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的開國浩劫,大蒼沒有人能直通三重天,但今日的大蒼,卻有一個千年未見的文道天驕,這或許就是大蒼唯一比千年前強的地方。
姬廣從林蘇身上看到了一線新希望,可惜林蘇內心一片悲涼……
今日的大蒼有自己,自己是聖殿常行,而且是文道天驕,很多人以爲他得到了聖人青睞,讓大蒼擁有跟三重天無限接近的可能,只有林蘇自己知道,聖殿上的情況比千年前更糟!千年前好歹還有個兵聖,如今連兵聖都沒有!
擁有兵聖的聖殿,都未曾出手解救大蒼開國浩劫,你還能指望沒有兵聖的聖殿能與千年前不同?
事實上,他也剛剛從莫名口中得到了準確消息,聖殿,不會出手。
是的,他還可以想辦法去聖殿周旋一番,甚至上三重天尋找一個飄渺得計算不出機率的機緣,可是,他內心還有一個更深的隱憂,這年頭,聖人都不可靠!他如果此時上三重天,興許也是有去無回!
他一死不足惜,大蒼之危,將真正無人可解。
但是,這件事情,他不能告訴姬廣,姬廣心中只有這一個希望在支撐,他強行斬斷,這個剛剛繼位只有一年零三個月的年輕君王,興許就支撐不下去了。
林蘇目光緩緩從遠方收回:“好了,該面對一件我一直不敢面對的事情了……獨孤行,去了嗎?”
後面六個字,無限傷感。
因爲他已經猜到了結局,甚至可以說,這個結局不必猜,必是事實。
姬廣長長嘆息:“劍門風骨,唯有獨孤也!獨孤行被人斬斷全身經脈,但依然激發劍門萬殺碑,以頭爲劍,與八名強敵玉石俱焚。”
“何人殺他?”林蘇眼中寒光閃動。
“姬商所帶的隱龍衛!”
林蘇霍然擡頭……
“兄弟,此番大劫或許罪魁禍首就是我!我低估了姬商,未能斬草除根……”
林蘇手輕輕一豎:“這責任不在你一人,也在我!還有……”他的聲音微微停頓,平息了片刻:“姬商身在何處?”
“西京!他以西京爲都,已然自立爲帝,大蒼魔軍佔領區的各州,均以他爲君!”姬廣淡淡一笑:“他終究還是實現了他重登皇位的夢想,哪怕這個夢想,是以五十億大蒼之人夢想破滅爲基的。”
這笑容無限酸澀。
林蘇慢慢站起,雙手壓在姬廣的肩頭。
姬廣也慢慢擡頭,看着他。
“兄弟,我們一路行來,我不覺得有錯,我們大蒼重定稅制、推行新法,民衆真的已經窺到過聖道的本來面目,哪怕只是短暫一瞬……”
“是的,我們沒有錯!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該有!”林蘇道:“我要做我該做的事了,有兩句詩送給你!”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是嗎?”
“不,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林蘇道:“黑夜已然來臨,黎明也就不再遙遠!”
唰地一聲,林蘇破空而起,天空已然暮色重重,但他這掠起的身影,撕破了無邊的黑幕。
姬廣目光擡起,久久地盯着天邊……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始終是扭轉幹坤的擎天之手,但是,我還是看不到他能從何處着手。”
“或許有一人!”姬廣緩緩低頭。
“李澤西?”閣心眼睛微微發亮。
“千年前,他未參戰,一道傷痕舔了千年,如今同樣的劫難再度來臨,他唯一的師弟戰死,他還能再次拒上戰場?他還想再讓自己傷上千年?”
閣心遙望天邊:“那就只剩下一個問題了,李澤西,離聖級有多遠?他能否對抗黑幽皇?”
“不管他能不能對抗,他都是唯一有分量的爭取目標,如今這場戰局,常規力量根本不足以扭轉。”
“雖說不足以扭轉,但他們也都有所作爲,陛下你可知道,有一支女子獵魔隊十日前離京師,每一日都在以她們的血,捍衛着大蒼的血性?”
姬廣心頭猛地一跳:“女子獵魔隊?都有何人?”
“巫雪,章亦雨,彩珠蓮,周魅母女,陸幼薇的母親天瑤夫人,還有幽影都在其中!”
“幽影?”
“是的,玉鳳公主身在西山,她說了,她不需要任何保護,幽影必須出征,能殺十個魔人,就不準只殺九個!能滅千頭魔獸,就不準只滅九百頭!其實象她們這樣的人,又何止成千上萬?大蒼境內,早已成爲大蒼血性的演繹場,西州知州鄧太炎三次死裡逃生,失了一臂依然未離前線,曲州知州林佳良率海寧學府所有的大儒都出了海寧,浴血沙場,白鹿書院陳更日日在魔軍前線薄雲臺論道,薄雲臺下的學子戰死一批又一批,章居正已經兩個月未下前線,即便是那些朝官,也是以前線爲朝堂,以殺魔爲國事……”
姬廣喃喃道:“未到水窮處,不識路人心,大蒼國一場浩劫,讓我們見到了藏在溝溝裡的污垢,卻也看到了大蒼的風骨!”
“陛下,你有很久沒有自稱寡人或者朕了。”閣心道。
姬廣輕輕一笑:“我這皇帝,誰知道還有幾天命?有什麼好糾結的。”
閣心搖頭:“陛下你錯了!臣妾告訴你這些動人的事蹟,是想告訴你,大蒼國還有如此多的英雄豪傑,他們是出於對陛下的認可,對文王之路的認可,纔不惜性命浴血沙場,陛下此刻還是大蒼正統之君,需要樹立君王的自信,需要如同一顆最堅實的鐵釘,牢牢釘在龍椅之上,有你在,有你這正統位份在,所有的拼搏才真正有意義!”
姬廣眼中光芒大盛:“說得好,朕即便是姬氏最後一任國君,也是正統之君!亂局之中,朕就坐在這龍椅之上,凝聚大蒼所有的血性!”
夜空之下,冷月殘星。
京城依然人流如織,比往日更多幾倍。
整個天下都不安全,唯有京城是個特例,所以,第一時間進京,就成了所有人的共同心願。
但是,一離開城,就是另一幅景緻。
綠柳山莊一片破敗,院牆全倒,百年老柳十不存一,荒涼的庭園之中,孤燈數點,這就是魔軍首次入侵之時,到達的最前沿。
也正是因爲這一擊,整個京城才明白,大戰是何等的殘酷,就連全天下最頂級的綠柳山莊都毀了一半,人也死了幾百。
綠柳山莊之外的千里之地,林蘇心頭陣陣緊縮,這不算是魔軍佔領區,只是魔軍的一次過境,房屋全都毀了,殘磚爛瓦之上,黑色的血跡依然殘留,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空氣中傳來屍臭味,光禿禿的大樹枝上,還掛着半爛的屍骸。
山河碎,故國悲,風行千里不知歸……
不知何時,柳天音曾經唱過的那首曲子,在林蘇大腦深處迴盪……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柳天音,柳天音原本該唱一首風雅之曲,無論有多風雅林蘇都可以接受,但是,她偏偏唱的就是這首故國悲歌。
林蘇以爲她是前朝之人,這首曲子他以爲是對過去某件事情的傷痛記憶。
但是,柳天音告訴他,這不是過去之曲,這是未來之曲!
她以天命之瞳觀之,大蒼將來的某一天,會跟她曲子中所唱的一模一樣。
如今,應驗了!
但是,這又是爲何?
柳天音第二階段的確看出了大蒼會因姬商而變,爲了斬斷這條禍根,他與柳天音不遠萬里前赴千佛寺,殺了浮雲這個老賊,柳天音再觀天命之時,大蒼之禍已然盡消。
所以,他們才放下心來。
但如今,這禍分明未消!
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前面一隊人馬開了過來,是人族的巡邏隊,林蘇腳下一動,大衍一步一出,轉眼間跨過了巡邏軍,前面就是人魔兩族的前線了。
京城禁軍幾乎全在這裡,總數足有百萬開外,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明顯是剛剛入伍的,正在接受最基本的行軍操練。
林蘇在這支隊伍中看到了很多文人,其中甚至還有白鹿書院的學子。
這些學子雖然未得大儒位,但他們入伍爲士,還是給了林蘇很大的欣慰。
大蒼文風,已然變了。
讀書人能夠在國難面前,脫下文士衣,以普通士兵的身份參戰,就非常了不起了。
如果他現身,顯然可以看到一堆的熟人,章浩然等人興許也在此間,但是,林蘇沒有驚動他們,從守軍頭頂而過,沒入夜空之中。
對面就是魔軍了。
魔軍總量並不多,也只有百萬而已,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幽狼,密密麻麻擠滿了所有的空間。
這兩支大軍之間的戰鬥時時都有,但都沒有決絕的直搗黃龍之心思,因爲兩方都清楚,根本沒辦法直搗黃龍,魔軍即便將面前的守軍全部殺盡,也不敢貿然進入京城之側十里之內,一旦進入這個圈子,就啓動了靈隱寺的終極殺招,至善金身一出,非聖人不可抗衡。而京城守衛軍呢?也沒辦法直搗黃龍,他們即便殺掉面前的這羣魔軍,又能如何?還能深入魔軍控制區不成?那是妥妥地送菜。
所以只能相持,這麼一相持,對於京城守軍而言,是極其不利的。
魔軍控制區並不平靜,有無數人在反抗,這些人在魔軍圍攻之下,終會全殲!
一旦全殲,魔軍沒有後顧之憂,就會集中全部的力量,拿下最後幾個據點。
更有甚者,黑幽皇目前在閉關,待他出關後,極有可能已經入聖,一旦入聖,至善大師的金身就擋不住他!
整個京城都會淪陷。
林蘇高空而過,心頭思緒如同電光石火,不斷地閃現。
但是,他還是沒有選擇出手。 當前這一局,是他平生最重要的一局,得有章法,半步都亂不得。
西京之外,一片蒼茫……
原來有高山無數,現在高山盡皆削平,往日的獨孤峰下,禿鷲低空盤旋,一聲淒厲的叫聲之後,扯着一幅腐爛的腸子離去。
濃霧瀰漫,殘石爛瓦之間宛若魔氣縱橫。
一道深溝出現於大地之上,似乎是一隻巨大的魔口欲擇人而噬。
林蘇空中而落,落在深溝的邊緣,眼睛閉上,精神力全面啓動,追尋着一縷曾經無比的熟悉的氣機。
幾隻禿鷲將他當成了屍體,高空而落,一爪抓向他。
林蘇眼睛猛地睜開,突然射向深溝之下,幾隻禿鷲憑空化爲血霧……
深溝之下,林蘇手指一擡,土之規則!
深溝之下,泥土翻涌,分向兩邊,一塊巨石之上,泥沙俱下,一具無頭屍體就這樣站在石頭上,站得筆直。
他的手中,正是林蘇熟悉的那把鏽跡斑斑的劍。
他的身上,也是林蘇熟悉的破爛的法衣。
林蘇慢慢上前,手輕輕按在這具屍體的肩頭。
突然,喀地一聲,他手下的屍體上半身法衣化爲蝴蝶,翩翩而起,獨孤行胸口之上,一道血線盤旋,這血線是一道劍影,無比驚豔的一道劍影,完全不可捉摸。
劍影猛地一收,在獨孤行胸口上寫下兩個大字:丁一。
“丁一!”林蘇眼中光芒閃爍:“你以最後一縷元神傳遞給我的信息我收到了!”
法衣化爲的蝴蝶無聲地翻飛,似乎有意識,又似乎沒有意識……
林蘇目光擡起,看着這些蝴蝶,輕輕一笑:“你送我入瑤池,我回來後很久都沒有給你彙報,你都怪我了,這次你送我入天道島,我吸取教訓第一時間給你作個彙報,我想,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你一人,有資格聽到這些……”
“殺你的這個丁一,我曾經在劍道規則宮劍道碑上見過他的名字,他的排名很靠前,位列第二排第一位,但我會殺了他,因爲我在劍道碑上也留名了,位列第一排,跟燕南天並列,我是不是真的很牛B?我還取了個化名叫道無常,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只是感覺大道無常,卻沒想到世事更無常,當初的離別,誰成想竟是永訣!”
蝴蝶的飛卷似乎更歡快了一些。
林蘇輕輕托起其中一隻蝴蝶:“你一直都希望我入劍門,我未曾答應過你,但今日在你靈前,我答應你了,我,林蘇,就是劍門弟子!從此以後,你不用擔心劍門後繼無人,哪怕劍門沒有了劍,沒有了門,也還有我林蘇,我在,劍門就在!”
“劍門,大道獨行!似乎一直註定是獨行!千年前,衆人退避之際,劍門逆行是獨行,千年來,劍門凋落,你一人獨行,而如今,你去了,我還是獨行!”
“我知道你可能會提及一人,你的師兄李澤西,你大概也在猜測,此番劫難,他會不會參戰,我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訴你,我覺得他不會!他,你千年來都不曾真的看透,直到如今,我也並沒有看透。”
“陪你絮絮叨叨地說了一番話,心情好了很多,最後送你一首詩吧,這首詩,不談文才只言心聲,不要光彩只要真實……黃泉路上多孤苦,一罈老酒送君行,且留慧眼觀天象,莫信人間道不成!”林蘇手一側,一隻酒罈在這幽深的地底下打開,林蘇一口喝了一半,剩下一半,化爲雨霧,灑在獨孤行的屍骨之上,也灑在翩翩起舞的蝴蝶之上。
哧地一聲,法衣蝴蝶化爲青煙。
深谷之中,盡是幽暗。
林蘇身形一起,上了地面,手輕輕一拂,面前的十丈深溝慢慢合攏,獨孤行,從此永埋地底,再無打擾。
身後,一個聲音輕輕傳來:“你不是第一個祭奠他的人,我也不是!只不過,我沒能找到他的屍骸,只能以一曲瑤琴相祭。”
“能祭就該謝之!”林蘇微微一鞠躬:“多謝了!”
柳天音也是微微一鞠躬:“故國悲歌,如今有何感觸?”
林蘇輕輕一嘆:“初聞不知曲中意,如今已是曲中人!”
“它的發生,在我預判之外,這不正常!”柳天音道。
“是的,並不正常,你要告訴我的答案是什麼?”
“千佛寺以佛法或者魔法誤導了我的天命之判!”當時,林蘇的柳天音遠赴千佛寺,浮雲大師應劫而死之後,柳天音再觀大蒼天命,發現大蒼死局已解,所以,兩人就此放下了繼續追查姬商,但是,偏偏是這個姬商,引發了這場浩劫。
現在想來,也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有人干擾了天命之判。
天命之判何人可改?
魔道欺天法,佛門補天法,他們當時身在千佛寺,答案也就一加一等於二!
林蘇目光慢慢投向西京:“我也有這種猜測,但是,眼前不是找尋問題發生的原因,而是解決問題!”
“你要如何解決問題?”柳天音道。
“用我的方法!”林蘇聲音一落,人已消失,以柳天音的眼力,竟然根本跟不上他的身形。
突然,三裡外的天空,一朵血色花朵綻放。
緊接着,又一朵!
接下來,一具法相生成,轉眼間高達三百丈,噗!
法相還沒完全定型,化爲血霧。
轉眼間,血霧連成線,快速接近西京城。
西京?
柳天音心頭猛地一震……
他要去的地方是西京!
你怎麼敢……
西京是僞都!
是僞帝姬商號令魔佔區的大本營。
魔族對姬商是利用,說多重視那是見鬼,但是,在魔族的棋盤中,姬商也是一顆不能放棄的棋子,他們也一直防着無孔不入的殺魔隊對姬商實施暗殺,所以,姬商身邊有的是魔族高手,任何一個敢於靠近姬商的高手,都會落入他們的陷阱。
林蘇,這個最擅長佈局的人,這個一眼能看穿別人局的人,如今一腳就直接踏進別人的陷阱?
柳天音眼中光芒亂竄,她啓動了天命之瞳,但是,天命瞳中,一片混亂,似乎顯示出無窮多的結果……
“天命亂象!唯有一種人能導致天命亂象,那就是本身可以干擾天命的人,如今的他,竟然已經成長到這種境界了?”
林蘇從獨孤峰廢墟起步,一起步就是十三殺!
是的,他來到這片廢墟,其實已經觸動了魔族的警戒,十三個高手悄無聲息地佈局於外圍,但是,林蘇一起步,他們就發現自己錯了,這個高手之高,無可測度,轉眼間,絕大多數人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身死道消。
三個法相高手反應快些,法相生成,但法相生成也無益,林蘇一穿而過,法相成鬼。
城頭之上,一名魔軍將領猛然站起,一雙厲目牢牢鎖定西北的天空,他的相貌與正常人族無異,但是,千年的封禁,卻讓他的一雙眼睛無限幽深。
這麼一鎖定,這片天地宛若冰天雪地。
他看到了一條人影!
“有敵!”
兩個字從他口中而出,他身邊的大旗陡然紋絲不動。
但突然,大旗倒卷,化爲利劍。
哧!
這名修爲達到象天法地中境的城守將軍攔腰而斷。
呼!
強風吹過,盡數化劍,城頭數百名士兵同一時間化爲血霧。
那個魔軍將領一聲驚呼:“劍世界!”
是的,旗化劍,風化劍,就是劍世界。
無聲無息中,剛纔極其遙遠的那條人影突然出現在他的頭頂,一腳踩下,魔軍將領形神俱滅。
這一腳,也是劍!
這是林蘇踏入西京城的第一腳。
滅了三百餘名守城魔軍。
他第二腳踏下,已是十里之外,這一腳下去,一座樓憑空撕得粉碎,樓中正在飲酒作樂的十餘魔軍將領化爲血霧。
第三腳,已到皇城!西京是留都,也是有皇宮的,此刻,自然是姬商的居處。
皇城之上的數百名魔軍化爲血霧!
第四腳,已到宮城!
宮城之上的守衛更是密集,林蘇這一腳下去,形成千丈直徑的劍世界,一面宮城外圍守衛在這一腳下全部喪生,足有上千人!
守衛慘叫聲一起,正在深宮與兩名老人議事的姬商霍然擡頭……
“無妨!”左側老人淡淡一笑:“姬廣手頭上,尚無能夠靠近殿門百丈的人選。”
話音剛落,百丈之內突然傳來慘叫聲。
右側老人眉頭微皺:“劍世界?”
三個字剛落,哧!
青銅殿門分成無數塊!
的確是劍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