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化身的黑袍忽然開口詢問道。
“是的，我想要錢，要五萬。我什麼都可以付出。”
那老人忽然開口道。
接着，他想了想，又道：“我聽說過，在忘塵寰之中，是可以拿自己的生命來兌換一切想要的東西的。
求——大仙成全。”
老人說着，就朝着蘇離要跪下來。
但是，蘇離卻阻止了。
“交易是平等的，不需要下跪。”
蘇離說着，又平靜的看了那老人一眼。
這時候，他已經知道這一次的交易到底是什麼。
但是，這個交易，真的能做嗎？
“錢不是問題——只是，你已經不值——不值這個價錢了。”
“四萬，四萬也可以的，我，我可以賣命。”
“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你的身體。”
“那，那……那我現在不是還，還活着嗎，我，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蘇離將目光落在了那老人的身上。
那老人也目光殷切而帶着求懇之意的看着他。
蘇離剛準備出手，但是這時候，他卻發現，他有些控制不了黑袍。
因爲就在這一刻，他和黑袍分身，似乎產生了意見上的分歧。
他只能看着黑袍進行功德方面的交易。
這個交易，似乎是染血的交易。
“錢可以給你，但是你的情況，你心裡該有數。”
“我知道。多謝大仙，這一切，我心甘情願。”
“好。”
……
交易很快就完成了。
老人交易完畢之後，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蒼老更加的病態了。
只是老人被收走了什麼。
那其實已經是無法言說的事情了。
至少，蘇離是看不過眼的。
但是他似乎無法干涉這樣的一種交易規則。
這種規則，似乎就是天地之間的某種規則。
鮮血淋漓，殘酷之極。
老人離開了，獲得了五萬。
這還似乎是蘇離的意志影響了黑袍，纔拿到了這筆錢。
然後，老人很快和那一萬七合在一起，全部的給他的兒子轉過去了。
總共，六萬七。
……
落霞大學。
西苑宿舍。
“叮——”
看到手機忽然到賬六萬七，胡辰頓時激動萬分。
只是另外一條父母叮囑他安心學習、好好考研的話，他看都沒有看，便直接刪掉了。
接着，他無比興奮的道：“兄弟們，晚上KTV一條龍走起，喊上對面宿舍的四個妹子，咱們不醉不歸，哥請客！”
“辰哥給力！”
“辰哥666！”
“辰哥牛逼！”
宿舍裡狂歡了起來。
……
是夜。
帝豪KTV。
燈紅酒綠，霓虹閃爍。
醉人的光影和震耳欲聾的混雜在一起。
胡辰和舍友們以及另外四名女子一起搖頭狂嗨，紅白酒不停對吹。
而另外一邊。
農家破落的小院裡。
胡辰的父親，那個老人，口中開始大口的吐血。
“老頭子，老頭子，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
老太婆看到她的丈夫出現這樣的情況，頓時急得大喊大哭。
然後，在巨大的刺激下，她的精神一下子崩潰了，心臟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然後，呼吸頓時就變得格外的急促了起來。
隨後，她努力的呼吸着，卻怎麼也無法呼吸一口氣來。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的丈夫吐血，眼睜睜的，就那樣的倒在了地上。
……
帝豪KTV。
“兄弟們，搖擺起來，跟我來，唱出你們的節奏和風采！”
“大家一起來！
“心裡的花我想要帶你回家
在那深夜酒吧哪管它是真是假
請你盡情搖擺忘記鐘意的他
你是最迷人噶你知道嗎
這是最好的節拍
這是最愛的節拍
前面兒哪裡來的大井蓋
我拿腳往裡踹
如此動感的節拍
非得擱門口耍帥
我蹦迪的動線上面兒怎麼能有障礙
大背頭BB機
舞池裡的007
東北初代霹靂迪
DJ瞅我也搖旗
不管多熱都不能脫下我的皮大衣
全場動作必須跟我整齊劃一
來左邊兒跟我一起畫個龍
在你右邊兒畫一道彩虹
來左邊兒跟我一起畫彩虹
在你右邊兒再畫個龍
在你胸口上比劃一個郭富城
左邊兒右邊兒搖搖頭
兩個食指就像兩個竄天猴
指向閃耀的燈球
……”
胡辰一邊大唱着，一邊大口的喝酒。
有錢的滋味實在是太好了。
可惜，手裡的錢並不多。
“唉，真的是羨慕那些出生就有錢的人。”
“家裡那兩個老東西，真是個廢物。”
胡辰心中很是不滿，甚至，想到這裡他就覺得厭惡。
就像是那是一個茅坑，讓他的身上沾滿了低賤與惡臭一樣。
歌聲依舊。
歡笑聲依舊。
……
蘇離將這一幕全部的看在了眼中，卻沒有任何插手。
或許，在胡辰覺得父母做得還不夠的時候，他確實不知道父母到底爲了這些錢而付出了什麼。
同樣的，有些事情，蘇離其實也有些感同身受的。
曾經，他確實也僅僅只是考慮他自己的感受，而很少去在意父親和母親的感受。
只不過，胡辰將這件事做得更極端一些罷了。
或者說，他知道父母的那些錢可能是借來的，或者是打工掙來的，或者是賣糧食換來的。
但是他不會想到，父親和母親可能是真正賣命賣血的錢。
或許，他也會這麼去想。
而這麼去想帶來的，只是更深的逃避與反感，麻痹與厭倦。
蘇離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強大感應力。
他就像是站在了忘塵寰的因果輪迴通道之前的望鄉臺一樣，可以看到胡辰的一切，也可以看到胡辰的父母的一切。
蘇離收回了感應力之後，拿出手機，向着母親轉了一百萬過去。
他自己有一些存款，再加上許琴總共轉賬了一百一十萬，所以他除去轉出的那五萬之外，還有一百一十萬出頭。
錢剛轉過去，剛和蘇星河走出醫院的穆清雅，頓時就驚呆了。
她看着手機短信上顯示的一百萬的數字，看着那數不清的零，簡直是雙眼有些發黑。
頓時，她心裡也是慌的不得了。
是以，她幾乎立刻停了下來，然後撥打了蘇離的電話。
蘇離沒有遲疑的接下了來電，並聲音溫和的喊了一聲：“媽。”
“你你你——阿離，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你可不要亂來啊！”
穆清雅有些急了。
“放心吧，媽，我學會了老爸曾經教的那些風水相術，然後幫一個朋友解決了一個大難題，這些錢，是她給的報酬。”
蘇離沒有撒謊。
在這件事情上，他其實也有送觸動。
他不想撒謊——至少面對父母，如果可以的話，他不想有絲毫的欺騙。
穆清雅聞言一怔，有些驚訝道：“那，那些都是騙人的啊，根本——”
“誰說是騙人的？如果阿離真的悟了的話，那麼掙錢確實不會難。
一百萬嗎？那看樣子確實是接了個大活兒。”
蘇星河恢復了一些，此時精神好了不少，通過穆清雅的話和蘇離的話，以及他留意到的情況而猜出了部分真相。
“星河你說什麼呢，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還賊心不死，還惦記着你當年那些玩意啊。”
穆清雅有些不滿了。
蘇星河無奈道：“這種事情，遠遠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阿離如果是悟了風水之術的話，那對於他而言，只是好事。
來，手機給我，我說幾句。”
穆清雅瞪了蘇星河一眼，道：“悠着點，這小崽子越來越不像話，就我說，還是欠打。就是你，老是順着他，才讓他變成這樣。”
蘇星河笑道：“好吧，慈父多敗兒好吧？不過其實阿離已經做得很好了。之所以如此——終究是曾經我揭秘了太多的天機而造成的報應。”
穆清雅呸了一聲，道：“我呸，還說這個？你整天就想着這些，你看看你現在的身體！”
蘇星河輕輕搖了搖頭，拍了拍穆清雅的肩膀，倒是沒有爭執。
接着，他拿着手機，輕聲道：“阿離，你悟了什麼？哪些方面？文王六十四卦還是？”
蘇離沉吟了片刻，隨即很肯定的道：“玄術通靈。”
蘇星河一怔，道：“這是很高深的東西，你真的悟到了？這在我這一方風水秘術傳承裡，也是絕密了。
我曾經也只是偶爾教教你，你當時也沒有能學會，也記不住，現在怎麼忽然就會了？”
蘇離道：“忽然之間，就明悟了，就好像歷經了一場人生輪迴吧。”
蘇星河聞言，沉吟了片刻後，才繼續道：“錢夠用就行了，不要太過於刻意的去掙錢。另外，無論是卜卦還是改變風水，都會牽扯一些因果在身，甚至會消耗自身的氣運命數，損傷自己的某些冥冥之中的機緣。
所以，若非特殊情況，那些能力，慎重使用。
最好，更不要有什麼顯擺之心。
不然，只怕是後果不堪設想——最主要的是，這些因果大多會加持在你自己或者是你身邊的人的身上。”
蘇離輕聲道：“爸，你放心，這些我都明白。
晚上回來，我幫你看看身體，祛除一下病氣什麼的，你就可以恢復了。”
蘇星河欣慰的笑了笑，道：“你有心就好，我這情況的，實際上是年輕的時候泄露天機過多導致。曾經我也年年會出一些問題，但年輕的時候命格強，身體壯實，還能挺得住。
如今年紀大了，反而很難應對了。”
蘇離溫和道：“這方面，爸你就別擔心了。接下來我處理點事兒，晚點我回家。
爸你也要好好保重身體，好好休息，不用太操勞了。”
蘇星河聞言，眼中充滿了深深的欣慰之色。
他感慨了一聲，道：“好，真好，你終於長大了。也不枉費我這一輩子的風風雨雨。”
蘇星河說着，眼中忍不住已經涌出了渾濁的淚水。
不過，他還是繼續道：“錢不用那麼多，而且我們也不怎麼花錢，你自己還要生活，還要購買很多東西，還要過日子，你自己留着吧。
我們還有些積蓄，雖然不多，但是養活我們自己是沒什麼問題的。
另外，那些沒有把握的風水問題，就不要參與了。
凡事，一定要三思而行。”
“爸，你放心，這些我都明白的。而且，爸你也無需擔心，我目前的能力也並不是很差。
畢竟，《玄術通靈》具體有多強，爸你心裡其實也是知道的。
而在這方面，我的造詣其實已經很高了。”
蘇離每一句話，幾乎都是真話。
而一些不能說的，他也沒有提。
所以，整體說下來，他除了一些隱瞞之外，是沒有半句謊言的。
欺騙父母的事情，哪怕是再小的事，他已經都不願意去做了。
掛斷電話之後，蘇離心裡微微放鬆了幾分。
父親的情況，他其實已經有了一些判斷，便如他所說的那樣，確實是年齡也大了，抵抗力也變差了。
同時也因爲一些其他的原因，而導致了這樣的一場病患。
蘇離很快來到了那一片荒郊之地。
這裡有些荒蕪和偏僻。
但是這裡的陰冷氣息，卻有些濃郁了。
蘇離剛出現在了這裡，頓時，天地間便出現了一片黑光。
黑光之中，一片幽冥之力籠罩四方，同時，黑袍功德使者蘇忘塵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蘇離的面前。
“忘塵寰是不能有情的，你該明白，所以你不該以個人的善意去改變交易的過程。”
蘇忘塵直接向蘇離提出了抗議。
這種抗議，並不是來自於蘇忘塵。
因爲蘇忘塵，就是他蘇離的一個精神分裂執念。
這樣的一種執念，是一種冷血無情的執念。
但，也同樣是一份守護的執念。
就像是之前零講述的那個西遊記的故事一樣。
那個故事裡，唐僧的執念心魔，也就是心猿。
也就是孫悟空。
厲害之極，一念十萬八千里。
但是，同樣也桀驁不馴。
蘇離深深看了蘇忘塵一眼，道：“你本是我，我本是你，所以，你不該抗議，因爲我比你更明白，到底該如何去做。”
蘇忘塵搖頭，道：“你願意承認你是我，但是我卻不願意承認我是你——哪怕你隨時可以抹殺我的存在。
但是，只要你心中存有執念，存有冷酷無情之念，那麼，你就無法改變這一切。
那麼，我依然會存在。
現在，我是你的功德交易使者，也是忘塵寰的主宰者。
要完成這樣的功德交易，那麼有些規則也就必須要去遵守。
這一點，你不要糊塗，也不要婦人之仁。
這世間，很多因果往往就是這樣。”
蘇忘塵的語氣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