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濃入肅殺,一陣風過,光禿禿的樹幹上顫顫地綴着幾片不肯就去的枯葉,瑟縮地打着旋兒……
白和谷,兩千輛運糧車組成打着“兗州牧”旗號的“運糧隊”,在六千餘名死戰營步兵的護衛下,自牟縣準備渡過渠水向濟北進發。
突然後方想起陣陣喊殺聲,腳步聲如沉悶的雷聲一般隆隆地滾過大地,挾裹着踏碎一切的威勢,如驚濤拍岸,天地間迴盪着叩擊大地的轟鳴聲,一眼望去,彷彿整個兒河岸都晃動起來!
遠遠地看見兩萬多黃巾兵以及數萬流民爭先恐後地玩命狂奔,嘈雜地操起環刀、木棒、鋤頭和長矛等各式各樣的武器向車隊迅地衝過來!
縱然這樣結構鬆散,陣型混亂的軍隊戰鬥力確實渣的厲害,但經過長年累月的搶掠,他們也已經有了一定的攻擊力,何況龐大的人數總以彌補一切。
看着敵人越來越近,一名小校請示道:
“將軍,這些糧車太遲緩了,這樣下去咱們會被追上的……”
張遼隨即下令道:“砍斷車軸!騎馬撤退!”
所有人目瞪口呆,不過良好的軍紀還是讓他們不折不扣的執行了主將張遼的命令,破壞了糧車,士兵騎上馬揚長而去,很快就和追擊的黃巾兵拉開了距離……
……
當黃巾軍追到河灘,看見一袋袋的軍糧喜不自勝,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爲了驗證軍糧是否屬實,一個小渠帥抽出朴刀捅破了三個麻袋,當黃橙橙的麥粒從縫隙流出的時候,無數衣衫襤褸的男人們出震天動地的歡呼。
小渠帥拎着朴刀,轉身還準備去捅另一個麻袋,被管承毫不客氣的一腳踹倒在地,罵道:
“混蛋!瞎捅啥!還不把地上這些都給我撿起來,你是沒餓過肚子嗎?”
這時一名小渠帥請示道:“渠帥,官軍跑了,咱們還追不追?”
管承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
“追個屁啊!人家都是騎馬的,你這兩條腿追的上嗎?先把這些糧食運回去,等咱們吃飽了,再和他們算賬!”
“好,渠帥英明!”
人羣爆發出陣陣歡呼聲,管承喜上眉梢,一掃多日來的陰翳之色,下令道:
“兄弟們,把這些糧食都給我搬回去!有了這批糧食,至少兩個月不愁吃喝了!”
人羣再次爆發陣陣歡呼,由於馬車都被完全破壞,但是裝糧食的麻袋都是加大加長版,一個人根本扛不動,只能幾個人擡着慢慢走,不過這樣一來,就導致整體行動異常遲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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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巾軍擡着糧食走了三四個時辰,一個個累的腰痠背痛,汗流浹背。就在這時,突然隱隱有雷聲從天邊傳來,管承臉色微變。
探子來報:“渠帥,官軍又殺過來了……”
原來張遼佯裝率兵向北撤退,不過並沒有走遠,而是休整了一番之後又折返回來。
起初張遼帶着輜重行動遲緩,一旦開戰還要保護糧食,束手束腳,所以他避而不戰。但是現在形勢逆轉,輪到黃巾軍被輜重拖累,施展不開手腳——
而且官軍運糧那是用馬匹,對士兵消耗不大,然而黃巾軍沒有多少馬匹,馬車也被破壞,只能通過人力輪流搬運,對士兵消耗極大,戰鬥力受到很大影響。
不僅如此,官軍可以毫不猶豫的拋下軍糧撤退,但是現在想讓這些餓急了眼的流民拋棄糧食,縱使你殺了他都做不到!所以有數千青壯必須分出來搬運糧食,不能正面作戰……
管承並不是沒想過全體留下來決一死戰,但是有一個很致命的隱患:
這幫流民餓肚子的時候,可以爲了一口糧食去拼命,一個個悍不畏死;但是現在手裡有糧,大家反而都變得惜命起來,再也不肯以命相博了……
管承這才明白這一招誅心計的可怕之處,不過打碎了牙往肚裡咽,現在情況既然已經這樣,那也只能且戰且退了。
管承咬咬牙下令:“韓周,郭大耳,你們率領部下給我頂住——”
兩名小渠帥面如土色,不過還是認命應下,率領部下開始結陣,準備防禦……
……
數千匹奔騰的戰馬洶涌如潮,挾裹着踏碎山河的威勢,如驚濤拍岸,狂亂的馬蹄濺起無數枯枝敗葉,無盡的殺機在天地間肆虐喧囂——
張遼看着黃巾軍混亂不堪的陣型,輕蔑一笑,大喝一聲,右臂用盡全力地往前一擲,特製的三角棱投槍已經挾裹着刺耳的銳嘯射出,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
“咻!咻!咻!……”
緊隨其後的騎兵有樣學樣,千餘支投槍掠空而起,刺破了冷冽的朔風,形成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死亡森林,鋒利的冷輝令天空黯然失色。
“噗噗噗~”
投槍刺穿血肉的聲響,以及黃巾士兵慘烈的嚎叫聲交織在一起。本來就沒什麼盔甲的黃巾士兵被數以千計的傾泄而下的投槍貫體而過,釘死在地上,更多的則是發出慘烈的哀嚎……
張遼一馬當先衝入敵陣,如虎入羊羣,槍出如龍,夾帶衝擊的威勢,“噗噗”兩槍挑破兩個黃巾士兵的脖頸,鮮血四濺,應聲倒地。
浪潮奔涌的鐵騎攜帶着無可阻擋的威勢席捲而至,如驚濤駭浪,狠狠地撞上了黃巾如同紙糊的防線。就像一柄鋒利的剔骨刀,不費吹灰之力的剖開了黃巾軍的陣型,頃刻間人仰馬翻,血光飛濺,哀嚎連連……
名叫韓周的小渠帥眼見張遼如此驍勇,哪敢應戰,拍馬就走,張遼露出幾分不屑之色,張弓引箭,一箭正中韓周背心,韓周連哼都沒哼就從馬背栽下,頓時倒地氣絕……
雙方戰鬥力實在是懸殊太大,黃巾軍完全被死戰營一波兇猛的攻勢打蒙了。
人沒有後路的的時候無所畏懼,可以背水一戰;但是有希望的的時候反而會喪失勇氣。黃巾軍此時的情形正是如此,士兵一心只想自己能活下來,平分享用那可口的食物。
兵敗如山倒,官軍的鐵騎如虎入羊羣,狠狠的扎進黃巾軍潰敗的殘陣,不斷的來回穿插。居高臨下利用馬匹帶來的衝擊力,一面倒的屠戮開始了……
張遼謹記張帆的叮囑,永遠保持壓迫性的持續攻擊,以驅趕爲主,黃巾兵大部分人反而不是死於官軍的鐵騎,而是死於自相踐踏。
碎裂聲、兵器撞擊聲、哀嚎聲、馬嘶聲……交織在一起,官軍鐵騎就如切蛋糕一樣切開黃巾兵本來也不是很堅固的軍陣,肆意屠殺一隻只瑟瑟發抖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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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謝翌圻打賞90000起點幣,成爲本書第一個盟主,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