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絕不推辭
“我知你在女兒國赴宴之時，未曾飲食。我這裡有葷素面飯兩盤，你且吃些壓壓驚。”
“葷的如何？素的如何？”
“葷的是人肉餡饃饃，素的是鄧沙餡饃饃。”
“那我吃素的。”
“女童，泡熱茶來，與你家長爺爺吃素饃饃。
……
唐僧向來都是一個從心之人！
他篤定女兒國國王不會殺他，面對女兒國國王時敢軟抵抗，閉着眼睛不看不理對方。
但，在面對蠍子精的時候，卻是不敢如此放肆，強壓着心中驚懼，與蠍子精說着話。
他並不知道，此時此刻，有一隻眼睛正在盯着他們。
“不再和靈山正面交鋒，而是把精力放在讓金蟬子自己破戒壞掉元陽之身上了嗎？這就是太乙師叔說的，放棄了但也沒有完全放棄？”
毒敵山上方的雲霧當中，楊戩額間天眼睜開，神光流轉，將琵琶洞中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那日，他從金光洞離開之後，並沒有迴天庭，而是徑直來了西牛賀洲，想親眼看一看這西天取經進展如何，瀰漫在西牛賀洲的因果業力又消弭了多少。
結果，還沒等他見到取經四人組就看到了死氣瀰漫生靈絕跡的通天河！
楊戩又驚又怒。
驚的是何人手段如此殘忍，竟將一河億萬生靈盡數誅殺！
怒的是他身爲天庭司法天神，竟然完全不知道這麼一件事！
通天河中的水神死光了也就算了，周圍的山神土地竟然也沒有一個向天庭稟報此事！
若非是這次心血來潮，往西牛賀洲走了這一趟，這件事情真可能被瞞過去！
楊戩也顧不得再去管什麼西天取經，當即就暗中調查起通天河發生的事情來。
結果，就從陳家莊百姓口中，得知了靈感大王、取經隊伍、孫大聖上天請來司獄天神、觀音顯靈、老黿馱聖僧這些事情。
楊戩幾乎是立時就判斷出唐僧師徒四人應該是在有心人的引導下，誤闖到了通天河，撞上了村民祭祀靈感大王一事。
觀音則是在殺人滅口！
而且絕不是因爲靈感大王強迫百姓祭祀吃童男童女一事！
這通天河背後肯定隱藏着天大的秘密！
還有那隻老黿，問題也很大！
觀音施法將整個通天河中的生靈都滅了口，沒道理留下它這個肯定知道很多事情的通天河水神！
楊戩第一時間去了通天河下的水黿之第找那頭老黿，但卻撲了個空。
那老黿在送唐僧師徒渡河之後，就消失不見，也不知去了何處。
這也證明了這頭老黿有問題，很可能與那暗中引唐僧師徒來陳家莊有關！
“不可能是老君！他若是抓住觀音如此大的把柄，不可能這麼輕易的用出來！那又會是誰？觀音又在急着隱瞞什麼？”
線索太少，證據又被清理的太乾淨。
觀音用紫竹籃往通天河中濾了一遍，幾乎是將所有可能存在的線索都毀掉了。
楊戩也想不出通天河內到底發生過什麼。
但，他知道一個人肯定知道！
司獄天神李安然！
楊戩沒聽說過系統一詞，也不知道懲惡簿存在，但和李安然相交這麼多年，對懲惡簿的功效都有所瞭解。
在得知李安然冒着開罪觀音的風險，執意要將靈感大王關進天牢之後，就明白李安然是想通過天牢通過靈感大王來調查通天河背後到底發生過什麼。
楊戩恨不得立刻去天庭找李安然問個究竟，但還是忍住了。
他來西牛賀洲的時候，沒有料到會有通天河一事，也就沒有刻意隱匿身形。
說不定就有人注意到了他！
他若是現在就直奔天牢找李安然打聽情況，別人肯定會猜到他的消息都來自李安然，這就暴露了李安然的秘密！
這是楊戩不願意的！
楊戩按捺住心中的焦躁，繼續往西。
結果，就看到唐僧師徒三人誤飲了子母河水，懷上了鬼胎。
沒錯，就是鬼胎！
猴子他們不知道女兒國的來歷，楊戩身爲天庭司法天神，卻是一清二楚！
上古時期，世間雖有男女之分，但卻並未有陰陽配合之事，血脈延續都是通過交合之氣來進行！
比如說，身爲飛禽之長的鳳凰就是得了交合之氣，就生下了金翅大鵬雕和孔雀。
直到帝俊和羲和這兩個分別誕生於太陽星的至陽生靈和誕生於太陰星的至陰生靈，在天道感應之下，相互吸引，結爲夫妻，並通過陰陽交合，孕育出十隻金烏。
這是自開天闢地以來的第一樁婚姻，也是開天闢地以來的第一次陰陽配合！
帝俊和羲和因此獲得了衆生的感激祝福和大量功德，並藉此機會正式建立了上古妖庭，成爲了天帝和天后。
但就在這時，一隻蜘蛛跳了出來，說天地間有交合之氣，足以完成血脈傳承，陰陽配合根本沒有必要！
這話直接激怒了帝俊。
帝俊礙於成親之喜，沒有直接殺了它，但也詛咒蜘蛛一族永遠無法通過陰陽配合來傳承血脈！
蜘蛛很後悔自己嘴快得罪了帝俊，卻也沒有將詛咒放在心上。
天地間的交合之氣已經足夠它們種族繁衍。
但，隨着時間流逝，天地間的交合之氣越來越少。
世間所有的種族都開始在通過陰陽配合傳承血脈。
唯有蜘蛛一族因爲咒詛，一旦進行陰陽配合，雌性就會將雄性吃掉，不僅無法孕育後代傳承血脈，還會直接減少族人的數量，幾近於滅絕。
蜘蛛追悔莫及，想盡各種辦法補救，但都無濟於事。
最後，只能求到了妖族的死對頭巫族頭上。
巫族不擅長法術神通，沒能幫她破解帝俊的詛咒。
但，在後土娘娘的幫助之下，蜘蛛找到了不通過陰陽配合和交合之氣延續血脈的方法——
逆轉生死，化陰爲陽！
正常生靈的孕育過程，都是先有魂靈經過六道輪迴投胎到母體當中，然後藉助父精母血孕育出肉身。
這樣一來，出來的嬰兒就會與魂靈一致。
蜘蛛則是反其道而行，先利用特殊辦法孕育出無魂無魄的鬼胎，然後再引遊歷在天地間的殘魂入體。
因爲鬼胎完全只需要母血孕育，性別自然會和母體一樣。
也因此，蜘蛛沾染了太多陰氣鬼氣，背生鬼臉，有了鬼面蜘蛛之稱。
直到巫妖決戰之後，帝俊戰死，詛咒的威力隨之大減。
蜘蛛一族終於可以通過陰陽配合來繁衍後代，但依舊會時常發生雌性吞食雄性作爲養分的情況。
女兒國則是鬼面蜘蛛與人族留下的血脈後裔，因爲都是凡人未曾修煉，這削弱了無數倍的詛咒在她們身上依舊是代代相傳。
那些來到女兒國的男子多會被女兒國之人當成養料，食其肉、寢其皮、飾其骨……
是以，陳家莊之人才會說敢去女兒國做生意的人都是冒死前去，但生意一旦做成，那收益也是巨大無比。
鬼面蜘蛛在巫妖浩劫之後，就留在了后土娘娘身邊，這子母河是她從黃泉引到凡間的一條支流，專門給女兒國孕育鬼胎所用。
而女兒國國王之所以不惜一切代價，願意以一國之富招贅唐僧爲婿，也並非是她愛上了從未見過面的唐僧，而是因爲太上老君假扮成神人託夢！
只要她能與唐僧陰陽配合，就幫她破了女兒國血脈當中的詛咒，讓女兒國變成真正的凡人國度，而不像如今這樣七分人三分鬼！
蠍子精也是類似情況。
早在西天取經開始之時，太上老君就讓人暗中在三界傳言。
只要有人能破了唐僧元陽之身，就可得到一顆九千年蟠桃或是一顆九轉金丹！
蠍子精肯定是聽說了這些，纔會將唐僧掠來。
忽然，楊戩心中一動，擡頭望了眼女兒國方向，合上了天眼，隱匿在了雲霧當中。
瞬息之後，三道身影騰空駕霧而來，落在了毒敵山上。
正是孫悟空、豬八戒、沙僧三人。
“毒敵山琵琶洞！就是這兒了！”
猴子很快就找到了蠍子精洞府所在。
他擔心唐僧出事，沒有急着動手，而是讓豬八戒和沙僧守在門口，自己則掐了個法訣，變成一隻蜜蜂飛進去打探情況。
楊戩早就想回天庭了，只是看見太上老君暗中託夢於女兒國王，才又多留了兩日。
此時，見猴子他們已經找到了唐僧，也就不再逗留，駕雲回了天庭。
之後發生的事情，與原時空無二。
猴子與豬八戒聯手大戰蠍子精，但卻沒能佔到多少便宜，反倒被蠍子精一招倒馬毒樁在腦門上紮了幾個大包，疼的死去活來。
緊接着，觀音現身告訴了他們蠍子精的來歷，讓他們去天庭光明宮找昴日星官幫忙。
昴日星官乃是雄雞得道，剋制天下毒物，先是幫豬八戒和猴子解了蠍子毒，又化作雙冠子大公雞的原形。
只一聲雞鳴，就讓蠍子精化作了原形，一隻琵琶大小的蠍子。
再叫一聲，蠍子精直接渾身酥軟，死在了坡前。
豬八戒二話不說，衝上前去，一腳踏在蠍子精胸口，罵道：“孽畜，現在使不得倒馬毒了吧！”掄起釘耙，直接將蠍子精鑿成了肉泥。
他這不只是在泄憤，也是在給如來表忠心。
而西遊路上那麼多妖怪，本事過人但卻死掉的，這蠍子精也是獨一份！
原因自然是她紮了如來一下，落了如來的面子！
隨後，師兄弟三人就去琵琶洞中救出了唐僧，殺光了裡面的妖怪，繼續西行。
猴子對自己讓唐僧假意答應女兒國王成親、騙來通關文書的計策十分得意。
卻不知道，觀音已經在心裡給他記下了一筆！
佛門五大戒律，一不殺生，二不偷盜，三不邪淫，四不妄語，五不飲酒！
他和豬八戒沙僧算是半道出家，不用嚴格遵守這些。
唐僧身爲取經之人，如來佛祖弟子轉世，卻是不能違背這五大戒律。
結果，在他的慫恿下，唐僧假意答應與女兒國王成親，直接觸犯了五戒當中的妄語，差點觸犯了邪淫，還與女兒國王結下因果。
觀音只恨不得把猴子抽打一頓，給猴子定下的兩次機也減少到只剩最後一次！
另一邊，楊戩回到天庭，找了個藉口，將李安然召來。
“安然兄弟，以後你我便是師兄弟了。”
楊戩對李安然能拜入太乙天尊門下，還是很開心的。
李安然散修出身，哪怕有大機緣在身，也是需要有一個師父指點，拜太乙天尊爲師對他來說是大有好處。
而且玄門乃是三界最強的勢力之一，太乙天尊是玄門掌教又護短，有這個師父在，李安然也就安全得多。
當然，李安然自己天賦秉異心性沉穩氣運深厚，他能拜入太乙天尊門下，也是闡教之幸玄門之幸。
“楊戩師兄。”李安然配合着拱手叫道。
“安然師弟。”楊戩叫了一聲，又搖了搖頭，說道：“還是安然兄弟聽着舒服一些！這安然師弟，總少了些味道！”
李安然笑道：“我也覺得二哥更親切一些。二哥，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對李安然，楊戩沒有那麼多虛的，點了點頭，開門見山道：“我之前去了一趟西牛賀洲，本是想看看那西天取經進行的如何了，結果還沒看到金蟬子他們，倒是先看到了通天河。”
此時說起，楊戩依舊是難以抑制心頭怒火。
他本以爲自己這麼多年兢兢業業，天條天規也算是已經深入人心。
但沒想到，在觀音面前，天條天規就好似不存在一樣！
她犯下如此殺孽，所有神仙都視而不見。
這裡的所有神仙，可不止是那些底層的山神土地！
通天河事情鬧得那般大，水德星君、十殿閻羅肯定知道，但沒有一個上奏的。
李安然略有些尷尬。
他修煉有合歡功法，對情緒感知尤其敏銳。
楊戩情緒外泄的瞬間，李安然就明白了楊戩憤怒的點，然後就發現自己也是這沒有上奏的神仙之一。
李安然倒不是怕得罪觀音纔沒有上奏此事，而是因爲他本身沒有把這太當一回事！
李安然的三觀是在前世地球塑造。
和楊戩這種有六道輪迴觀念、真正將衆生視作平等的神仙不同。
在他眼裡，人和水族和其他生靈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他雖然覺得觀音殺死通天河中所有水族的手段十分狠辣，但也僅此而已，並沒有太當一回事。
楊戩道：“安然兄弟，你先前曾與我說過‘衆生平等，神佛犯法，與凡人同罪’，又問我有沒有可能將老君觀音這等上仙關入天牢，你現在可還有這想法？”
李安然：“！！！”你說這我可就有興趣了！
李安然連忙點頭，說道：“當然有！不過……這事能將觀音關進天牢嗎？”
楊戩正色道：“能。只要能證明她這麼做是在滅口，就能將她關進天牢。”
李安然道：“靈山會答應嗎？”
楊戩道：“你果然知道通天河裡發生了什麼！安然兄弟，我向你保證，只要能證明觀音是在滅口，我就是拼了這條性命，一定將她送入天牢當中！哪怕只有一天一個時辰！”
這些多年過去，楊戩雖然依舊有修改天條的志向，但更清楚，與修改天條相比，如何將天條落實才是更重要的！
否則，他就算是修改了天條，也沒有任何意義！
“二哥，沒必要！”
李安然察覺到楊戩竟有一絲死志，趕緊勸道：“咱們努力修煉，早晚有一天能將她們送進天牢裡，不急！不急！慢慢來！”
楊戩沒有說話。
靠實力將觀音送入天牢和靠天條江觀音送入天牢，完全是兩回事！
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
人各有異，李安然的性格如此，他也不會強迫李安然接受他的觀點！
李安然對楊戩很信任，將觀音暗中指使靈感大王在通天河以血脈香火和童男童女模仿人蔘果樹煉製人丹的事情盡數告訴了楊戩。
“竟然是這麼回事。”
楊戩震驚中帶着恍然大悟。
煉丹不同於其它，難免會露出一些諸如丹香霞光之類的痕跡。
而此事又關乎觀音乃至靈山的顏面信譽，觀音會不惜代價滅殺掉了通天河中的所有水族也就在情理當中了！
只不過，這事情知道是知道了，但想要找到證據卻依舊是難如登天！
楊戩立刻想到了那隻老黿。
無論它是何來歷身份，都是唯一的突破了。
“安然兄弟，這事情我知道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楊戩不準備讓李安然參與進來。
“二哥……”
李安然欲言又止，最後嘆了口氣，說道：“你有什麼事要我做的，只管開口，我絕不推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