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烏雲密佈,月亮和星星的光輝被完全遮蓋,電閃雷鳴,大樹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搖搖欲墜,這也使得視線更差,如果不是因爲練武之人五感格外敏銳的話,走路都有可能撞在樹上。
說是遲,那時快,天空掉下了一兩滴雨,隨後就嘩嘩得下了起來。那情形真像銀河飛瀉,瑤池崩塌,大風把水柱吹得搖搖擺擺,水柱像無數條水蛇在瘋狂的扭來扭去,好不瘮人。
張帆剎那之間就被淋成了落湯雞,夜晚的山林寒氣逼人,一陣大風颳過,張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儘管已經如此狼狽,但是張帆仍然抑制不住內心想笑的衝動,因爲他又重新看到了活下去的曙光。
雖然一直沒搞清楚殺手團隊是怎麼追蹤他的,但是他明顯感覺到自從下雨之後,密林中的殺手團隊開始像無頭蒼蠅樣到處亂撞,沒了之前良好的方向感。很明顯是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有效干擾了他們的追蹤。
沉寂的雲層再度吐出一片耀眼到慘烈的火光,又一道細長的鋸齒形的電光在頭頂更低處如利劍般直插而下,它的前端並沒有隱沒在濃黑的雲層中,而是變成恐怖閃灼的電火花迅速朝地面的方向直射——
一瞬間的光亮已經足夠,張帆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在他正前方約二十步的位置,一個個子不高,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靜靜的佇立在那裡,雙手氣定神閒的按在劍柄的末端,古樸的長劍並沒有出鞘,劍鞘的頂端插在地上。
他在黑夜裡如同狼一樣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張帆,在他面無表情的注視下,張帆竟然產生一種被它徹底看透的感覺。
雖然長劍沒有出鞘,但好像無論何時何地,長劍都能從掌中揮出!矮個子青年散發的淡淡殺氣彷彿與周圍的黑暗與風雨溶爲一體,令人窒息。
天空忽然閃出了一身銀色又刺眼的白光,眨眼間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響雷聲。
張帆終於看清了他的面容:一張普普通通的大衆臉,焦黃黎黑的皮膚,一從漆黑茂密的絡腮鬍,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的農夫。但是微微凹陷卻是深邃如海的眼睛,平淡中又透出不凡。
張帆也認出了他的身份,他曾瞥見此人對着殺手團隊發號施令來的,無疑是本次暗殺部隊的首領。
這是高手,而且是個自己無法匹敵的高手。
張帆並不是通過他首領的身份來判斷的,不過既然是首領,哪怕不是這批人中間最強的,起碼也至少是個前三。他此時的神態表情傳達了一點信息——他是真正的高手。
此人和其他暗殺者有幾點不同,第一,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都是黑巾蒙面,黑衣黑甲,但他只穿了一身緊身的黑衣黑褲,沒有蒙面。
其次,其他人都是神情肅穆,謹慎且緊張。但是他沒有。而且這個人眼裡沒有其他人那種炙熱和興奮。
整個人極其放鬆,顯示出對世間萬物的嘲弄玩味和無所不能的怡然自得,是將命運玩弄於股掌之上,視他人如草芥的霸氣。
這絕對是一個極度狂妄甚至自負多過於自信的高手。
估計他可能覺得自己的同伴根本不配與他爲伍,所以身爲隊長的他甩開了其他十五個小隊的同伴,隻身一人找到張帆,而且不屑於偷襲,而是在這裡光明正大的等着他正面對決。
這次的暗殺部隊作爲一支紀律如此嚴明的隊伍,竟然讓這麼不靠譜的人做首領,而且衆人還對他言聽計從,這就更加從側面充分說明了他本身的實力究竟有多麼可怕。
即使是全盛狀態下,張帆也知道自己不是眼前這個鬍子男首領的對手。何況此時自己經過了多次搏殺,氣力將盡,左臂又受了刀傷,無論如何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張帆藉着閃電的剎那光亮,用餘光試圖找着一條可以逃生的路徑,沒想到鬍子男笑着開口:
“張將軍是在找逃跑路徑麼?那我勸你還是算了吧?鄙人姓屠名燼,十一歲我殺了第一個人,十三歲正式開始做殺手,到你正好是我殺的第七百四十一個人,今天之前還從來沒有人能從我手裡逃脫過……若想從我手裡逃掉,除非我!死!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嘶啞,幾乎聽不出什麼起伏,除了最後一句加重了語氣之外,其餘的就好像以平常的口吻在敘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屠燼?”張帆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茶司從來沒有提過這個人的名字,看他如此自負驕傲的性格,應該不會報假名字,那隻能說明,極可能聽過這個名字的人都死了。
張帆揣摩他驕傲自大的性格,一邊趁機恢復體力和內力,故意拿話激他:
“屠燼,既然你這麼厲害,幹嘛還不動手?莫非是在等待同伴支援嗎?”
屠燼還是一副淡漠的神情說:
“同伴?支援?你放心好了,說真的你還要感謝我,我故意給他們指了一個錯誤的反方向,估計一個時辰之內,都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找到這個方向來的……”
張帆將信將疑:“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屠燼理所當然的說:“當然是爲了獨享殺你的榮耀了。你不知道,我這個人從來不挑任務,上至社稷重臣,王子皇孫,下至乞丐地痞,販夫走卒……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幼我都殺過。”
屠燼稍微有點興奮起來了,“但是我還從來沒殺過一個修道士。我指的是真正會法術的修道士,不是那些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所以你對我來說意義重大,我拒絕和任何人分享這個殊榮……”
雖然感覺這個想法很詭異,但是像他這種反.社會人格有任何變態的想法都可以理解……
內功恢復的很慢,張帆只能繼續扯:
“我一直很好奇,你們究竟是怎麼找到我的?”
屠燼似乎是看出來張帆拖延時間趁機恢復體力的陰謀,不過並沒有拆穿,順着張帆的話開始解釋:
“當時第一輪弩箭齊射的時候,有幾支箭矢的箭頭是特製的,撞擊之後會撒出一種無色無味的藥粉,雖然盾牌擋住了箭矢,但是要藥粉也沾在了你的衣服和皮膚上……”
“這種藥粉雖然我們嗅不到,但是我們養了一種蠱蟲,可以追蹤這種特殊的氣味,我們只要按照蠱蟲指示的方位追蹤,就能找到你逃跑的方向……”
張帆點點頭,“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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