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帆以一曲“梅花三弄”,不費吹灰之力震懾住了蔡琰和呂玲綺,內心不免有些得意,不過面上可一點也沒有表露出來。
昔桓伊與王子猷聞其名而未識,一日遇諸途,傾蓋下車共論。子猷曰:“聞君善於笛?”桓伊出笛爲梅花三弄之調,後人以琴爲三弄焉。
《梅花三弄》,又名《梅花引》,相傳原本是晉朝桓伊所作的一首笛曲,後來改編爲古琴曲。因爲主題在琴的不同徽位的泛音上彈奏三次(上準、中準、下準三個部位演奏),故稱“三弄”。
樂曲通過梅花的潔白芬芳和耐寒等特徵,借物抒懷,來歌頌具有高尚節操的人,是中國古典樂曲中十大古曲之一。
這首曲子極爲動聽,可能是十大古曲之中傳唱最廣的曲目之一。明清金陵十里秦淮河上,《梅花三弄》是歌舫之上最流行的笛曲之一。《梅花三弄》幾乎成了以秦淮八豔爲代表的名妓們的必修科目。槳聲燈影裡傳來陣陣清笛聲,爲當時一佳景。秦淮河甚至誕生了“停艇聽笛”、“邀笛步”等人文景觀。
當然這首曲子的技法也是極難的,縱使張帆有“高階琴藝lv1”傍身,也是獨自練習了很多遍,才得以融會貫通。他專門學了這首曲子,就是以備不時之需,比如說這種時候,不就就派上用場了嗎?
“梅爲花之最清,琴爲聲之最清,以最清之聲寫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韻也。聽之,其恍然身游水部之東閣,處士之孤山也哉。琰見識淺陋,不知此乃何人所作?”
如果對於呂玲綺這個半吊子來說,只能覺得曲子悅耳好聽的話,蔡琰無疑更能體會到這首琴曲的神妙之處,不吝讚歎。
張帆淡淡的裝逼:“在下興起而作,博君一笑,不值一提。”
蔡琰目露幾分訝異之色,重新審視張帆,喃喃道:
“君侯真天生奇才矣!嘗聽人言:天下才有一石,而張仁甫獨佔八斗。誠不欺餘!”
張帆故作謙虛的說:“哪裡哪裡,琰小姐過譽了……”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插話:
“從容和順,爲天地之正音;而仙風和暢,萬卉敷榮,隱隱現於指下。但新聲奇變,稍近時俗,然恬靜幽清亦古曲也!妾也算聞曲無數,此曲當爲第一。”
說話聲音極甜極清,令人一聽之下,說不出的舒適。
張帆轉頭看去,一個白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門口,膚光勝雪,嬌美無比,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容色絕麗,不可逼視。月光一映,真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猶如仙女下凡一般。
“蟬兒,你什麼時候來的?”
貂蟬依次向衆人見禮,然後纔回道:
“今日月色迷人,我便在院子裡四處走走,突然聽到這邊的琴聲陣陣,不敢驚擾,就躲在牆外聽了一會兒……夫君好偏心,這麼好的曲子,只肯彈給琰姐姐聽。”
張帆摸了摸鼻子,微笑道:
“呵呵,那我就送一首詩給你吧!”
“好啊!”
貂蟬美目流盼、桃腮帶笑,自有一股輕靈之氣。
張帆吟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羣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謝謝夫君。”
貂蟬莞爾一笑,美不勝收,然後甜甜的說:
“妾身願舞一曲,以酬夫君贈詩之情。”
貂蟬起初本來就是王允府上的舞姬,自小學起,自然長於音律,善於歌舞。往日裡張帆不提要看她跳舞之事,那是怕貂蟬誤會自己輕賤於她,不過既然今天她主動要求展示,張帆自然是舉雙手雙腳贊成。
不過……貂蟬平日裡一副與世無爭,隨遇而安的姿態,今日怎麼突然主動討好起自己來了?
難道是最近感受到了競爭的壓力?也起了比較之心,開始爲了自己爭風吃醋,想方設法展示自己的優勢?
貂蟬笑着的對蔡琰說:“請姐姐爲我伴奏,可好?”
蔡琰雖然和貂蟬沒太多交集,不過寄人籬下,這樣正常的請求總不好推辭,點點頭說:
“好。妹妹想要什麼曲子?”
貂蟬毫不猶豫的說:“《鳳求凰》。”
蔡琰沉吟不定,白玉無瑕的臉上爬起了一絲可疑的紅暈。
貂蟬奇怪的問:“怎麼?莫非姐姐不會這首曲子嗎?”
《鳳求凰》音節流亮,感情熱烈奔放而又深摯纏綿,融楚辭騷體的旖旎綿邈和漢族民歌的清新明快於一爐,是當代膾炙人口的名曲之一。但凡學琴者,幾乎沒有不知道這首曲子的……
蔡琰訕笑道:“我倒是會,不過——”
貂蟬笑着打斷道:“好!姐姐會便最好了,那就開始吧!”
蔡琰自然是會彈這首曲子,不過要讓她當着一個男人的面彈這首曲子,難免有些顧慮,會不會引出不必要的誤會?
傳聞西漢大辭賦家司馬相如,聽聞當地頭號富翁卓王孫之女卓文君才貌雙全,精通音樂,青年寡居。一次卓府宴會上,相如就當衆以“綠綺”彈了兩首琴曲,意欲以此挑動文君。
“文君竊從戶窺之,心悅而好之,恐不得當也。既罷,相如乃使人重賜文君侍者通殷勤。文君夜亡奔相如,相如乃與馳歸成都。”
這種在今天看來也是直率、大膽、熱烈的舉動,自然使得在簾後傾聽的卓文君怦然心動,並且在與司馬相如會面之後一見傾心,雙雙約定私奔。
而司馬相如當日彈奏的曲子,正是那首著名的《鳳求凰》,自此之後,此曲聲名遠播,伴隨着兩人浪漫的愛情故事一起流芳百世。
……
在背對着蔡琰的時候,貂蟬俏皮的朝張帆眨了眨眼睛,嘴角揚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張帆頓時恍然大悟,她分明是故意要選這首曲子讓蔡琰彈。
恐怕貂蟬也看出了張帆在打蔡琰的主意,所以做一回紅娘,幫自己夫君牽線搭橋,想方設法捅破男女之間這層窗戶紙,今天這一舉動,也是故意製造張帆和蔡琰之間的曖昧情愫。
張帆心頭一暖,不禁感慨道:
“哎,還是古人思想覺悟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