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先聲奪人,一招“青龍探爪”博得滿堂彩,化爲三千流光向典韋當頭罩下。
由於出招實在太快,顯現道道殘影流光,肉眼幾乎無法辨別那個是真,那個是假——
面對如此凌厲詭異的一招,典韋仍是神色不改,頗有幾分“上將受律,羣蕃嶽峙”的宗師氣度。
眼見兵刃即將加身,典韋仍然呆呆站立,忽然目露兇光,暗自提氣,果然聽他虎吼一聲,如春雷炸響。
猝然之間,兩團黑色的光芒起自典韋雙手,如兩道黑色閃電橫空出世,同時向那三千銀光最盛處迎去——
銀光黑影瞬間在空中糾纏在一處。兵刃相交一聲巨響,如大地春雷。那三千銀光突然寂滅,黑色閃電也沒入夜色之中……
離得最近的數十個士兵突然六竅流血,抱着頭在地上不停地翻滾,發出淒厲的哀嚎聲,其餘人也先後出現臉色蒼白,呼吸急促,氣短胸悶等不良症狀……
這是被兩人兵刃相交的音波誤傷,而且幷州軍佔絕大多數,首勝營寥寥無幾。這跟個人實力有直接關係,比如張帆和呂玲綺就沒有絲毫影響。
張帆苦笑着令人將四個受傷倒地的士兵擡下去治療,丁原也滿臉尷尬的令人將自己的士兵擡走。
呂布的進攻如巨浪排空,方天畫戟大開大闔,抖起數個戟花,縱橫交錯,正斜互連,夾雜直劈斜刺之術,頓將典韋逼得後退幾步——
笨重的方天畫戟在呂布手裡輕如無物,彷彿活過來一樣,在內裡的灌注下居然作出種種違背常識的的彎曲,幾乎不受自然定律的束縛,亮瞎了衆人的雙眼。
內力一激,長戟化作一道白虹,向典韋疾刺而去。這一招端嚴雄偉,氣象萬千。刺到典韋胸口尚有尺許,便已縮轉,一斜身,戟首圈轉,向他左肩咬去——
這一招似是外八路戟法中的“風火連城”,但“風火連城”靈雋過之,無其拙樸;又似內八路戟法“破釜沉舟”,但較之“破釜沉舟”,卻勝其雋雅而輸其驍雄;也有些像是“龍戰八荒”,可是“龍戰八荒”嶽峙肅穆,這一招在呂布方天畫戟下使將出來,另具一股俊逸瀟灑之態。
張帆眼光世間少有,對將霸轟天戟法又是浸淫已久,內八路外八路每一招每一式的精粗利弊,哪怕是最細微曲折的細枝末節,也無不了如指掌。
這時突然見到呂布這隨手一招中蘊藏了將霸轟天戟法中各大厲害招數的長處,似乎還能補足各招中所含破綻,不由得精光大盛,呼吸急促,既驚奇,又喜歡,便如陡然見到稀世珍寶一般。
原來“將霸轟天戟法”還能這麼使?難道這纔是武道的真諦嗎?
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在東方古典思想裡,合一爲全、抱元守一,其後即爲陰陽二分對立、成三紛雜於多。
於此,數字從一而後,表示着階級上的等差序列。然而,東方自老子之後,很特別地在「一」之上仍還有個「道」,代表了「道」與「一」之間仍有一線之隔。
後世將武道一途分爲四種境界。分別對應:見自己、見天地、見衆生以及得道四種由低到高的境界。
所有兵器其實都殊途同歸,如果以劍術舉例,分別對應的情況是:
劍在人在,劍亡人亡。這是絕大多數習武之人的境界,而且他們終其一生也很難突破這個境界。視技法爲信仰,視兵器如生命,兵器被打掉被奪走被毀即意味着輸,意味着死亡。
手中無劍,心中有劍。這是頂級高手們的最常見的境界。到這個階段,高手們已經突破了招式技法和兵器的限制,收發自如,武爲人役。能達到這個境界的已屬於箇中翹楚,萬中無一,足以揚名立萬,橫行天下。
手中無劍,心中無劍。劍即是我,我即是劍。無劍勝有劍,這種境界是各種世外高人遠離江湖的絕世高手才能達到的境界,百餘年也未必能有這麼一位。到這種境界,天下萬物皆是兵器,飛花摘葉亦可傷人。
無劍無我,物我兩忘。這就是仙佛的境界了,由於太過玄奇縹緲,很難用語言進行闡述。
在張帆看來,自己的實力堪堪達到第一境界大圓滿,尚未突破招式技法和兵器的限制。但是明顯呂布和典韋二人早已二境界大圓滿,已經步入三境界早期了。
過手如登山,一步一重天。
幸虧今天看了呂布的比武,否則十八路諸侯討董的時候,自不量力去擂戰呂布,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以前張帆自負的以爲自己對於“將霸轟天戟法”領悟已經夠深了,哪怕不足以與呂布爭鋒,至少自保無虞——
從今天對戰的情況來看,自己還是……圖樣圖森破啊!
呂布接連發動凌厲的攻勢,均被典韋在彼端輕鬆化解,二人交手十餘招,各自佩服,同時哈哈大笑,向後躍開。
呂布仰天長嘯:“典韋,你很不錯,有資格做我的對手。”
典韋也不甘示弱,“你也不差。若是令愛有你五成功力,恐怕當日受傷的就是我了。”
呂布大喝一聲:“哼!廢話少說,讓你看看將霸轟天戟法的真正威力,看招——”
說完呂布再次撲上,兩人繼續乒乒乓乓的打了起來——
……
呂玲綺看比武看的正入神,哪想到冷不丁莫名膝蓋中了一箭,頓時氣的小臉紅撲撲的,如果不是張帆死死拉住她,看她那個架勢,明顯打算上去找典韋“理論理論”……
呂玲綺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揮舞着小拳頭,氣呼呼的咒罵道:
“臭典韋,大黑鬼,你神氣什麼?等會兒我爹一定會狠狠的打得你鼻青臉腫,到時候我一定會狠狠的嘲笑你一百遍,不,一百零一遍!”
張帆忍俊不禁,眼睛眯成兩道拱橋,差點笑出聲來。
其實呂玲綺這個小妮子還是比較記仇的,對於上次典韋一戟打得她在牀上躺了一個多月,花了三個月才恢復如常,一直耿耿於懷,只是礙於張帆的面子纔不好意思去找典韋的麻煩。
沒想到這個人這麼沒有眼力見,居然在大廳廣衆下揭她的傷疤!張帆知道典韋有口無心,然而呂玲綺最介意別人說她不如父親諸如之類的話,這等於是觸動了她的逆鱗。
張帆腹黑的暗自嘀咕:
嘖嘖,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雖然我不太看好你爹今天能替你出頭揍他一頓,但是你還有大把機會啊!加油!
典韋啊,恐怕你未來的日子不會太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