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調度。
“……”
各宗的分紅佔比。
太乙真君同樣加入這場還未開始的‘盛宴’,據理力爭,絲毫不讓。
塗山君索性將魂幡上的猩紅眼睛閉上,並沒有觀望各宗派的討論。
化神尊者虎視眈眈,稍有不慎就會被看破跟腳,還是不要做多餘事情的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垂雲尊者取出一張古樸的荒獸皮製作而成的符籙,看向衆人道:“天道誓言有多麻煩,諸位應該都清楚,此卷名爲‘道心’卷,若是違背就會在境界突破的時候召來魔頭。”
“這並不是一份約束,而是一份契約,就像是房契、地契、鋪契一般的契約,署名者不管生死,都會得到他們應該得到的那一份東西。”
垂雲尊者不假思索的簽上了自己的尊號。
天鵬宗的元嬰巔峰大真君同樣將自己的名號簽下。
接下來是蛟龍族……
除了少數幾個修士寫的是自己名字,大多數籤的都是名號。
其實相比於名字,尊號更像是常伴一生的標籤。
顯然修行界也有其他的應對手段,並不是遇到什麼事情都將天道搬出來。發天道誓會在冥冥中引得天道關注,這些人自然不想如此。
幽邃深空。
光芒猶如魚羣一般快速匯聚,交織成漂浮着油膩的光華。
那層光芒分明華麗,仔細看去卻好似污穢水溝最上方漂浮的那層油光,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渦,將四周空間完全照亮,漩渦的盡頭伸出只蒼白的手掌。
手掌乾枯瘦弱。
猩紅鮮豔的指甲像是血染塗裝。
伴隨着手掌而來的衣袖看起來花花綠綠的,像是無數百衲衣縫合在一起,根本就看不清楚原先是何種顏色。
“這裡是?!”
太乙真君陡然驚醒。
“稍安勿躁,這裡正是一處域壘空間。我們謀劃一位化神尊者,難免會被他察覺,所以才用手段帶大家來到此處,契約已成,只要你們不要有任何的書面留存,赫老怪就不可能發覺。”垂雲尊者輕輕擺手。
座下水晶宮緩緩升起,好似一艘航行在大海的鉅艦。
水晶宮果然是一座寶物。
說是宮殿其實也可當做御空的戰艦靈舟。
那隻巨大蒼白乾枯的手掌抓取到化做光芒飛來的獸皮卷軸,緩緩消失在油膩漩渦的盡頭,五色十光褪去,留下澹澹的虛影,好似星空銀河映照的深空,唯有水晶宮鉅艦綻放着光芒。
天鵬宗的老者警惕的看向四周,目光迴轉看到尊者的身影才放下那種無言的戒備。
其他的元嬰真君或多或少都爲剛纔的場景震懾,一個個不像是修行界的有道真君,倒像是纔剛剛修行的小白。
修行界是危險的。
隨着實力提升,這種危險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愈發明顯。修爲越高,接觸到的層面也就越發深,說不定無意識惹到什麼存在就會身死道消。
就剛纔那個瞬間。
衆修只有驚懼和惶恐,根本就沒有信念和手掌對上。
遑論華膩油光漩渦背後的那不知名存在。他們倒是對簽訂的契約產生了些許想法,想到尊者也跟着簽上也就放下心來。
少頃。
水晶鉅艦破開繚繞的雲霧。
四周海水潮汐浪涌的聲音對於衆修而言是如此的悅耳。
“還請諸位暫居東海城等待天時。”
“一切妥當會通知諸位。”
水晶宮刺穿海面,於穿梭中變得越來越小,隨後化做一道流光環繞在垂雲尊者身側,尊者的聲音落下,身影已消失在衆人面前。
獨留下衆人在東海城的盡頭,幾位茫然的真君面面相覷。
蛟龍族的元嬰修士拱手衝着那幾位修爲與他相彷,以及高出他一頭的修士點了點頭,這才遁入城中。
相熟的修士寒暄幾聲也紛紛離去。
太乙真君顯得有些孤僻,正要離開的時候正聽到有人喊他。
“道友。”
那人是元嬰初期,帶着拘謹的笑容:“道友估計不認得我是誰,道友的名號卻如雷貫耳。在下金鰲宮幻兕,蒙金鰲道友與我一席之地,坐鎮東南沿海的逸海大城,沒想到此番有幸結識道友。”
太乙當然認得眼前人是誰,拱手說道:“幻兕道友莫要妄自菲薄,道友的赫赫威名,在下早有耳聞。”
聽聽。
人家幻兕真君的話,一說出來聽着就舒坦。
不僅僅表明自己的身份,還順便吹捧了一番盟友,並且擡高了金鰲真君的地位。要是其他的修行者都是這樣的態度,得省卻多少麻煩啊,許多時候就是因爲口角相爭才頭破血流。
兩人寒暄一二,留下傳音靈符才入城。
此役不善,兩家又是盟友,遇到了自然會感覺親切熟悉,其中的默契不需要明言,真到了戰場上,肯定會比其他的元嬰真君更可靠,也更值得信任。這種關頭自不會胡亂瞎搞,這不僅是背信棄義,也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瞧着氣派不俗的海島大城,太乙感嘆道:“沒想到這麼快就又再次來到東海城。”
東海城是蛟龍族的幾大城池之一。
說是城池不如說是一座龐大海上城市,以海島爲基建造而成,光是往來的靈舟商船就不計其數,修行者更是數不清楚,宗族勢力盤根錯節,錯綜複雜。
不過,這些和他都沒太大關係。
他只是單純的羨慕。
自己沒有,所以纔會踮起腳尖去看。
……
太乙慣是低調的,尋了城中最好的客棧,名爲‘雲上天’,摩挲手指佩戴的儲物戒指就要取出靈石支付,卻得到那美人清甜的迴應,笑容滿面,如一朵盛開任君採摘的紅花:“前輩的帳早就付過。”
“哦。”
美婦開口解釋:“前輩的所有開銷由蛟龍族承擔。”
“是嗎。”
太乙並沒有意外的神色,只是澹澹的點了點頭,默默的轉身走出客棧。
門口停着荒獸車架,似乎不需要太乙多走一步就能在東海城中馳騁,他也沒有意外的神色,再次轉身,返回客棧選了個一間上室。
“蛟龍族的人不是說過要請客,我剛纔就聽到那位元嬰期的修士說要去廣仙閣拜會某位‘仙子’。”塗山君調侃的聲音響起:“既然是仙子想必世上難尋,掌門師兄不去玩一玩?”
“說是記在賬上,誰知真假。”
“既是去殺人,管他是真還是假,先享受了,免得靈石成累贅。”
“是。”
“靈石確實是最累贅的。”
太乙真君忽然笑了。
管他什麼利益分配還是城池分紅,其實他們此番出手,最大得益者莫過於蛟龍族,他們能舒緩一口氣,甚至反收納千平域的地盤,蛟龍族盡一盡地主之誼倒也無妨,可惜,太乙沒有興趣爲師弟表演一場活春宮。
玩笑開過,得說點正事。
塗山君正色道:“那是個什麼東西?”
太乙知道塗山君問的是什麼,沉吟道:“域壘空間內生存着不少生物,那位……估計就是一位強大的存在,具體是誰,誰又清楚知道呢。”太乙攤了攤手,他掌握的傳承確實不凡,卻也沒法子記載那麼多修爲強大的存在。
塗山君撇了撇嘴,這說了和沒說一樣。
“藏經閣不是有關於域壘空間的記載嗎?師弟何故問我。”
塗山君神色一僵訕笑道:“藏經閣內的古籍多達兩百萬卷,我哪裡研究的過來。”
這些年他都在研究金丹液的優化,根本無暇顧及那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尤其很多記載的很模湖,又晦澀難懂,更沒興趣細讀。
光是煉器、煉丹和符陣就佔據了他八九成時間,剩下的一兩成得抽出來教導徒弟,指點徒弟的修行。
恨不得一天掰成兩天來用,也就不會覺得時間不夠用了。
太乙知道詳情,也明白其中侷限。
不由得開口解釋道:“域壘空間能夠支撐靈舟、戰艦進行跳躍,極大縮短航程。”
“就比如十萬裡的地方都能可以身入域壘進行航行,只是尋常沒有必要這樣做而已。域壘空間畢竟危險,且十萬裡對金丹宗師都不算遙遠,中型靈舟航行綽綽有餘,不需要搭設這樣的設備。”
“記載的許多魔頭,都是從域壘空間中跑出來的。”
“就比如師弟馴養的那一隻。”
“其實我覺得,所有的魔頭都來自域壘。”
“上回我們乘坐方寸舟航行的時候碰到的那個也算‘邪魔’的一種。”
“不過,‘太乙古經註釋解卷’有言,生靈死後真靈去到的那個世界就是域壘空間,叫它域壘空間顯然不符合我們修行者認知,因此大多數古修都稱其爲‘陰間’,我們船艦穿梭就被稱作‘借道’。”
“陰間?!”
塗山君驚呼出聲。
本尊震動,差點從尊魂幡中爬出來。
太乙倒不理解塗山君爲何如此大的反應,澹澹的說道:“其中真假誰知道呢,稱呼而已,師弟也不必如此介懷。”
“這可是陰間啊!”
“是陰間,但是又如何?”
“域壘還是陰間有區別嗎?”
魂幡內,
塗山君怔怔然。
失神呢喃道:“是啊,又如何呢。”
也許是聽到了和上輩子某個地方十分相似的詞,所以纔會有這麼大的心緒波瀾吧,纔會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