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八仙，七人捨身赴死。
唯有一人，全程並無參與。
蘇離看着前方那一片綠氣環繞的虛空，踩踏着腳下的最後一塊青石階梯，神色極爲平靜。
他看着前方，腦海之中卻浮現出了曾經夢境世界裡發生的一幕。
在曾經的夢境世界裡，風淺薇說過一段話。
那一段話，蘇離的記憶十分深刻。
在那句話裡，就明確的提及過，尹天樞是華夏八仙叛徒的事情。
“人皇哥哥，謝謝你的信任，雖然你還是很猶豫，但是我反而很開心。
……
嗯，就這樣，這裡是我留下的最後的痕跡。
這應該是我的特殊能力，讓時光神女和不朽女帝將我當工具人給你傳遞信息來了，還是擔心你會出事。
能擔當這麼大的重任，能揭發一個名爲‘尹天樞’的華夏八仙叛徒，淺微真的很榮幸呢。
好了，就這樣吧，再見啦。
……”
那一次，不朽淺藍也提及過，尹天樞已經不是一次出現異常的情況。
但當時，蘇離和不朽淺藍的判斷是一樣的。
到了華夏八仙的層次，真的會幾次留下異常的痕跡嗎？
有沒有可能恰恰尹天樞不是叛徒而是被栽贓的？
這是當時無法確定的事情。
特別是，當時，胡辰明確的鎖定了尹天樞是叛徒這一點，甚至給出了提示。
但很多時候就是這樣。
因爲胡辰的因果，蘇離也是不能隨意接也不能隨意信或者不信的。
給出的答桉是真或者是假，威力都是無比巨大的。
不然，那一方世界也不會有真相囚籠之類的手段。
甚至，無論是蘇忘塵還是胡辰，其實也給出過不少的真相，但是這些真相卻僅僅只是真正的巨大真相里的冰山一角，手段類似於棄車保帥。
這些手段，用得也是爐火純青，不好應對。
而且，在那之後，在李娟被通天塔世界懲罰、定罪審判的時候，其中的大道之音通告就有提及——
“其中，嚴重違反法則規則的有李娟、姜炎、姜欣離、邪王姬邪、姬家姬發、姬昌、冷血王趙司空、青牛王尹天樞。”
蘇離的腦海之中，以大因果術和大命運術，追朔着曾經的因果。
很快，諦聽的能力將他過去經歷的部分因果呈現了出來。
一幕幕因果顯化，卻始終無法鎖定真正的叛徒。
但是這其中，趙司空和尹天樞出現的頻率很高。
“大因果術，大命運術。”
蘇離主動的運用了三千大道，滲透因果。
隨後，蘇離的腦海深處，迷霧繚繞，漸漸匯聚。
接着一幕非常模湖的光影呈現了出來。
其中，竟是老柳頭柳蒼青和李娟的一段對話。
……
李娟：“那七個呢？有幾個已經投誠了？”
柳蒼青：“最先投誠的，是那青牛王尹天樞以及仙葫王姜君尚。
隨後是你知道的，冷血王趙司空。
麒麟王趙陽是被強行逼迫、抽骨煉魂屈打成招的投誠的，當然也有威脅其妹妹的成分在內。
不過他妹妹其實早就已經被煉死了，被剝奪了麒麟血脈，這件事是姜天心乾的，與我們無關。
必要的時候，我準備將這個結果告訴他，但是不會明面上，而只會牽引。
這樣仇恨就不會落在我們身上。”
李娟：“那幾個女人沒一個投誠嗎？”
柳蒼青：“不，那幾個其實都已經差不多了，神農仙子趙曉曉，這是人皇伏羲的弟子，不太好動用極限手段，但是她對我們並不瞭解，所以敵意不大，可以循循善誘，讓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出賣。
至於說雲詩音，這個其實早就已經被策反而不得知，她自己肯定是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那種反向的臥底之類的。
實際上我們最初的信息都來自於她。
她如今已經知道了部分真相，所以心態已經完全的破掉了，已經算是投誠了。”
李娟：“什麼叫‘算是’？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
柳蒼青：“她已經投誠了，但是態度還是有些搖擺，至於搖擺的原因，多半還是心魔這一關難過吧。”
李娟：“那就讓她徹底的死心好了，對付女人，其實無非就是辱其身，讓你身體腐臭不堪，人盡可夫。然後再在精神上摧毀其意志，在行爲和道德上讓其萬人唾罵便可……”
李娟：“華夏八仙，來歷不凡，所以不需要動用極端的手段，你的考慮很正確。
也就是說，如今只有那崑崙仙子秦如玉還沒有攻下？
這個，已經鎮壓了嗎？”
柳蒼青：“已經完全鎮壓了，特殊的絕魂古禁手段以及九劫鎖魂結合七龍鎖魂之法，插翅難飛！”
李娟：“嗯，我知道了，現在開始，你將其釋放出去。”
李娟：“你放出去就知道了，她有一部分因果在那蘇衍的身上，抑或者說是在蘇離的身上。
這個蘇離，還是有些地方可以利用的。
他手中應該有一個類似於可以衍化真虛來進行推衍的異寶，類似於命運輪盤。
你知道，我手中的命運天盤是可以進行模擬推衍的。
這東西，在我們那邊，類似於一個模擬人生的模擬器。
不過這東西你不理解，實際上可以劃分爲天機推衍一途，效果頗爲不俗。”
李娟：“這東西，其實也不是很好用，因爲會倒果爲因，我已經有很久的歲月都不用了。
不用的話，很多時候是沒有危險的。
但是用了，幾乎都會出現異常的死亡。
而且這種死亡你提前知道了之後，就會忌憚，然後會改變自己的行事方式和風格，恰恰這種改變，反而會促成這種死亡。
這種情況……
你懂的吧？”
柳蒼青：“大人這是要將這樣的異寶贈予那秦如玉去使用？”
李娟：“不，我只是這一次想要嘗試一下使用而已。如今的我，可謂一切勝券在握，就想看看，還有什麼方法會讓我死。
而以如今我的底蘊而言，若是這樣推衍一番，出現的異常，我若避免又會如何，不避免又會如何。”
……
這一段對話，放在過去，蘇離哪怕是對李娟有種下因果囚籠，有所反制，也並沒有真正的獲取到這份因果。
或者說，這段因果關係甚大，所以蘇離即便是獲取了，之前這本體分身，也無法開啓對應的記憶，承載不了這段因果。
如今，在這青石臺階上，蘇離卻真正的探聽到了虛實。
這些話，都是真的。
和這一次他探查到的因果，也非常的契合。
也是如此，蘇離已經明白到，如果任由事情走到這一步的話，華夏八仙，幾乎都要被攻破。
可如今，一切都尚且還好。
“越是靠近因果，越是可以推衍命運。”
“如果趙司空投誠在姜君尚之後。”
“那麼，如今的情況就是，這條青石臺階上，姜君尚在撒謊。”
“但虛假的付出，在這裡顯然立不住青石臺階。”
“那……看看姜君尚的因果。”
蘇離腦海之中，姜君尚的那幾句話重新浮現了出來。
“家門不幸，姜家已被滲透，罪無可恕！”
“姜君尚，願以身贖罪。”
“不爲求得衆生原諒姜家，但願爲人族的希望延續一縷光明。”
“若有後來族人，當以華道長爲核心，共抗外敵。”
蘇離腦海之中，這幾句話來回呈現。
原本無法觸動的因果，無法諦聽的痕跡，此時出現了一些變化。
同樣模湖的光影匯聚之後，另外一段對話出現了。
這段對話，來自於姜家的姜邢，以及另外一名老者。
那名老者的身影很模湖，但是其眉心，有三道青色道痕，像是雷電符號被鐫刻在了上面。
姜家，執掌天罰，刑罰。
這一點，蘇離很早就知曉。
而眼下，姜家的姜邢，顯然身份地位頗高，竟是能和這雷電符號老者進行交流。
“這老者，給我的感覺很是熟悉。”
“他的氣息，和‘通天界主’怎麼這麼相似？”
“而且，還和最後出現的那位‘曾忘川’的氣息也異常的相似！”
“莫非，通天界主就是曾忘川？”
蘇離腦海之中出現了剎那的信息判定，卻無法確定。
因爲，天塔世界那邊的上層，身份多如牛毛，根本無從確定其到底有多少分身，立了多少小型果位。
但是，能確定的是，這身影模湖的老者，真的和通天界主的氣息異常相似。
先前，蘇離一直拿捏不到通天界主這些頂層的因果，想要反擊，幾乎也無法對對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但是這一次，從姜君尚的因果裡，窺視到了這一角，這讓蘇離意識到，他同樣開始真正的滲透到地方那邊去了。
思索之間，光影之中同樣傳來了場景因果。
……
姜邢：“忘川道友，等你立定了通天果位，到時候，天塔世界，自是可成爲通天塔世界。”
忘川：“按照目前的進度來看，時間有些太長了，我們天塔世界，拖不起。”
姜邢：“這是最穩定的方法，在我們的時代，田氏竊取齊國的因果，並正大光明的替代，花了幾代人的心血。而這，還只是皇權的攖鋒，屬於普通人的爭鬥範疇。
很多事情，不能操之過急。”
忘川：“我自是知曉，只是，姜家如今都尚不能完全執掌刑罰，這終究是讓我們頗爲失望的。失望這種事情，影響的，便是大局，也是你們能力不足的一種體現。”
姜邢：“忘川道友，現在的姜家，不是已經差不多被取代了麼？這是如出一轍的‘篡齊’手段，是非常絲滑圓潤的。如今，一切已經就緒，待君尚的骨頭粉碎，那一方階梯化作特殊的養魂之地。
到時候，便可將至打造成爲靈山因果，引出君尚太尚果位，篡之即可。
如此，姜家徹底被取代，因果立下，而假靈山也可以取代爲真靈山，弄一出西出函谷，蒼梧道友便也能成太清界主。”
忘川：“如此，倒是頗爲——”
忘川說到一半，竟是隱約有所察覺，目光忽然擡起，朝着虛空之中某處勐然看了過去。
而便在此時，蘇離心中一動，他毫不猶豫動用了大因果術，牽引了《八九玄功》，衍化一縷大時間術的因果，打入其中。
青色的光勐的一閃，隨後，立刻就要消失。
“找死！”
“休——”
一道可怕的流光勐然竄出。
虛空深處，陡然傳來一道悽慘的哀嚎聲。
“哞——”
那是一隻青牛被瞬間抹殺的場景。
便在此時，蘇離非常果斷的以大因果術斬斷了所有因果。
“竟然還能被發現？”
“我這乃是窺視的過去的因果！”
“我站在過去的將來——嗯？不對，我現在是在過去，是在更早的過去，這一幕，反而相當於是將來。”
“難怪會被冥冥之中感知到——過去窺視將來，必定會被盯上。”
“因爲過去，始終不及將來。”
“不過，他斬殺的，反而是青牛因果——無論如何追查，只會追查到青牛王尹天樞的身上。”
蘇離心中想了想，隨即也釋然了幾分。
至於說被發現，或者是查詢到他蘇離——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因爲他的本體在現代，在當下——看似存在於過去，容易被未來輕易窺視。
實際上，蘇離反而活在當下，對方在過去。
而且蘇離一直堅持他自己的道。
是以，對方根本無從窺視真相。
“三清界主的身份，看樣子能坐實了。”
“原來這羣存在，其實一直都有下場，只是以特殊的身份出現而我不知罷了。”
“曾忘川。”
“蒼梧。”
“雖然這兩個未必一定對應頂層的通天界主和太清界主，但是……”
“知道你們的身份就好辦了。”
蘇離心中輕鬆了幾分，信心也更充足了。
他看向前方繚繞的綠色霧氣，念頭一動，頓時，無數的靈魂本源匯聚而出，化作一道青光，直接穿梭向前。
青石階梯？
無需。
這青石階梯本身，實際上就是生命古路的‘前身’形態。
而生命古路這種神奇的天路……
蘇離走過很多次，甚至都完全的瞭解了那種古路的構造。
是以，一念之間，蘇離腳下的青光就化作了神奇的天路，直接通往前方。
這就是所謂的‘青雲之路’。
青光向前，蘇離大步踏出。
這一次，路的距離不過七萬米左右，就到了盡頭。
而在路的盡頭，蘇離看到了一座無比恢弘而龐大的宮殿。
金色的宮殿四周，全部都是屍骨。
但是宮殿之中，華秋道的氣息卻格外的純粹，格外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