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影與剎(上)

望月樓內的打鬥讓人血氣上涌,而望月樓外卻仍是一片寧靜……

京都是開通夜市的,但卻不及白日裡熱鬧,畢竟絕大多數京都百姓白日裡都要爲生計奔波,晚上只想休息,夜市並不是給他們準備的。

以望月樓爲中心會有許多小販,因爲無論白天夜晚,望月樓都是富家公子最爲聚集的地方。

一處面具小攤前,慕容青雲正把弄着一副銀白色的面具,面具和慕容淵的黑麪獠牙相似,都是隻遮住下半張臉的,但不同的是這銀色面具並非是用來威懾的,所以看起來更加精美,銀白色面具右側如雲翼一般蜿蜒向上,使整副面具有一種不對稱的美感……

“小姐真是好眼光,這面具是京都資格最老的面具師所做,用得都是最好的材料,還有個名字,叫,銀白之翼,最適合小姐這樣美若天仙的人兒啦……”

小販攤主用極其老道圓滑的樣子討好着慕容青雲,慕容青雲聞言淡淡笑道——

“我是不怎麼喜歡戴面具的,不過我喜歡的人,他好像挺愛戴這玩意兒的……”

慕容青雲的淡淡微笑,在清幽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動人,小販攤主一時竟有些呆了,忘記了接下來的套話。

“這面具我要呢!”

慕容青雲的話語使攤主回過神來,還沒來得及報價,慕容青雲留下價值遠超面具的兩錠銀子飄然離去……

攤主捧着這兩錠銀子,望着慕容青雲運去的背影,腦海裡卻只有之前慕容青雲的莞爾一笑……

天色漸暗,攤主收拾着面前的面具,其身後隱隱出現一泛着淡金色光芒的少女……

慕容青雲將面具放入懷中青衫的夾層內,她是來找慕容淵的,彩戲師等人已經混入萬家酒樓,雷火雙劍再有一個月左右便會與萬三千會面,彩戲師讓她來請示慕容淵下一步的行動……

慕容青雲走近望月樓,空氣中兩股強大內力的涌動讓其腳步一頓,這其中一股是慕容青雲熟悉無比的暗影勁氣,另一股更加霸道的神秘真氣則是從未見過。

慕容青雲運氣飛身前往望月樓真氣溢出之地,還未接近,一聲巨響,望月樓樓頂應聲而破,在一黑一紅兩股內力的包裹下,慕容淵與蕭清狂直衝而出,二人一招一式,皆使周圍的空間無色……

待看清慕容淵的身影后,慕容青雲大驚,她沒想到竟還有人能與門主戰至平手,隨即拔劍出鞘,欲上前幫忙,卻也看見許多暗影門門徒從望月樓中飛來,呈包圍態勢圍住在望月樓頂打鬥火熱的二人……

慕容青雲也看見了陳老闆與徐通,飛身來到二人面前,詢問具體情況。

……

“門主無恙吧……”

待聽完陳老闆的簡單闡述後,慕容青雲略有些焦急地出聲問道,但隨即發現自己問了個傻問題,立馬改口問道——

“……話說回來,羅剎教雲芷在哪兒?”

“已被擒住,現在轉移至蕭清狂碰不到的地方……”

陳老闆說完後,慕容青雲沒有再回應,看向樓頂那一黑一紅,撫摸着懷中的“銀白之翼”,一縷擔憂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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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潔明月之下,慕容淵、蕭清狂之間,黑紅兩股內力交縱錯雜,時如波濤翻涌,時如星巖相碰,二人的招法極快,憑空留下數道殘影……

慕容淵手中漆黑長劍虛劃出一道劍光,趁蕭清狂抵擋之際,一劍如飛鴻入林,攜暗影之力直刺蕭清狂左胸心臟要害處……

電光火石之間,蕭清狂嘴角似微微揚起,慕容淵一劍並沒如預料中的穿胸而過,蕭清狂左手化掌爲爪,擋在劍尖之前,攜帶暗影勁氣的長劍瞬間被數道如絲綢一般猩紅色內力圍上,長劍一時如被定在空中一般進退不得……

蕭清狂沒有給慕容淵反應的機會,右手猩紅內力快速聚集,隱約竟有一數十丈高的赤紅羅剎惡鬼在其身後,隨蕭清狂一起欲擊出右掌……

“不好……”

於望月樓下觀戰的陳老闆心中暗道,他作爲暗影門二把手一般的存在,自然也是對老對手羅剎教的獨門功法有所瞭解,蕭清狂這一掌,是羅剎教最具殺傷力的招式——羅剎掌,本身就是剛烈無比的招式,一掌擊出後,更有數道內勁暗中施力,雖是一掌,但卻如空中細雨一般連綿不絕,最致命的是,若被此掌擊中,其餘的內勁便會直入敵人身體內部,衝擊敵人的五臟六腑,而像蕭清狂這種,一掌竟然連帶出傳說中羅剎惡鬼的化身,卻是陳老闆所不知的……

蕭清狂短暫地蓄力,他從慕容淵冰冷無情的眼神中看見了一閃而逝的忌憚,蕭清狂不由放聲狂笑,一掌擊出,其身後巨大的羅剎惡鬼也隨其攻擊,二者一模一樣的動作宛如一體,在其面前的慕容淵更是深刻感覺到此招的威脅。

慕容淵暗影勁氣急速匯聚在左掌,一掌打出與蕭清狂對擊……

一聲驚天巨響,慕容淵被直直擊退,雙腳在望月樓頂留下兩道深深的劃痕,左臂黑色錦衣破碎,露出了慕容淵肌肉線條恰到好處的臂膀……

望月樓下慕容青雲一驚,舉起長劍欲襲擊蕭清狂,卻被陳老闆、徐通拉住,慕容青雲轉頭,用極其陰冷的表情看向二人,徐通竟被嚇得不由退後一步,倒是陳老闆淡淡說道——

“門主還沒輸……”

望月樓頂,慕容淵被擊退至樓檐邊側,整個人如同被冰凍了一般靜止不動,蕭清狂傲立於正中央,左掌上是倒立懸空的騰雲劍,此時騰雲劍上暗色勁氣已全部消散,長劍在月光的照耀下再次露出銀白色光澤……

蕭清狂不緊不慢,眼中滿是戲謔,他知道慕容淵正在化解自己羅剎掌的內勁,但他並不急着進攻,這是屬於他的遊戲,如果太早結束,那豈不是太無趣了嗎?

“慕容門主劍法不錯,但內力似乎……才只有我孩童時的程度……”

慕容淵的內力不如蕭清狂強悍,但也沒蕭清狂所說那麼誇張,這不過是蕭清狂想要嘲笑對方的說辭罷了,

慕容淵聞言冷笑了一聲,整個人也沒有了之前那麼僵硬,蕭清狂心中暗驚,自己的羅剎掌內勁極難化解,當年少林第一高僧玄苦和尚中了自己一掌,愣是閉關三月,才勉強化解全部內勁,這慕容淵……還真是個有趣的對手……

“慕容門主還有戰意?那這騰雲劍就再借給慕容門主一用……”

蕭清狂用極度輕鬆的口吻說着,同時左手掌勢微變,懸空的騰雲劍便直直插入望月樓慕容淵這一側樓頂……

慕容淵是一個高傲的人,冷冷看了眼面前的人與劍,慕容淵雙目微閉,緩緩擡起雙手,周身不斷有暗色內力冒出,雙手扣於身前,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兩手之間,一團暗色內力組成不明球狀物緩緩擴大,待擴大到一定程度,慕容淵雙目睜開,一聲大喝——

“長劍,來!”

伴隨這一喝聲,暗色球狀內力破裂,如同黑暗漩渦一般,以慕容淵爲中心,向四周十餘丈的空間蔓延,並像有生命一般繞慕容淵遊走……

身爲其關門弟子的慕容青雲率先明白門主的意圖,立馬將手中已經出鞘的長劍擲嚮慕容淵,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在接觸慕容淵暗影勁氣所組成的漩渦的那一刻,瞬間變得通體漆黑,隨即跟着這暗影漩渦遊走飛行於慕容淵身邊……

見到這如魔幻一般的場景,陳老闆、徐通等暗影門門徒在短暫失神後,也紛紛嚮慕容淵擲出長劍,僅在片刻,上百把漆黑長劍以漩渦狀飛速環繞這慕容淵,無數劍影之中,慕容淵緩緩伸出右手,一柄漆黑長劍憑空懸浮在其右手之上……

慕容淵右手拿住長劍,上百把飛劍如同得到命令一般從各個方向攻向蕭清狂,蕭清狂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玄幻的招式,一時竟有些愣住,待看見飛劍攻向自己,連忙運功抵擋……

上百把飛劍擋無可擋,一掌擊飛一把,又有另一把襲來,飛劍被擊飛數米後,又會重新加入攻擊,彷彿毫無影響,正在蕭清狂疲於招架時,密密麻麻的劍影之中,一人影持劍殺來,蕭清狂險險避過慕容淵奪命的一擊,又在擊飛一把飛劍後,原地一踏,躲過數十把飛劍同時從不同方向攻擊自己……

慕容淵等的就是此刻,身上暗色勁氣大漲,上百飛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攻向半空中的蕭清狂,蕭清狂也是一驚,似從嘴中一字一句蹦出一般大喝道——

“護體羅剎!”

猩紅色內力環繞着蕭清狂,一隻由內力所化的羅剎惡鬼瞬間如實質一般出現,而蕭清狂正在這羅剎惡鬼中間……

上百把飛劍劃、拉、砍、刺,卻無一把能夠突破這羅剎惡鬼的身軀,自然也傷不到其體內的蕭清狂……

蕭清狂從空中完美落在瞭望月樓庭院,擡頭如嘲諷一般看向樓頂的慕容淵,身後是如實質一般存在的赤紅羅剎惡鬼……

慕容淵自然也看見了蕭清狂,右手鬆開長劍,長劍隨即懸浮於慕容淵數尺之外,慕容淵身上漆黑暗影勁氣只增不減,原本在半空追擊的上百把飛劍也瞬間掉頭返回,如同一個個零件一般,與懸浮在慕容淵身旁的長劍融合,暗色內力大盛,上百把飛劍組成了一柄巨大無比的長劍,長劍不斷冒出暗色內力,與此刻慕容淵如出一轍。

“蕭清狂,你若是能擋住本座這一招,便算你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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