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入魔了。日子，是往後過，而不是往前看。”
“日子是往後過...”
楊正義呢喃了一句，看到水面已經開始起漩渦，又搖了搖頭。
“我已經回不去了！不殺艾爾王，爲師尊和同門報仇，我遲早會把自己逼瘋。
你走吧，這不是你能參與的戰鬥，留在這裡，你會死的。”
葉蕭沒有再開口。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這是他很早就懂得的一個道理。
就像前世，有很多人總會問道：
“你的生命都快沒了，爲什麼不勇敢快樂的過好剩下的每一天呢？”
如果讓他們每天承受化療帶來的噁心、乾嘔、脫髮...忍受病痛每時每刻帶來的身體機能下降、神經疼痛、以及不斷逼近死亡，看着生命倒數的恐懼。
他們...又有幾個能像自己勸人時所說的那樣，勇敢快樂的過好每一天？
但他絕不會認同楊正義，因爲他，害死或者間接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的普通人，把他們變成了虎倀，他們的家人該怎麼辦？
他們無力反抗，就像楊正義無力反抗他所說的那些人！
可楊正義的心中也有善，他曾經參與斬殺艾爾王，拯救的黎民百姓，只多不少。
誰又去還他的恩情了？
誰又去理解他在那一場大戰中的付出和悲痛？
當一個拯救了無數人的大英雄，最後變成了殺人犯，錯到底在誰的身上？
還是誰都有錯？
誰又敢說，楊正義沒有資格，得到這夢寐以求的，和艾爾王的復仇之戰？
他葉蕭，終歸不是一個執法者，沒有資格去審判楊正義。
“在離開之前，我想問最後一個問題。爲什麼要用顧海來引開我？以你的修爲，應該還不至於在乎我吧？”
楊正義笑了笑。
“你說我自作多情也好，說我假仁假義也罷。
我看着你，就好像看到了曾經的我自己，你和我年輕的時候很像，默默無聞，喜歡一個人悄悄修煉。
但你比我強，這麼年輕，就已經修煉到了宗師之境。
將來，說不定能成爲人族巔峰的一位至強者！
我捨不得對你動手！
我恨的是上面，是艾爾王，我不恨你，也不恨人族。
我不能爲了自己復仇，而毀掉人類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只是...希望你別走我的老路，人多少還是應該自私一些，捨己爲人，終會逼瘋自己。”
葉蕭吐出一口濁氣，得到答案後，轉身走人，幾個瞬息，人已經消失在了江邊。
但，就在他離開江邊的那一瞬間，一道千米長的刀芒，如神降臨，狠狠墜落在江邊。
轟——！
伴隨着一身劇烈炸響，地面被轟開一道千米長的巨大刀痕。
葉蕭的聲音，隨即從後方傳來。
“江海城是我生活的地方，這裡有我的摯友，我不希望任何人，再破壞江海城的安寧。
你也好，艾爾王也罷。越此線者，格殺勿論！”
楊正義一愣，旋即哭笑不得。
“這臭小子，還挺有脾氣。一個小宗師，還敢對我堂堂大宗這麼說話，你以爲你是大宗師嗎？”
不過罵過之後，他的臉色，就逐漸開始凝重起來，因爲江面上的漩渦，越來越大，直徑已經開始蔓延出一百多米的距離，幾乎來到岸邊。
轟隆——！
天上陡然間降落一道巨大的落雷，無數烏雲快速聚集，將天空籠罩，晴朗的天空，瞬間就變得好像黑夜一樣。
武道學院中，正在和樸劍生過招的秦聖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着天空上的異象，臉色寫滿了凝重。
“怎麼回事？天色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還有剛剛那一道刀聲，是怎麼回事？”
樸劍生也是臉色凝重的看向天空。
“天生異象，怕是要有什麼東西出來。”
圖書館的歐陽雲中，快速飛躍到樓頂，眺望着江邊，不多時，江海城守備隊總指揮南宮翎，也來到她的身邊。
“這個氣勢，恐怕對方的修爲，已經達到了大宗境界！是誰？”
歐陽雲中，臉色凝重道：
“我剛剛查到，圖書館被劫，丟失了一份極其重要的文件。艾爾王地圖！”
聽到艾爾王地圖這幾個字，南宮翎的臉色，瞬間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艾爾王？就是小時候，老一輩們口耳相傳的，大獸災時期，侵略江海城的神宗級別星獸，艾爾王？”
“就是他！那一戰，江海城的高人，把他鎮壓了，但是並沒有殺死他，而是把他分割鎮壓在周圍幾個城市，江海城也有一部分，用來改善我們城市的靈氣。
但是，即便這復活的只是一部分，實力也不會很弱，至少，不會比一個大宗弱！”
“咕嘟！”
南宮翎嚥了一口唾沫。
“那還不快點安排市民轉移？”
歐陽雲中看了他一眼。
“怎麼轉移？大宗一出，就算讓你先跑一個時辰，你又能跑得掉嗎？”
“難道我們就這樣坐着等死？”
“應該不至於，我能感覺到，那裡，還有一位人類大宗的氣息！也許是我們江海城的那一位絕世刀客，又或者，是那一位劍道大師。
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了。”
...
整座城市，很快響起來一陣警報聲。
“江海城所有市民請注意，檢測到惡劣天氣變化，請所有市民，儘快回家，不要在戶外逗留。”
江邊，伴隨着‘刺啦’一聲巨響，一道閃電，沒入那巨大的漩渦之中。
下一秒，一股恐怖的氣勢，便迅速從其中升騰而起。
“哈哈哈哈...一百多年了，本王，終於出來了！”
在興奮的吶喊中，一道身高超過兩米，頭頂兩隻粗壯山羊巨角的壯漢，從江底飛出，傲立長空。
閃電撕裂長空，落在他的肌肉上，劈出來一道電火花，卻並未將他傷害分毫。
他拍了拍胸口殘餘的火花星，目光落在了江岸邊的楊正義身上，微微挑眉。
“咦？是你，小道士？想不到剛剛出來，就遇到了舊人，有點兒意思。”
楊正義將酒罈中的酒，一飲而盡，扔掉酒罈，抄起背後長劍，身子緩緩升空。
眼神中，透露出道道寒芒。
“一百多年了，你活的夠久了。我來送你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