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重要嗎？”華笙緩緩看了眼陳朵。
“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根本不重要的話，爲什麼你現在還要一直帶着那個耳墜。”
陳朵微微一怔，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墜，隨後視線開始有些躲閃，不敢直視華笙的眼睛。
這個耳墜是廖忠第一次送給陳朵的禮物，此後便一直被陳朵隨身攜帶，對陳朵來說，這個禮物有着很特別的意義。
在注意到陳朵的表情終於開始有變化之後，華笙的心中也是緩緩鬆了口氣。
很好，話療起作用了，看來這位小姐姐抑鬱的程度並不是很深。
“當時也許對你來說，廖叔的答覆比什麼都重要，可陳朵，你知不知道嗎？當時廖叔去找你的時候，你和他的對話可是全程都在被公司的人監聽着的。”
“我知道，可我並不在乎他們怎麼看我。”陳朵擡起頭來，對着緩緩華笙點了點頭。
“不，你什麼都不懂！”
華笙緩緩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唉，這小姐姐，還真是單純的跟張白紙一樣，人類，可比你想象的要複雜的多啊……
雖然自從陳朵被公司從藥仙會救出來之後，公司一直在嘗試恢復她作爲人的認知。
在此期間，廖忠爲了能幫到陳朵，不惜幫陳朵成爲華南大區的臨時工，也讓陳朵接受了許多知識。
可問題是，一直在暗堡這個“象牙塔”生活，且始終受到廖忠等人保護的她，對於人類社會的複雜，又能有多少了解？
她根本無法理解，身爲一個大區負責人的廖忠，背上究竟揹負着怎樣的責任與重擔！
她可以不在乎公司高層的人怎麼看她，大不了就是一死了之，因爲這對本就無牽無掛的她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甚至也許還算的上是一種解脫。
可廖忠呢？當時那種情況，還是當着那麼多董事的面，你讓他怎麼回答陳朵？！！
“我說，陳朵，我記得之前應該和你聊起過，談心應該選擇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對吧？”
“嗯……”陳朵點了點頭。
“那我問你，你覺得，當着那麼多董事的面，你想讓廖叔怎麼答覆你？”
“我……”陳朵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可下一秒卻是被華笙揮手打斷。
“你先別急着回答我，先讓我幫你把事情梳理一遍。你當時想的，無非是讓廖叔認同你的選擇，放你走，或者，殺了你，對嗎？”
陳朵陷入了沉默，沒有說話。
“那看來我說的沒錯，ok，我們繼續。假設，第一個選擇，廖叔同意了放你走，那麼你有想過，他回去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等着他嗎？”
“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你身體的情況，毫不客氣的說，一旦你體內的蠱毒失控，那無異於一個小型原子彈爆炸。這個責任和風險，公司擔不起，廖叔更擔不起！”
“ok，第一個選擇pass，我們繼續討論第二個選擇，殺掉你。之前在暗堡聊起你的時候，廖叔曾親口對我說過，他這些年，真的是在把你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
看着你一天天的長大，一天天的恢復作爲人的認知，他是打心底裡的爲你感到高興。”
“在知道你想要出去接觸外面的世界，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和董事會爭論，這才讓你成爲了華南大區的臨時工，才能讓你接着出任務的機會，去接觸外界。”
“這些，你不會不知道，那麼，你覺得一個這樣深愛着你的老父親，他會選擇殺了你嗎？所以，第二個選擇pass！
綜上所述，陳朵，雖然你口口聲聲的在說只想讓廖叔認同你的選擇，可事實上，你根本沒有給他選擇的權利！”
在一口氣這麼多話之後，華笙也是深吸了口氣，順便在心中毫不客氣地誇了誇自己。
嗯，先動之以理，然後曉之以情，不卑不亢，邏輯連貫，合情合理，這波話療我給滿分！
在聽完華笙的話後，陳朵也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微微張着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從沒想過這麼多，也從沒想過事情會這麼複雜，明明她想要的，只是廖叔的一句話……
原來，自己在想要追求選擇的權利的同時，同樣沒給予過廖叔選擇嗎？
捏着耳垂上那廖忠送的耳墜，回想着過往廖忠照顧她的一點一滴，陳朵也是緩緩低下了頭，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對不起……”在沉默了好半天之後，陳朵也是細若蚊蠅的緩緩出聲道。
ok，治療完成！
華笙微微一笑，伸手輕輕拍了拍陳朵的肩膀。
“你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那個一直在照顧着你的人，不是嗎？”
“太遲了……我可能，已經沒法親口對廖叔說這些話了，華笙，我能拜託你一件事情嗎？”陳朵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那些抓她的人已經來了，事情已經變得無法挽回了，之前她之所以沒有離開碧遊村，本身就是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可現在，就算是她想走，外面的那些“同事”們又怎麼可能會放她走？
“你是想讓我替你向廖叔道歉嗎？”
“嗯……”
“現在說這些會不會有點太早了？”
陳朵擡起頭來，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華笙。
華笙爬到陳朵的身旁，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相信我，一切都還有機會。待會如果有人來找你，你就這樣……”
因爲華笙離得太近的緣故，陳朵的耳垂也不免微微一紅。
“這樣，真的可以嗎？”
華笙轉身翻身下牀，對着陳朵微微一笑。
“我不敢保證一定能成功，但是，這樣至少有希望，能夠讓你親口去和廖叔說對不起！”
陳朵微微一怔，同樣翻身下牀，對着華笙輕聲說道：“謝謝……”
“不客氣，是生是死，接下來就看你的了。”華笙擺了擺手。
身後，全程保持着沉默的陸玲瓏看向華笙的眼神也是越來越古怪。
該怎麼形容這短短几分鐘所發生的事情呢？陸玲瓏一時半會也說不清，因爲她現在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念頭。
這傢伙，不去幹傳銷真的屈才了！
這麼會兒功夫，一個花季少女就這樣被他忽悠瘸了？
咚咚咚~
就在陸玲瓏還在怔怔出神的時候，門外，敲門聲卻是突然響起。
“幹嘛？這不是還沒到一個小時嗎？”華笙皺了皺眉，有些不滿的大聲喊道。
“老華，是我，張楚嵐！那個，能先佔用你點時間嗎？有件很緊急的事情寶兒姐想問問陳朵。”
門外，張楚嵐的聲音傳來。
“老張，你有沒有眼色，沒看見我這邊正忙正事呢嗎？彆着急行嗎？我就快要到威信號了！”
華笙對着陳朵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可以開始準備表演了。
“寶兒姐，你冷靜點，別衝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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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突然沒了動靜，就在華笙都以爲張楚嵐這小子是不是真的走了的時候，身後卻是突然一聲巨響傳出。
下一秒，一個黑影唰的一聲突然從華笙面前飛過，強烈的勁風令華笙和陸玲瓏一度在風中不停凌亂。
剛纔那黑影，應該是門吧……
“羅裡吧嗦得！再不粗來，埋嘍你！”
華笙身體有些僵硬的轉過頭去，門口，馮寶寶正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宛如在看一個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