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餘年前,牛郎在牛妖的蠱惑下,偷走了正在洗澡的織女的衣服,逼織女嫁給了他。
手段可以說是極其卑劣不堪。
奈何織女性格柔弱,又有封建女子那種“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觀念。
在嫁給牛郎之後,盡職盡責,不僅織布補貼家用,還給牛郎生下一男一女。
直到後來他們的孩子生病,織女不得不去偷採雲芝,才被河神發現,捅到了司法天神殿。
楊戩因爲瑤姬之事,對織女心生憐憫,又因牛郎和牛妖所爲的確卑劣,就想將全部責任推到牛郎和牛妖,讓織女和她那對子女免受責罰。
但,王母鐵了心的要殺雞儆猴,強令楊戩將牛郎織女放在了天河兩岸,每年允許他們見面一次。
天河乃是世間所有薄情寡義匯聚之所。
短短數十年時間,牛郎織女乃至是他們與子女之間的情義就消磨了個乾淨,彼此之間,只剩下怨毒憎惡。
自那之後,每次在凡間看來浪漫無比的鵲橋相會,就成了真真正正的人間慘劇。
牛郎織女以及他們那對子女每次鵲橋相會都會自相殘殺,發泄心中的怨毒憎恨。
但,又因爲王母施法讓他們永生不死。
他們在殺死彼此之後,很快就又會復活,重複又麻木地等待着下一次相會,下一次相殘。
那等場面可謂是驚悚至極,震懾住了不少的神仙。
李安然也曾親眼見識到過一次,只覺得後背生涼汗毛直豎。
他清晰記得,牛郎織女一家四口都已經被天河裡的薄情寡義之氣徹底侵蝕,變得冷漠怨毒,只懂得憎恨,不懂得任何與愛有關的情感。
但今天,他卻是從牛郎織女那對兒女身上察覺到了一絲情緒波動。
很微弱,但又確確實實存在!
李安然當即用神識掃過牛郎織女一家四口,結果發現牛郎織女與以前沒有什麼變化,只他們那對兒女有了些許不同,多出了一絲微弱的情感。
“是月桂。”
很快,李安然就找到了這對兄妹發生變化的原因。
在他們體內,各有一片晶瑩剔透的月桂葉散發着清冷的光芒。
李安然擡頭望向了太陰星方向,若有所思。。
在如今這個時代,太陰星上最有名的莫過於居住於廣寒宮中的太陰星君嫦娥。
其次,便是嫦娥養的那隻玉兔和伐桂的吳剛。
但,她們都不是太陰星真正的主人。
太陰星真正的主人、也是先天十大靈根月桂樹的真正擁有者,乃是帝俊的妻子、妖族天庭的天后常羲娘娘。
巫妖浩劫之後,帝俊和東皇太一隕落,羲和就退隱到了太陰星中,不問世事。
因爲羲和本身就是太陰星上誕生的先天生靈,又有大功德在身。
玉帝在成爲天帝之後,也不敢對其不敬,默許了太陰星爲羲和所有。
而羲和也投桃報李,完全不與妖師鯤鵬這些曾經的妖族大聖有任何聯繫。
以至於,三界大多數人都以爲她已經失蹤,根本不知道她就在居住了無數年的太陰星上。
李安然能知道這些,也是從太乙天尊口中聽來的。
至於嫦娥,她同樣是太陰星上誕生的先天生靈,但她生出靈智化形成功的時間很晚,已經是到了三清天庭建立之後。
而且,嫦娥能夠化形成功,很大程度上得益於羲和鼎立相助,也因此纔有了後來與后羿之事。
封神浩劫中,后羿射殺九隻金烏,成爲兩族決戰的導火索。
但,他自己並沒有隕落在這場浩劫當中,甚至還活到了人族崛起的三皇五帝時代,成爲了人族東夷部落的頭領。
羲和自然不願見殺子仇人痛快活着,於是就用大法力助嫦娥化形成功,並讓嫦娥下凡與后羿結爲夫妻。
嫦娥與羲和一樣,都是先天月精所化。
后羿因爲射殺九隻金烏,體內有大量太陽之氣。
陰陽相吸。
后羿很自然地愛上了嫦娥,爲了讓嫦娥這個“凡人”可以長生不老,又前往崑崙山西王母處尋來了不老藥,然後就死在了他的徒弟逢蒙手中。
期間發生了什麼,嫦娥又在其中做了什麼,無人知曉。
最後的結果,就是嫦娥孤身回到了太陰星廣寒宮,閉門不出。
直到西王母來到天庭,成了王母娘娘之後,嫦娥纔會偶爾前往瑤池參加蟠桃會,爲西王母賀壽。
又因爲她鮮少離開太陰星廣寒宮,沒有辦法準備壽禮,賀壽的方式就多爲她自己編排的舞蹈。
後世常常會疑惑,豬八戒堂堂天蓬元帥不過是調戲了嫦娥這一領班舞女,就被奪了神籍,打下凡間,是不是太過嚴苛?或是有什麼陰謀之論?
實則不然!
你只要把嫦娥看成是與豬八戒一樣來瑤池赴宴的賓客,而且還是隻給王母娘娘面子纔出門的賓客,結果被豬八戒醉酒調戲,就能理解王母爲何會如此震怒了!
等到後來,封神榜破碎,原本的太陰星君姜皇后選擇轉世投胎。
王母爲了彌補嫦娥,也是爲了向羲和表示善意,就將嫦娥封爲了新的太陰星君。
玉兔會出現在西天路上,成爲一劫,同樣也是靈山在向羲和示好。
而吳剛伐桂的原因也是他擅闖廣寒宮,冒犯了羲和娘娘。
伐桂是對他的懲罰,也是留他在太陰星當個護衛,免得再有不長眼睛的人亂闖。
月桂樹作爲先天十大靈根之一,最大的特點就是強悍到極致的恢復力,無論受再重的傷也會瞬間恢復,完好無損。
這月桂葉除非是羲和親手摘下,否則瞬息之間,就又會回到月桂樹上。
唯一不確定的是,羲和這是一時心軟,還是另有所圖。
李安然眉頭微皺。
這事本來和他是沒有任何關係,也不太可能影響到他。
但,太陰星上可不止羲和,還有嫦娥在!
嫦娥與羲和同爲月精所化,雖然修爲相差懸殊,但實際上卻是同出一源的姐妹。
有點類似於帝俊和東皇太一。
而在前世所看的寶蓮燈中,楊戩是喜歡嫦娥的,李安然有些擔心這事會牽扯到嫦娥,再影響到楊戩。“算了!還是將這事告訴二哥得了!他若是真喜歡嫦娥,自然會去調查,若是不喜歡,也能讓他多個心思,有個準備!”
李安然也不確定楊戩對嫦娥是什麼態度。
他與楊戩認識這麼多年,從沒聽楊戩提起過嫦娥,他也沒好意思八卦。
李安然當即調轉了方向,往司法天神殿飛去,卻得知楊戩帶着哮天犬下凡調查穿山甲一事,還沒有回來。
李安然留了個口信,就回了天牢。
穿山甲也就是能算計算計八仙,手段並不高明。
楊戩和哮天犬從結果倒推過程,有目的性地進行調查,找到證據並不難。
李安然也就沒有橫插一手。
而事情也正如他所料,短短三天時間,楊戩就蒐集到了穿山甲強闖十八層地獄、假扮呂洞賓火燒東海龍宮的確鑿證據。
隨後,玉帝就下旨將穿山甲押上了斬妖臺,斬首示衆,並打散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據說穿山甲臨死之時,還在大叫着玉帝包庇八仙,他要見何仙姑一面之類的話。
此事一了,八仙歸位,太上老君在東勝神州的佈局也算是完成。
八仙爲表示感謝,先是去了兜率宮拜謝太上老君,又到靈霄寶殿叩謝玉帝,最後還親自往天牢來了一趟,想感謝李安然。
“我家大人說了,他不過是奉太乙天尊法旨行事。爾等若要感謝,便感謝天尊去吧。他公務繁忙,無暇見客。”
李安然連門都沒有讓他們進,直接讓手下神吏將他們打發了。
八仙對此自然是心生不滿,但他們欠着李安然人情,也不好強闖,乾脆就真去東極妙嚴宮拜謝了太乙天尊,將所欠因果算在了太乙天尊身上。
“李安然兄弟,我看那漢鍾離、何仙姑皆不是心胸寬廣之人,他們怕是會記恨於你。”楊戩目睹了這一切,開口說道。
“記恨便記恨吧!”李安然毫不在意,還有心情開玩笑:“我就喜歡別人看我不順眼,又拿我無可奈何的樣子。”
楊戩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李安然這話雖然聽上去略有些狂妄,但也是大實話。
八仙雖是太上老君精心挑選的門人,每個的前世都不簡單,但也僅此而已!
他們能在這麼短時間內,修爲突破到金仙乃至是太乙金仙,完全是因爲前世底蘊和今生歷劫的緣故、
如今穿山甲已死,劫數已盡,他們也就到此爲止了。
除了呂洞賓,其餘人在千年內,突破到大羅金仙的概率,都幾乎爲零。
而李安然如今就已經是大羅金仙,千年之後能走到哪一步,楊戩都無法預料。
唯一確定的是,八仙記恨也好感激也罷,的確太不能對李安然造成沒有什麼影響。
“二哥,我先前與哪吒在天河比武……”
李安然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楊戩。
楊戩眉頭微微皺起,露出幾分擔憂之色:“往常鵲橋相會,那兩個孩子懵懵懂懂只知恨不知愛,便也罷了。如今,他們恢復了正常心智,怕是難以承受父子母女相殘之痛。”
李安然一怔,卻是沒想到楊戩和他的關注點完全不同,心中頓生感慨:“二哥心懷大愛,這點我不如他!”
他在現代社會長大,感情本就比較淡漠。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更是一切以安全利益爲先。
也就是和楊戩哪吒相處久了,才生出幾分真正的情義。
但對外人,依舊十分冷漠。
他與漫天神佛的最大不同就是,漫天神佛將凡人當爲螻蟻,他是將所有外人當做螻蟻。
漫天神佛是居高臨下看不起蔑視,他是置身事外直接無視。
相比之下,楊戩纔是真正的心懷蒼生,對衆生都有憐憫之心。
“二哥與其費心費力地去修改天條,還不如直接當玉帝算了!”
李安然不相信人治,但他相信楊戩。
只不過,玉帝乃是六聖和道祖扶持認可的。
想要推翻玉帝,基本相當於就是要和整個三界對抗,可比修改天條難多了!
楊戩略一沉吟,說道:“李安然兄弟,這事我知道了,太陰星那邊我也會去查的。你之前說想抓一個曾經在紫霄宮中聽過道祖講道的大能關進天牢,我已經幫伱找到合適的人選了。”
說着,楊戩右手一揮,面前水波流淌,顯現出一頭兇獸身影。
那兇獸外貌像老虎,大小如同牛般,長有一雙翅膀,厥形甚醜,身周籠罩有一層黑氣,給人一種兇狠陰邪的感覺。。
“窮奇?”李安然一眼認了出來。
楊戩點了點頭,說道:“這窮奇也是先天生靈,曾在紫霄宮中聽道。但,它性情惡劣,毀信廢忠,崇飾惡言,以殺生爲樂,被所有人厭棄不喜。”
“道祖講道結束之後,它在洪荒四處爲惡,結下無數因果仇怨,但因其法力高強肉身強橫,一直沒人能對付它。直到黃帝上位,它才被人族重傷驅逐,逃到了天外混沌當中。”
李安然聽得眼睛大亮,這窮奇無朋無友仇人還多,的確是最好的人選,問道:“二哥,你知道它的下落?”
楊戩“嗯”了一聲,說道:“窮奇自知仇人太多,在重傷之後,就躲在天外混沌當中養傷,一直不敢露面。”
“但前段時間,紅雲老祖身懷鴻蒙紫氣一事傳開之後,它動了搶奪鴻蒙紫氣的心思,偷偷潛入了三界。”
楊戩說這話時,目光中有寒芒掠過,殺意凜然。
李安然先是一怔,但很快就猜到了原因。
《山海經》中曾記載,窮奇性情殘暴,好食人。
窮奇被趕出三界這麼多年,在空無一物的天外混沌苟延殘喘,怕是早就憋壞了。
這一回到三界,必然會大開吃戒,將這些年沒吃的補回來。
楊戩肯定也是通過這,發現了它的蹤跡。
果然,楊戩繼續說道:“它這些時日吃了近百萬人,而且連魂魄都未曾留下,我等前去將它捉住,關進天牢,也是爲三界除害,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