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挺快嘛。”
“嘿嘿,輔導員,令狐師姐。”楚雲衍衝二女尷尬地笑笑,儘管此時此刻,他被綁在樹上動彈不得。
東方囡囡邪魅一笑:“我可有好多問題想問你。”
“師弟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楚雲衍很上道。
東方囡囡滿意地點點頭,想了想道:“第一嘛,你什麼時候變成大長老的弟子了?你不是和我說大長老看你可憐,把你收留了嗎?”
“嘿嘿,這不是無處可藏的天賦被大長老發現了嗎?他老人家就動了愛才之心。”楚雲衍沒臉沒皮地掰扯道,直到看見東方囡囡美目中的危險光芒,才老實下來。
東方囡囡不動聲色道:“那爲什麼她知道?”
此言一出,楚雲衍大呼完蛋,女人這種生物,就是愛攀比。
“上次,是他帶我回鬼谷門的,算是我的救命恩人。”白衣飄飄,令狐蓉兒盤坐在地上,頭也不擡道。
楚雲衍還想着如何能矇混過關,沒料到居然是令狐蓉兒替他解了圍,後者那種性子能幫一名異性說話,足以稱得上難得。
沒看到東方囡囡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嗎?她彷彿是第一天見令狐蓉兒般打量了她好久,然後將目光移動到楚雲衍身上,瞧見少年點頭後,她才終於相信。
“原來你們兩個……”東方囡囡壞笑不已,促狹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徘徊了無數個來回,看得令狐蓉兒俏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方纔識趣地作罷。
東方囡囡又問道:“那銀月天狼和那名少女呢?”
要說最大的疑問還是這個,就連二女都是那天回宗門稟報後,才從藏經閣長老口中得到銀月天狼的名字,楚雲衍居然能直接說出來?
楚雲衍眼珠子咕嚕,笑得像個二傻子,道:“我是前不久瞎逛的時候遠遠看見的,那時銀月天狼似乎快要晉階成功,我便趕緊跑了。至於我爲什麼會認識這種靈獸,是師父偶然間告訴我的。”
鍋甩給海雲,諒她們也不敢去找他對質。
看楚雲衍的樣子東方囡囡就知道他在胡扯,但嘴長在楚雲衍身上,人家不說他還真沒辦法,用強吧,人家現在還是大長老的寶貝。
東方囡囡算是看明白了,楚雲衍壓根就沒想好好回答,典型的裝傻充愣。本來還想問他是怎麼應對獸潮的,估計也問不出什麼花來,不由氣結。
“好了,東方囡囡,還不趕緊說正事?”她正鬱悶之際,令狐蓉兒起身,皓腕輕輕一抖,銀色真氣如利刃般將捆綁楚雲衍的繩索切斷。
楚雲衍聽到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你還能有正事?”
東方囡囡一口銀牙差點咬碎,她發誓她從來沒有這麼想揍一個人,沒人教過他怎麼說話嗎?
還是令狐蓉兒出來打圓場,楚雲衍才免受一番毒打,當然前者偷笑是免不了了,這傢伙,蔫壞蔫壞的。
…………
“說真的,你真覺得屠寨那件事是我們內門弟子做的嗎?”東方囡囡正色道。
楚雲衍點頭又搖頭,道:“只能說他們的嫌疑最大,當然和你們倆肯定沒關係。”
令狐蓉兒看着楚雲衍,突然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當時令狐蓉兒受屍氣侵蝕比東方囡囡輕微,所以她還是能模糊感受到一些外界情況的。她記得那個時候,聽到有熟悉的聲音在呼喚她,而隨着她不斷回憶,那聲音和楚雲衍的漸漸重合。
再加上楚雲衍言之鑿鑿的樣子,令狐蓉兒不禁懷疑起來。
楚雲衍愣愣回望,良久後苦笑道:“其實那個時候是我從地下陵園把你們帶出來的。”
接着楚雲衍把當時的情況詳細講述,當然他隱去了和自己秘密有關的情節。其實楚雲衍從來沒想過把這件事告訴二女,若非雲雨寨被屠,案件撲朔迷離需要蒐集證據,這件事他絕口不會提。
而二女聽說是楚雲衍救了自己,又有不同的反應了。
東方囡囡看上去依舊大大咧咧,拍着楚雲衍的肩膀道:“不錯,對得起我這段時間的栽培。”
她雖然說得輕鬆,但波動的眸子還是揭露了心緒的不平靜。
令狐蓉兒則複雜地看着楚雲衍,然後怔怔出神,全程一言不發卻讓楚雲衍如坐鍼氈。
最終他只能摸着腦袋道:“其實也沒啥的,大家師出同門,互幫互助嘛。不過說句實話,最近發生了好多大事,比如銀月天狼這種物種的出現,鬼谷機關獸和獸潮,雲雨寨被滅門,總覺得大陸要不平靜了。”
談到這個,二女都收斂心神,認同地點點頭。
“也別太擔心了,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着。我們嘛,安心修煉就好了。”楚雲衍伸着懶腰道。
他這沒心沒肺的話自然引得二女一陣笑罵,但她們心房肯定敞亮不少。
楚雲衍偏頭道:“兩位師姐,要不去我那邊坐坐?反正生存實踐明天就結束了,不如歇息一番。”
“你剛也聽見了,掌門讓我們在雲夢山巡邏,可再不能出差錯了。”二女一怔,旋即苦笑道。
楚雲衍聽得出她們言語中的疲憊,也知道她們體內真氣還沒有徹底恢復,寬慰道:“放心吧,有人會替你們去的,跟我來吧。”
二人對視一眼,這才狐疑地跟上去。
楚雲衍一回營地,所有人不論反搶小隊還是普通的平民弟子都圍了上來,不過當他們看到還有兩名美女時,大部分男弟子都露出了“老大真有你的”的神情。
見他們就要七嘴八舌議論,楚雲衍趕忙咳嗽一聲,道:“咳咳,介紹一下,內門弟子,啓靈境,脾氣不怎麼好……哦~”
好吧,最後一聲是痛呼,楚雲衍腰間軟肉被一隻玉手擰成了麻花。
東方囡囡此刻就像是一個溫婉的鄰家大姐姐一般噙着笑意:“哪有你這麼介紹的,不應該從名字開始嗎?我叫東方囡囡,算是是你們的學姐……”
她的聲音是那樣動聽,若非衆人嘴角抽搐地看到楚雲衍腰部已經高高腫起,他們就被騙了。
鬧劇歸鬧劇,隨後楚雲衍讓季牢帶人去接手二女的工作。而當她們擔心這樣會不會出意外時,楚雲衍拋出了最無法反駁的理由。
“鬼谷門老大和老二都來了,還能出啥意外?”
每年鬼谷門都會舉行生存實踐,因爲它預示着鬼谷門的弟子將告別理論,正式踏上修行之路,是極具紀念性的課程。
往年的生存實踐,弟子們與野怪拼殺,與其他弟子拼殺,只爲獲得更多擊殺憑證,爲自己、爲班級爭光。但今年情況有所不同。
首先今年的生存實踐充滿悲慼色彩,大規模的傷亡事件,當然不僅僅因爲獸潮,還有貴族和平民不可調節的關係下產生的爭端,和每年不可避免的弟子葬身獸腹,傷亡人數粗略統計不下百人,要知道參加生存實踐的總共也就一千人次。
所以可以想象,接下來安撫弟子家眷的工作有多麼繁冗。
還有是最終結果令長老們頭疼,原本是想讓弟子和班級拼殺出一個名次,結果統計成績的時候,長老們驚訝地發現好多人成績都是並列的,包括楚雲衍在內,所有反搶小隊成員成績都是並列第一,接下來是好多並列第二,不用說也知道是那些後來投奔反搶小隊的平民弟子了。
最有意思的是,百分之八十的貴族弟子以零分墊底,這種事情往年從來沒有發生過,因爲生存實踐從舉辦時間來看,本就是貴族弟子優勢最大,甚至往屆生存實踐的第一名,九成九都是貴族弟子。
瞭解前因後果後,長老們無奈地發現成績做不了數了,只能去詢問掌門和海雲。他二人對此似乎早有預見,也早已想好了對策。
雲夢鎮中,張燈結綵,在小鎮的廣場處,居民自發搭建起了一個類似於領獎臺的地形。共分十種高度,以前也是這樣,供生存實踐前十名站立,迎接所有人的祝賀。
然而今天,只有最中間也是最高的石臺上,一名戴着圓潤面具的少年尷尬地站着。
在他下方,一名長老高聲念着賀詞:“……你是我們的英雄,帶領我們平民勇敢地與貴族抗爭;你是我們的恩人,獨闖獸潮,屍山血海面不改色……”
還有一個傳統,往屆的前十名,都會從排名冠以師兄稱號,比如說第一名就是大師兄,第二名就是二師兄,以此類推。雖然這並不能代表弟子最終的成就,但至少是殊榮,是勉勵。
今年,只有一個大師兄,卻是最讓衆人心悅誠服的一個大師兄。
平民弟子們回憶着楚雲衍擊殺機關馬的一幕,紛紛大聲喊着:“大師兄,大師兄……”
雲夢鎮的百姓依附鬼谷門,聽說出了少年英雄自然高興,也都跟着喊:“大師兄,大師兄……”
貴族弟子受輿論壓迫,不甘不願:“大師兄,大師兄……”
也有沒經歷過那些大事的弟子們,在那裡人云亦云:“大師兄,大師兄……”
人羣中,兩道倩影望着上方少年,聽着衆人的吶喊,輕聲交談。
“這傢伙,還真有兩把刷子。”說話的人兒,一襲紅裙,略顯慵懶。
“能和魃交手的人,豈會簡單?真是謎一樣的大男孩。”白衣少女淺淺一笑,冷豔動人。
紅裙女子笑望着她,故作訝異道:“莫不是要來一場九天仙女落凡塵的戲碼了?”
令狐蓉兒白了她一眼,卻是不理她,又聽見東方囡囡道:“總有一天,我會把他的秘密都挖出來!”
令狐蓉兒眼波流轉,不知再想什麼。
而遠離人羣的陰暗角落,也有一道陰冷邪惡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臺上少年,他咬了咬紫黑色的嘴脣,喃喃道:“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