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子晉,我今天回去不會再包庇你了,你等着回去被你爹錘吧!”耿嬙揹着深色男士書包,跟在一個小男孩背後邊跑邊罵。
小男孩在前面兩條腿跑得飛快,“小姑你不幫我就算了,包庇我這麼久,我爹知道了連着你一起錘!”
耿嬙整個人氣喘吁吁地,暗罵七八歲的小男孩怎麼這麼體力這麼好,“你給我站住,小兔崽子,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就不信你今天不回家!”
耿子晉絲毫沒被她嚇到,回頭衝她做了個鬼臉,又掄圓了胳膊往前衝,一頭撞在一個懷裡揣着貓的男人身上。
巨大的衝擊讓耿子晉往後飛出去,把追上來的耿嬙撞翻。
耿嬙一屁股坐在地上,整根尾椎骨都被震麻了,疼得眼眶一紅,差點沒哭出來。
偏頭看耿子晉,有了自己這個人肉墊子當緩衝,只是歪倒在地上處於懵逼的狀態,無辜地眨巴着眼睛看她。
“小兔崽子,你還真不輕。”耿嬙咬牙切齒罵道。
鍾碭也被耿子晉撞地後退兩步,下意識低頭看貓,心有餘悸,還好小男孩七八歲個兒不夠高,沒擠壓到它,他安撫地摸了摸貓的腦袋,擡頭就看自己面前有一女一幼,一個坐在地上齜牙咧嘴,一個倚在一邊還沒搞清楚狀況。
他抱着貓走到耿嬙身邊蹲下詢問道:“你沒事吧?”
“我事情大了去了。”耿嬙拍了拍掌心的灰,沒好氣道。
今天真是倒黴到家了,大哥大嫂工作忙抽不出空,只能讓她來給耿子晉開家長會,本來以爲過來聽老師叨叨兩句就行了,誰知道耿子晉這小兔崽子在學校又不幹人事,成天不是拽王小胖的褲子就是給小班花遞情書,耿嬙看到情書的時候都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怪誰?怪她的好侄子在情書上寫耿家別墅一千平方米。
耿家人每天是不是還得從兩百平的牀上醒來?
被留下來的家長就她一個,縮着脖子聽了班主任一個多小時的唸叨,她還得賠着笑臉讓老師消火。
好不容易被老師放過了,又給這臭小子當肉墊子。
她上輩子做了什麼孽非要這輩子還?
“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鍾碭見她面目略顯猙獰,試探問道。
“不去。”耿嬙想站起來,但屁股疼得厲害,泄憤似的錘了錘腿,癱坐在地上,“我受傷了,賠錢!”
“碰瓷?”鍾碭愣了一下,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有些新奇。
耿嬙不耐煩,“什麼碰瓷,因爲你,我受傷了,正當索賠,懂?”
這地方正是學校的大門口,雖然距離放學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但是還是有不少來往的人。
“賠償我都可以。”鍾碭看了看四周投來的打量的目光,皺了皺眉,一本正經勸道:“你要對自己的身體負責一點,如果真的受傷了,現在應該配合我去醫院做一次檢查...”
“停停停,別說話!”鍾碭的嘴一張一合跟唸經似的,耿嬙聽得腦袋脹痛,爲了避免自己的耳朵再經歷一次摧殘,擺手打斷他的話,“我不要錢了,你走吧!”
耿子晉終於反應過來,爬起來跑到耿嬙面前,有些慌張,“小姑你沒事吧?”
耿嬙手搭在耿子晉手臂上,使了使勁,咬牙道:“扶我起來。”
男人懷裡的貓逐漸暴躁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爲耿嬙剛剛對鍾碭說話的態度,狸花貓突然炸毛,衝着耿嬙嘶吼。
耿子晉手忙腳亂地把她攙扶起來,耿嬙站穩腳跟,男人也站起身,她正好和貓平視。
“兇什麼兇,是我受傷了你還囂張?”耿嬙對上張牙舞爪的貓,爭論道:“維護你主子是嗎?你一隻小貓咪,你罵的贏我嗎?你打得過嗎?有本事你說人話啊?!”
狸花貓又吼了幾句,被耿嬙的聲音壓下去,“我都放你們一馬不讓賠錢了,你還吵,等會我把你的毛都揪了!”
鍾碭第一回見着有人能和一隻貓爭吵起來,有些發怔,直到聽她說要揪貓毛本能地抱緊貓往後退了半步,“不好意思,我家貓對外人有點兇。”
耿嬙白了他一眼,算是接受了這個理由,扶着腰一拐一拐地挪動了兩步。
嘶,屁股好疼。
“你...後腰下...”鍾碭打量了兩眼她的臀部,抿了抿脣,“是不是受傷了。”
耿嬙雙眸微瞠,怒罵:“臭流氓你在看哪呢?!”
鍾碭忙收回目光,“不,不是,我沒有。”
天地良心,他真沒有齷齪的心思!他就是覺得她走路的姿勢彆扭了一點,所以才......
想着他又擡了擡眸,這回故意避開了她的臀的位置,只是那眼神在耿嬙看來更顯得刻意。
“滾!”耿嬙擡手拿自己的包朝他揮舞,“臭流氓!快滾!”
鍾碭嚥了咽口水,後退了幾步,見她情緒確實激動了些,也來不及解釋了,總之這誤會今天是解不開了。
他看了看她身邊的小男孩,將面容記在心底,“好好好,你別激動,我走。”
不遠處一個男人從始至終盯着鍾碭懷裡的貓,直到看不見身影才依依不捨收回目光,朝着耿嬙的方向輕哼一聲。
男人走遠,耿嬙情緒才平復了些,今天真是出門忘記看黃曆,諸事不利。
她看了看身邊的小兔崽子,“沒受傷吧?”
耿子晉遲疑了一下,搖頭否認,“沒有。”
耿嬙精明地很,抓住他扶着自己的雙手,攤開手心,蹭破一大塊皮,隱約還有些血跡,好在學校門口是水泥地,沒有什麼沙子進入皮膚。
她看了看耿子晉的表情,一副隱忍的模樣,又心疼又生氣,“還有哪受傷了?”
“沒了。”耿子晉被她緊緊盯着,連忙搖頭,見她不信,又補充道:“真沒了!”
看樣子不像是撒謊,耿嬙沒再問下去,拉着他一瘸一拐往學校不遠處的小診所走去,嘴上罵道:“讓你跑,活該你摔跤,我真是欠了你的。”
耿子晉知道自己闖了禍害得小姑也跟着受傷,一言不發地任由拉着走,聽她數落也沒還嘴。
小診所裡的是一個退休老醫生,帶着老花鏡對着耿子晉的手心看了好一會兒,又問了他幾句,在耿嬙緊張的注視下笑了笑,“沒事,小男孩調皮蹭破皮常有的事兒,我給他消個毒包紮一下。”
耿嬙鬆了口氣,寶貝侄子要是真有個好歹,她都不知道怎麼跟大嫂解釋。
小兔崽子別的不行,裝男子漢倒是一把好手,從消毒到上藥包紮,愣是一聲沒吭。
帶着小侄子到家門口時正好撞上大哥接大嫂下班回來,姑侄二人的表現異常格外引人注意。
“嬙嬙,你腿怎麼了?”耿川從駕駛位探頭出來問道。
耿嬙擠了個不太好看的笑容,“大哥大嫂下班了啊,我剛走路沒注意摔了一跤。”
耿川倒是沒多想,聽她說完就笑了,“是不是又走路看手機了,跟你說多少回都不聽,多大人了還摔跤,要不要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用不用。”耿嬙拒接,去醫院檢查這部位也太丟人了,“不嚴重,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剛下車的常玫一眼就看到兒子手上纏着的紗布,臉色瞬間變了,“耿子晉,你手怎麼了?”
耿子晉被嚇得立馬往耿嬙身後躲,揪着她的衣角,把小姑當個盾牌使。
常玫提着包大步朝姑侄二人走去,耿嬙感覺風雨欲來,緊張地舔了舔脣,手伸到背後扯了兩下沒把他扯出來,只好尷尬地朝大嫂笑笑。
常玫沒看耿嬙,繞到她身側一把把縮頭烏龜耿子晉拽出來,拉過他的手,確認是受了傷,聲音都冷了幾分,“怎麼回事?”
耿川也看不不對勁,停好車跑過來,看到兒子的傷勢後覺得妻子有些一驚一乍了,開玩笑道:“喲,小的也傷着了,你倆還牽着手摔的?”
常玫冷冷掃了眼耿川,耿川只得收起笑意,板着臉訓兒子:“耿子晉,說話。”
耿子晉被嚇得一抖,垂着腦袋結結巴巴地開口說今天發生的事兒,因爲怕爹怕得厲害,東一句西一句的。還靠着耿嬙在一邊偶爾插嘴稍稍美化了幾句,幫着他把學校裡乾的糟心事敷衍了過去,避重就輕地解釋了事情發生的經過。
“跟小姑道歉了嗎?”常玫聽完,冷着臉問兒子。
耿子晉搖了搖頭,又小心擡眸看了眼耿川,乖巧道:“小姑,對不起。”
耿嬙摸了摸他腦袋,“沒事兒,小姑不怪你。”
常玫沒再說什麼,牽着耿子晉的手進了屋子,耿川有些尷尬地看了看耿嬙,“你嫂嫂最近工作壓力大心情不太好,你別跟她置氣。”
耿嬙笑了笑,沒了耿子晉的攙扶,只能自己扶着腰,“沒事,大嫂面冷心熱,就是心疼子晉,我知道。”
耿川見她沒往心裡去,點了點頭,伸手攙住她手臂往裡走,“真不用去醫院?”
“真不用~”
聽說了她摔到尾椎骨,耿媽媽吃過晚飯又往爐子上燉了鍋排骨湯,睡前端給了耿嬙,非說需要補補讓她喝了,耿嬙拗不過媽媽,只得喝完又重新洗漱一番才鑽進被窩。
漸漸進入夢鄉,耿嬙迷迷糊糊之間覺得有些不對勁,睜開眼睛發現周圍一切都很陌生,而自己正躺在一個軟乎乎的東西上。
她伸展了一下身子,試圖站起來。
怎麼這麼矮?!
垂首,爲什麼自己的身上怎麼毛茸茸的?!
這是個什麼怪物?
甩了甩腦袋,她又重新看了看自己這幅身軀——四條腿...好像...是隻貓?
這個夢也太有意思了吧!
耿嬙笑了,發出貓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