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者行孫
觀音話一出口，所有神仙的目光都望向了李安然。
只目光當中，並非都是善意。
觀音說此事因李安然而起，也當因李安然而終！
換句話說，就是——
如果不是因爲李安然，就不會有牛魔王作亂一事！
一時間，有不少神仙望向李安然的目光裡都帶上了埋怨之色。
“菩薩，此言差矣。”
楊戩開口說道：“紅孩兒強佔鑽頭號山爲禍一方，無視天庭法度，欺壓山神土地。此事分明是因他而起，怎能說是因司獄天神而起？”
“是貧僧失言了。”
觀音雙手合十，告罪了一聲，又說道：“不過，貧僧依舊舉薦司獄天神領兵下凡助託塔李天王一臂之力。司獄天神乃是太乙天尊高徒，法力高強，神通廣大，屢屢下凡擒拿妖邪，有他相助，李天王定能降妖伏魔，轉敗爲勝。”
楊戩目光一寒，心裡升起幾分惱意。
觀音看似是知錯就改寬容大度，實則卻是暗藏着心機。
理不辨不明！
觀音若是與他爭辯，他還能幫李安然解釋一番。
但現在，他若是再多說什麼，反倒是顯得他咄咄逼人。
至於觀音爲何非要李安然去，那就更是沒安好心！
楊戩身爲司法天神，執掌天規多年，對牛魔王這個七大聖之首自然也派人暗中調查過。
結果就發現，這牛魔王最早出現的地方是在黎山，他與黎山老母與截教之間有着很深的淵源。
而李安然在悟道茶會上狠狠落了羅宣和截教的面子，又親手將牛魔王之子紅孩兒捉回了天庭，更早之前還和金翅大鵬雕、黃牙老象有過仇怨。
這樣算下來，李安然和翠雲山上半數妖王都有深仇大怨！
他若是領兵下凡，那些妖王恐怕立刻就會丟下李靖他們，轉頭去圍攻他！
這牛魔王一事莫非是靈山和截教聯手給李安然兄弟佈下的局？
楊戩很是擔心，但也知道這事容不得李安然拒絕。
打不打得過是一回事，認不認真打是一回事，遵不遵旨則是另外一回事！
就像李靖，明知道不是牛魔王對手，還是硬着頭皮領兵前去一樣。
玉帝若是下旨讓李安然前去降妖，李安然也只能硬着頭皮去。
否則，一個抗旨不遵的帽子蓋下去，李安然就只有下凡爲妖這一條路走。
“陛下。”
楊戩很快就有了決定，上前一步，說道：“那平天大聖牛魔王在西牛賀洲妖族當中素來有些威望，此次更是將半個西牛賀洲的妖怪都聚集到了麾下。”
“司獄天神縱然是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將他們降服。小神不才，但也略有法力，請旨與司獄天神一同前往降妖。”
一衆神仙面面相覷，臉上滿是詫異之色。
玉帝因爲李安然和楊戩聯手將關在天牢牢底的瑤姬救了出來，知道李安然和楊戩只是表面裝作不和。
這些神仙卻是不知此事，一直以爲李安然與哪吒關係莫逆，是和李靖站在一邊的，與楊戩是關係惡劣。
沒想到這一次，楊戩竟會主動請纓助李安然一臂之力。
“可。”玉帝微微頷首，應允了此事，又望向李安然，問道：“司獄天神，你呢？”
“降妖除魔本就是我等神仙的本分，微臣願意前往。”
李安然也知道自己拒絕不了，先是唱了一句高調，緊接着話鋒一轉，說道：“不過，那些妖魔勢大，便是有司法天神相助，恐怕也難以取勝。微臣有一個想法，望陛下應允。”
玉帝說道：“你說來聽聽。”
李安然看了觀音一眼，開口說道：“陛下，前些日子曾有一妖怪假扮成齊天大聖孫悟空的模樣，打傷了他的師父，後又和他一同闖入天庭，在天牢宮上方大打了一場。”
玉帝微微頷首，表示知道此事。
觀音則是眼皮一跳，幾乎是瞬間就猜出了李安然打的主意。
果然。
下一秒，她就聽見李安然繼續說道：“這妖怪被臣識破僞裝之後，就關在了天牢當中。他雖然膽大包天，擅闖了天宮，但好在並未造成太大惡果。臣懇請陛下下赦免了這妖怪，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讓他與臣和司法天神一同下凡降妖。”
說着，李安然還故意看了觀音一眼，意思十分清楚。
我知道你已經知道了，那又如何？
我不僅要挖伱佛門的牆角，還要當着你的面挖！
光明正大的挖！
“這該死的孽障！”
觀音心頭陡然升起一團無名業火，望向李安然的目光瞬間冷厲了幾分，殺意涌動。
但很快，這一切就又被她收斂起來，面上依舊是先前那慈悲爲懷的模樣。
玉帝不知道這些，聽聞天牢裡的妖怪和佛門有些糾葛，還問觀音：“觀音大士，你如何看？”
不等觀音開口，李安然就笑道：“觀音菩薩向來是普度衆生救苦救難，想來是不會和那妖怪一般見識？”
他這笑落在別人眼裡是在向觀音示好，但在觀音眼裡則是妥妥的在示威挑釁。
觀音剛剛壓下來的火氣陡然又竄出了幾分，但不得不故作大度的表示：“全憑陛下做主。”
玉帝察覺到一絲異樣，卻也不清楚這裡面暗藏的玄機，朝李安然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依愛卿所言，讓那妖仙戴罪立功。”
“多謝陛下。”李安然沒有再囉嗦什麼，當即就和楊戩告退離開，各自準備去了。
楊戩去司法天神殿召集梅山兄弟和草頭神。
李安然則是回了天牢將猴子提了出來。
“什麼？牛魔王聚集了十七個大妖、數十萬妖兵在翠雲山起兵作亂？將我師父捉去了？”
猴子一個激靈跳了起來，眼睛瞪得滾圓。
“喲，這就活過來了？我還以爲你還要再躺半天屍呢！”李安然調侃道。
猴子雖然不喜歡佛門清規戒律，一心想重獲自由，但也矛盾的不捨拋下對唐僧的慕儒之情。
左右爲難，糾結至極。
但隨着他左等右等，始終不見唐僧發現獼猴王是假的，期待糾結也就變成了失望心灰意冷。
這段時間，猴子都有些自暴自棄，每天躺在天牢動也不動一下。
沒想到，這一聽見唐僧的消息，立馬就來了精神。
猴子覺得很沒面子，耳根子都紅了，嘴硬道：“俺老孫還欠那老和尚一個人情，等還了之後，俺……”
“打住！”李安然打斷了猴子的話，強調道：“你一個假冒貨怎麼老是把自己當成真的？你記住了，凡間那個被牛魔王抓住的纔是護送唐僧西天取經的孫行者，你是……”
“我是者行孫！”猴子搶了李安然話茬，說道：“這總行了吧？”
李安然：“……行吧！只要不是孫行者就行！”
李安然一開始覺得取者行孫這麼一個傻子都能看出問題的名字，實在是有些敷衍侮辱人。
但轉念一想，特麼的我不就是在故意膈應他們嗎？
李安然又說道：“這次你與我和二哥一起下凡降妖，等抓住牛魔王他們，你就算是將功贖罪，以後就真正自由了。你可不要再做這假冒孫行者的傻事！”
“李老哥，我明白。”猴子點了點頭，感激道：“大恩不言謝，你以後但凡有用得到俺老孫的地方，只管開口，我絕不推辭！”
李安然擺了擺手，並不放在心上。
猴子以爲他是在幫他，實際上他更多的是在拿猴子做實驗。
經此他這一番操作下來，猴子的假冒貨身份就又多了天庭的背書，加上之前的靈山和玄門，可以說是徹徹底底的的弄真成假了！
三界神佛都不會再質疑他的身份，獼猴王則會取代以前的他！
這樣的話，猴子身上的因果又該如何算？
依舊在猴子身上？
還是會轉移到獼猴王身上？
李安然很好奇，也相信弄明白了這一點，對他領悟因果之道大有裨益。
這些領悟雖然看不見摸不着，但卻是這方世界最珍貴的東西！
兩人出了天牢，很快就與楊戩率領的梅山兄弟和草頭神匯合到了一起，一路往西牛賀洲飛去。
楊戩只告訴梅山兄弟要下凡降妖，並沒有說明具體情況。
梅山兄弟看見兩人，紛紛上前見禮：“李安然兄弟、孫大聖！”
猴子趕緊擺手否認：“你們認錯人了！俺老孫不是那孫行者，是者行孫！”
梅山兄弟：“？？？”你當我們是傻子呢？
梅山兄弟一臉懵逼，搞不明白猴子這是在做什麼。
楊戩說道：“你們的確是認錯人了。他不是孫行者，而是前段時間假冒孫行者闖進天庭的那個妖仙。者行孫應該是他給自己取的名字。”
梅山兄弟：“……”二爺，你是認真的嗎？
梅山兄弟睜大了眼睛，面面相覷。
哪怕這話是從楊戩嘴裡說出來的，他們也是有些不敢相信。
一路上反反覆覆打量着猴子，都沒能看出猴子假在哪裡。
猴子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但也沒有表露出來。
當初楊戩和梅山兄弟圍剿花果山的時候，手下留情放過了他半數的猴子猴孫，這份恩情可以說大過天了！
別說只是盯着他多看了幾眼，就算是動手砍他幾刀，猴子也會忍下來。
這也是原時空裡，猴子見到楊戩和梅山兄弟的時候，一口一個兄長的原因。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天兵天將的營地上方。
不得不說，李靖領兵打仗的本事還是有一些的。
這營地佈置的倒是整齊劃一井然有序。
只可惜，這是神話世界，這排兵佈陣的作用近乎於無！
李安然和楊戩並沒有急着入營，而是觀察起遠處的翠雲山來。
他們先前雖然在水鏡當中看到過，但那終究只能看到一小部分，與親眼所見還是大有不同。
只見翠雲山上方妖氣連成一片，綿延數千裡有餘，遮天蔽日，聲勢駭人。
山上一面面旌旗招展，無數妖怪如螞蟻般密密麻麻遍佈在山上各處，兵戈吵鬧之聲如雷聲轟鳴，震得人耳膜發癢。
山巔位置，被人用大法力切出了一塊巨大的石臺，上面放着石桌石椅，又有各種珍饈佳釀。
牛魔王、金翅大鵬雕、黃牙老象、百眼魔君……等一衆妖王大大咧咧坐在那裡喝着酒吃着肉。
石臺下方，立着一根根石柱，每一根石柱上都綁着一個人，左右兩側還有小妖看守。
豬八戒、沙僧、六丁六甲、五方揭諦、增長天王、多聞天王、角木蛟、亢金龍、氐土貉、牛金牛……
一眼掃過去，石柱上少說也綁了五六十號人。
這些其實都還算是好的，只是被綁在柱子上，看上去灰頭土臉有些狼狽，就算是身上有傷，也是先前廝殺時留下的。
真正慘的是這些石柱中央正前方位置，那根遠比其它石柱都要粗大幾分的柱子上，五花大綁着的獼猴王。
他的位置最靠近石臺，也最顯眼。
牛魔王、鐵扇公主、如意真仙乃至是手癢了的其它妖王，喝到興起時，就會走過去，拿起鞭子狠狠抽他幾下。
這鞭子乃是用幽冥血海中生長的一種毒草煉製而成，凝聚了天地間至污至濁的氣息，不僅傷人身體，而且還會損人神魂。
哪怕獼猴王修煉了八九玄功，有金剛不壞之身，在這鞭子下也是疼的哇哇亂叫，渾身鮮血淋淋，模樣悽慘！
若非有天道誓言在，獼猴王恐怕早就忍受不住，說出自己不是孫悟空的事情了！
啪！啪！啪！啪！
牛魔王一邊用力抽打着獼猴王，一邊朝着李靖軍營方向大聲喊道：“李靖，我再給你半個時辰！若是你們再不把我兒送還回來，我就殺上靈霄寶殿，自己去搶！”
猴子看的渾身汗毛豎起，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慶幸之餘，又一陣竊喜：“嘿嘿嘿嘿，讓你假冒俺老孫，遭報應了吧！”
但很快，他就發現情況有些不對。
“師父呢？他怎麼不在這裡？”
猴子目光來回掃了幾遍，都沒能找到唐僧，心裡不免擔憂起來。
獼猴王則是快要哭出來了。
爲什麼捱打的總是我？！
他卻是不知道，牛魔王看似魯莽，實則是有分寸的。
當衆鞭打他是私仇，沒人能說什麼。
當衆鞭打天庭神仙，那就是把天庭的顏面徹底踩在了腳下，只會徹底激怒天庭，後果比如今要嚴重無數倍！
不過即便是如此，楊戩也看不下去了。
“變！”楊戩捻了個法訣。
一隻麻雀憑空出現，朝着石臺飛了過去。
“嗯？怎麼有隻麻雀？”
翠雲山妖氣沖天，早就將各種蟲魚鳥獸嚇跑了。
這突然出現一隻麻雀，頓時引起了衆妖的注意。
“不好！快攔下它！”黃牙老象面色一變，大聲叫道：“天庭裡那二郎真君楊戩，最是擅長變化之術，這麻雀定然是他變的！快抓住他！”
人的名，樹的影！
楊戩二字一出，石臺上的妖王們酒就醒了大半，當即就衝上前去，要將這麻雀抓住。
但這麻雀拳頭大小，靈活無比，在桌椅石縫中鑽來鑽去。
衆妖一番折騰，沒能將它抓住，反倒是將桌上的酒菜灑得到處都是。
“看我的！”黃牙老象將鼻子一甩，朝着麻雀追了過去。
麻雀故技重施，朝着石頭縫裡鑽去。
嗖！
象鼻竟也隨着變成了麻繩粗細，鑽進了縫中，將那麻雀緊緊纏住。
“哈哈哈哈，看我將你碾碎！”黃牙老象得意大笑，象鼻一卷，直接將麻雀碾成了肉泥。
但，當他將象鼻收回來的時候，肉泥卻是化作了一團石末灑落下來。
“不好！上當了！”黃牙老象猛的醒悟過來，卻爲時已晚。
嗡！
一片寒芒閃過，石柱上的繩索已經盡數被斬斷。
緊接着，一道狂風颳起，將那些剛剛脫困的神仙們盡數捲走。
除了……
獼猴王：“？？？還有我呢！我還在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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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