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淡淡的瞥了那猙獰的詭異虛影一眼，眼神之中充滿了深深的不屑。
隨即，蘇離才戲謔的盯着蘇衍：“君子報仇，從早到晚。在這方面，我從來還是很君子的。”
蘇衍聞言，呼吸微微凝滯：“你——”
蘇離臉上顯出了幾分不耐煩之色，道：“鐵馬冰河入夢來, 這個機會我還是促成了，只是不想這一幕讓我們失望，也不讓我們留下遺憾。
只是，如果你沒有半點兒誠意的話，那麼這諸多因果，你就一人應對吧。
到了現在，還需要弄得這麼複雜嗎？”
蘇衍深深看了蘇離一眼，原本虛弱的狀態漸漸消散。
同時，他身上的虛影也一點點的融合到了他的體內, 整個人顯得極爲詭異而又強橫無敵。
同時，他枯竭的氣息也消散了，整個佝僂着的背也挺得筆直。
總之，如同剎那之間的返老還童，他的所有氣息都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整個人如同化作了真正的雷衍王一般，氣勢萬鈞，灑脫無敵，不羈放縱。
這樣的變化，固然有些突兀，但是也並沒有超出蘇離的理解。
本就是影帝，無非就是誰更能演而已。
可惜，蘇離直接反向一手，直接將路切斷，堵死，完全不給對方機會。
機會就是當面掀翻了老底！
也是如此, 對方纔會如此氣急敗壞的說出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之類的話！
這句話是否有道理？
站在對方的角度，苦苦佈局多年, 一切的目的即將達到，自然是不希望出什麼紕漏的。
而蘇離原本是可以‘幫’對方成功的，可蘇離就是這麼冥頑不靈，各種破壞——站在對方的角度，這不就是不知好歹，沒點兒自知之明麼？
換句話說——我們原本是一體同存的，如今我若是出了什麼岔子，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樣一來，你這麼針對我，可不就是‘相煎何太急’麼？
這種心理，這種心態，蘇離也是明白的。
但是明白卻不代表接受。
接受也是不可能接受的，無論所謂的卸磨殺驢還是所謂的狡兔死走狗烹，蘇離都不在意。
唯有他自己的經歷纔是真。
在這個演員遍佈的世界，在這個智力能拔高到二十七層乃至於三十三層的世界，蘇離不覺得十八層的他能如何撼動諸多因果。
但是他所堅持的，就絕不會信念動搖。
此時，蘇衍被蘇離的態度改變了，自身也拿出了真正的狀態。
這種狀態，蘇離前所未見, 是以反而頗爲忌憚。
蘇衍輕描淡寫的看了蘇離一眼，道：“你如何才能信我？”
蘇離道：“我如何都不會信你。”
蘇衍皺眉，道：“你可知我出現在這裡，代表了什麼？我只是想要嘗試着改變過去。爲什麼要嘗試着改變過去？因爲未來並不好。”
蘇離道：“那是你，不是我。”
蘇衍道：“改變過去，意味着某個時間段，我代表的是未來的你。你可以不信，但是我想，你定是會嘗試着回到過去，改變過去的伱！你與我何異？！你是否可以理解我如今的心態？”
蘇離道：“改變過去？且不說這種能力是否能擁有，就算擁有，你覺得你能改變的真的是過去嗎？你改變不了過去，你也改變不了世界，你能改變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好了，這件事也無需多說！總之，這次的因果，以及你想要通過鐵馬冰河破繭成蝶，讓望帝復甦——不可能的！
望帝是什麼？
望帝並不是杜宇，也截取不了杜宇的因果。
另外，蜀國即便存在，也不代表那是蜀山之國度，那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更遑論，蜀國也從來沒有存在過。
這件事——到此爲止！
另外，針對這次的因果，我也贈予你一句話——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這個破繭是破不了的——知道爲什麼嗎？
蠶叢及魚鳧，蠶，終究是天蟲，結繭之後就代表了吐絲已經吐盡了。
哪怕是化作了蛾子，也馬上會死！
所以，你破繭了又如何呢？
你不行的！
所以！
望帝這一次，死定了！
我蘇離說的！”
蘇離一字一句，直接定下了望帝的因果！
望帝！
死！
蘇離一句話，炸得冰河星空破裂，四方星辰竟是全部彷彿崩塌了一般，極速燃燒的同時，紛紛下墜！
那可怕的場景，簡直是不可想象。
就彷彿太陽風暴爆發衝擊到了四方的星辰，引起毀滅級別的宇宙風暴一樣。
但是，處於風暴中心的蘇離和蘇衍，卻任由身邊的風暴爆發，而在其中巋然不動。
這一幕，更像是置身於現實的人站在虛擬的環境之中，又像是一種虛擬現實的體驗一樣，看起來錯綜複雜，但是當事人完全不被影響。
蘇衍的臉，一瞬間蒼白了起來。
而他身上融合進去的詭異如殭屍般的虛影，也變得極爲的扭曲了起來，就彷彿蘇衍的身體裡不是愜意的港灣，反而是熾烈的油鍋一樣。
其身體扭曲之極，其虛影上更是顯出了極爲痛苦的猙獰之色。
“你——你好狠毒！到這一步，本是我們兄弟真心誠意的合作，你卻如此痛下狠手！
蘇離，你這個叛徒，你這個女帝身邊的走狗，你活該被卸磨殺驢，活該被鳥盡弓藏！將來，你一定會後悔莫及！
你以爲，你將我滅掉了之後，你會有什麼好果子嗎？！
不，沒有了我在前面扛着，你等着看，你的後果一定會更加慘烈，被養肥榨乾所有價值之後，你甚至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了！”
撕破了臉，蘇衍的話語格外的直接。
這時候，反而是那些什麼心思心機，都並沒有再顯化出來。
顯然，到這般情況下，那蘇衍是確定了蘇離定是已經不好欺騙，是以也就不再動用一系列的手段。
這時候，其實已經是圖窮匕見了。
蘇離既然都已經將話說到這個地步，還否定了他的存在價值，甚至定下了他的因果！
那麼，他還需要多說什麼？
蘇離冷笑道：“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從頭到尾，你都沒有弄明白你的存在價值和意義。
而且，你沒有想過，你所說的一切恰恰纔是你的價值體現！
莫非，你沒有發現你現在的所有行動，實際上就是充當的工具嗎？
你所做的這一切，就是對我的阻攔，我成功了我會對你如何嗎？
以我們的存在形式，你有的只是無盡的好處。
甚至，我越是強大，你的價值反而才越是巨大，你的地位纔會水漲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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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如果我妥協了，你信不信，我馬上會成爲被扶持和優待的存在，而你——你覺得你會有什麼下場？
這些道理，你蘇衍比我懂。
所以，你真覺得你所以爲的是你所以爲的麼？”
蘇離的質問，讓蘇衍近乎於本能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蘇離又道：“你可以不信，但是這一次，望帝是必死的——你大概沒有想過，‘杜鵑啼血猿哀鳴’本身對應的就不是什麼好的因果。
而且，望帝，杜宇，蜀國以及蠶叢及魚鳧的因果，對應的本身也不是好事。
你或許以爲蜀國能囊括蜀山，再牽引蘇衍那雷衍王的因果。
可惜，不是這樣的。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所以——望帝春心託杜鵑。
望帝，該死了。”
蘇離說着，語氣反而更加的堅定。
蘇離身前的蘇衍此時聞言，渾身一震，體內彷彿炸開了無盡的秩序鎖鏈。
所有的鎖鏈全部如鞭炮一般的炸開，他的身上，大量的黑影和灰霧瀰漫了出來。
這些灰霧和黑影極速的組合起來，想要重新組合成爲蘇衍，但是卻無論如何也無法組合起來。
蘇離靜靜的凝視着那不斷組合的灰霧，淡淡的道：“你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很久了。連因果都是我親手終結的！所以，望帝就該有望帝的樣子，而蘇衍也從來都只是蘇衍，只是雷衍王！
這也是完全不同的！”
“不要讓炎炎失望！畢竟炎炎是含笑九泉的。”
“也不要讓曾經的穆清顏失望，因爲曾經的萬界神女穆清顏，也同樣是含笑九泉的。”
“生不同時，但是死後同眠。”
“那麼，你還活過來做什麼呢？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這因果你頂不了的！”
“另外，望帝——多謝出的九霄御劍真訣，真的很有意境，復刻模擬出的劍之意境真的很厲害。
但是……那終究是模擬的。
不過，對於我而言，的確是讓我的御雷神炎劍道有了本質的蛻變。
對於你而言是模擬的，但是對於我而言，確實是真實的。
所以，受益匪淺。”
“有這御劍術，我剛好可以送你上路。”
蘇離輕聲開口，但是那話語，卻極爲擲地有聲，也極爲堅定。
這樣的話，讓蘇衍……也就是此時的望帝原本即將匯聚的灰霧和黑影，再次的無法匯聚起來，甚至匯聚比逸散得還要更慢一些了。
蘇衍眼瞳收縮，神色之中帶着幾分驚疑不定乃至於驚悚之色。
似乎，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到底是哪裡出現了破綻，以至於被蘇離直接揭穿了所有的底蘊。
但是蘇離卻沒有說，而是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接着匯聚劍之意境而出。
“嗡——”
下一刻，無比可怕的御劍術，匯聚劍之意境，匯聚無盡的劍意和雷炎，竟是形成了一隻無比純粹的雷火陀螺。
以御劍術形成的雷火陀螺，被蘇離直接朝着虛空揮灑而出。
“轟——”
一隻普通的累活陀螺飛出之後，在剎那之間就化作了無比巨大的星空巨墳——就像是外星飛行器一樣的星空巨墳，恰恰就是陀螺形狀。
而此時，這星空巨墳一般的巨大雷火陀螺旋轉起來的時候，直接粉碎了虛空之中的鐵馬冰河，粉碎了萬道虛空。
“轟隆隆——”
虛空不斷碎裂，所有的風暴都在蘇離的眼前崩碎。
很快，蘇離的身影站在了一條幽深而古老的河流上。
這裡不是幽冥海。
但是這時候，河流裡，卻有了一具屍體，逆流而上。
屍體下方，一朵朵盛開着的杜鵑花形成了一艘簡陋但是卻也美麗的花船。
就像是一張美麗的大牀。
牀上，望帝蘇忘塵的屍體靜靜的躺着，面容平靜，神色蒼白。
他的雙眼依然正開着，眼瞳卻早已經擴散。
眼瞳深處還有着深深的不甘心，以及深深的……絕望。
望帝死了。
他沒有能奪舍蘇離，沒有能取代外界的蘇忘塵。
甚至，蘇離以‘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這兩句，來回應了因果。
這其中映射的因果，就是‘損耗殆盡’的意思。
就是說，望帝死了，但是望帝的所有好處，也跟着煙消雲散了。
這其中的所有好處，又成爲了‘春蠶蠟燭’的付出。
這樣的付出，付出的對象，自然還是華夏人族。
所以，所有的好處，被蘇離通過功德之心，贈予了華夏子民。
因爲這兩句詩，其實在華夏那邊都是形容偉大的付出的。
胡辰想躺贏？
這一次，蘇離攔截了。
直接將這其中的所有因果，加持在瞭望帝身上。
而在外界的因果上，這一次，望帝就是個叛徒，拉着所有的資源和底蘊，徹底貢獻給了洪荒皇族的子民。
這一點，無論如何調查，就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試想——一個效忠於通天塔大位面天道規則世界的存在，忽然將所有好處無私贈予敵人，這會是一種什麼結果？
別人不知道，但是蘇離知道，如李娟穎皇超之流，估計要吐血十八升了。
不過，這纔是開始！
此時，看着躺在花牀上，頭髮花白，神色逐漸‘安詳’的望帝，看着他逆流而上的屍體，蘇離也不再截留。
甚至，蘇離沒有將其安葬。
目視着其逆流而上，躺屍而去，蘇離的目光反而變得複雜了幾分。
因爲，這裡已經是精靈域海區域了！
來到了精靈域海，蘇離直接看向了域海深處的遠方。
那裡，是如大帝墓一般的區域。
一座無比巨大的古老墓山之地，而這樣的墓山，卻完全被域海覆蓋。
這就是精靈域海深處的場景，而這其中，必定有着生命古樹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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