嗅了一口，直感覺心曠神怡。
這時他聽見器靈的壞笑聲：“想死你就多吸幾口。”
“怎麼……”楚雲衍正想問一句怎麼了，然而話剛說出口他便驚覺自己的聲音前所未有得沙啞，同時喉嚨傳來劇烈刺痛，那種感覺就像是裡面充滿了灰塵。
器靈幸災樂禍道：“這花圃裡的花常年吸收空氣中的屍氣，早已被侵蝕，連帶它們散發的香味都帶着大量屍氣。屍氣這種東西對妖魔而言是大補之物，對你來說就是毒品，它們能腐蝕你一切器官。”
“怎麼不早說？”楚雲衍聲音更加沙啞了，他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言語，因爲他只道自己每次張嘴，都會有大量攜帶屍氣的花香進入。
好在器靈不會害他，伴隨着真氣注入玉佩，後者散發出一層綠色的光罩，正好將楚雲衍裹住，然後他再嗅不到一絲芬芳。
器靈正色道：“穿過花圃，繼續往前走，我感覺到前面有情況。”
“不會有問題嗎？”楚雲衍着過一次道，現在變得格外小心。
器靈笑着安撫道：“放心吧，正好也讓你提前見識一下玉佩的特殊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