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王泰大軍撤離,大將軍王拓跋武和四王子李雲翔率領四萬大軍追擊,周憲帶着剩下一萬多軍隊留守黑巖城,打掃戰場,救治傷員等善後事宜。
消息傳到了景城,景城頓時沸騰了。
無數百姓走上街頭歡慶大勝,酒樓食肆坐滿了人,當天酒水賣出去的量超出了平時的幾十倍。連很多教坊,青樓都人滿爲患,整座景城都沉寂在歡愉的氣氛之中。
相比許多大街上的熱鬧,逸王府就顯得冷清了許多。
昨日李雲逸率兵直接入住了逸王府,無形之中打了景王宮外所有等候的王公大臣的臉,六大國公得到消息後,當場都黑着臉離開了。其餘大臣也感覺心裡不舒服,各自散去。雖然有些大臣或許想來結交李雲逸,但短時間肯定拉不下臉,還怕被六大國公惦記上不敢過來。
李雲逸毫不在意,逸王府其實離開景王宮不遠,裡面很大,住下千餘人完全沒問題。一進去小安子就忙碌了起來,叫來王府大總管將所有人員安置下來。
寧才人平時是住宮裡的,太子妃和李宸住東宮,李雲逸卻讓她們這段時間都住在逸王府。三百神弓營和一千撼山營接管了逸王府的防務,整個王府現在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軍營,一隻外來的鳥都休想飛進來。
夜晚時分,城內還在歡慶,李雲逸進宮了。
他只是帶着龍隕和十名神弓營親衛,還有福公公,其餘軍隊全部留在了逸王府。進入王宮很順利,但進入國主居住的宮殿卻遭到了攔截,一名御林軍的統領攔下了李雲逸。
“抱歉,逸王殿下!”
統領一臉肅穆說道:“攝政王曾下旨,沒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進入。”
福公公弓着的背微微直立起來,龍隕手中屠神箭上弦,沉喝一聲:“預備。”
十名親衛全部取出屠神箭,不遠處一隊御林軍立即蜂擁而來,還有御林軍發出警報,更多的御林軍朝這邊涌來。那統領面無表情望着李雲逸說道:“殿下,別爲難末將。”
李雲逸淡淡一笑,並沒有動怒,他說道:“本王不爲難你,讓曹笠過來見本王。”
“沙沙沙!”
還沒等通傳,遠處一名虎背熊腰,魁梧的將軍大步走來,正是御林軍大統領曹笠。曹笠給李雲逸行禮之後,沉聲說道:“殿下,攝政王的確下旨了,沒有他的旨意誰也不能進去。”
李雲逸還是沒有動怒,淡淡瞥了曹笠一眼道:“曹笠,你這是站隊了?”
曹笠面容微微變化起來,李雲逸的潛在意思很明顯了——如果曹笠執意阻攔他的話,那他就會認爲曹笠是李雲宇的人。曹笠想了想解釋道:“御林軍任何時候都只能是國主的人,末將這是爲了護衛國主的安全。”
“兒子見老子也不安全了?”李雲逸反駁了一句,隨後意味深長說道:“如果本王要強闖,曹笠你認爲能擋得住嗎?”
曹笠望了一眼福公公,咬了咬牙說道:“殿下可以進去,其他人能否在外面暫候?”
“不行!”李雲逸沒有說話,龍隕卻搶着回道:“我等爲殿下親衛,熊將軍來之前下了死命令,任何時候都不得離開殿下。”
開玩笑,誰知道曹笠是誰的人?李雲逸一人進去,萬一被曹笠派人暗殺了呢?
李雲逸卻擺了擺手道:“無妨,本王相信曹大統領的爲人。你們在外面等候,大統領,有勞你推本王進去。”
福公公很聽話,躬身退到了一邊,龍隕有些着急,最終卻沒敢說什麼。曹笠深深望了李雲逸一眼,對於這位殘廢王子心裡有了一絲欽佩,他能感受得到李雲逸丹田附近並沒有真氣流轉,如果他有謀害之心,等會可以輕鬆殺死李雲逸。
“多謝殿下信任!”
曹笠沒多說什麼,走了過來親自推着李雲逸進入了宮殿內。龍隕在外面來回踱步,他走到安靜站立的福公公身邊,說道:“公公,您就那麼寬心?如果殿下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如何是好?”
“他們不敢。”福公公淡淡說道:“殿下如果出了事,御林軍一個都活不了。”
福公公的聲音不大,卻響起在附近所有御林軍包括已經進去的曹笠耳邊。附近的御林軍內心一凜,曹笠身子一僵,這算是大宗師的威脅嗎?
宮殿裡面很安靜,只有一些宮女低頭站立,李雲逸進來宮女們紛紛下跪。走進內殿,李雲逸發現有一名太醫在旁邊坐着,王塌旁邊站着一個老太監,王塌上垂着紗簾,依稀能看到一個人在上面躺着。
“微臣拜見逸王殿下。”
“老奴拜見逸王殿下。”
太醫和老太監紛紛行禮,李雲逸點頭道:“劉太醫和魏公公免禮,這段時間你們辛苦了。”
劉太醫是宮內排名第一的太醫,魏公公則是大內總管,國主李宏圖的貼身太監。在樊城正是魏公公拼死護駕,纔將李宏圖帶回來的。
李雲逸示意曹笠推着輪椅靠近王塌,他掀開了紗簾,看到了躺在牀上的李宏圖。李宏圖還沒死,面色蠟黃,氣若游絲,看起來隨時可能賓天。
李雲逸看了片刻,眼神非常的複雜,他伸出一隻手搭在了李宏圖的脈上。曹笠和魏公公見李雲逸擡手,本能的戒備起來,看到只是診脈他們這才放鬆戒備。
劉太醫卻是皺了皺眉,李雲逸診脈?這位王子什麼時候懂得醫術了?
李雲逸閉上眼睛,診脈了十幾息時間,他微微一嘆道:“父王心脈在樊城時已震碎了吧?若非父王是宗師,生命力強大,怕是樊城救出來後就賓天了吧?劉太醫,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呃?”
劉太醫和魏公公身子同時一震,曹笠也一臉愕然,李雲逸隨便診斷了一下,竟判斷的完全正確。李宏圖在樊城時的確心脈都被震碎了,如果不是他自身肉身強大,外加這段時間劉太醫用頂級靈藥吊着命,早就死了。
能看出李宏圖身體狀況不好,快要死了,這不是難。能診斷出李宏圖數月前心脈已碎,這卻非常難了,至少劉太醫相信一般的太醫是沒這個水平的。
李雲逸想了想,說道:“劉太醫能先出去一下嗎?”
劉太醫一愣,最終還是沒多問什麼,拱手退下,李雲逸又望着魏公公說道:“魏公公,讓所有宮女退下。”
魏公公不知李雲逸要做什麼,他還是點了點頭揮退所有宮女。等宮女退下之後,李雲逸望着魏公公和曹笠說道:“父王這樣子,熬不住幾天了,我雖有些手段,但最多隻能讓父王堅持十天半月。”
魏公公和曹笠每天都在關注李宏圖的狀況,自然清楚李雲逸說的是真的。兩人都明白李雲逸後面還有話,安靜的聽着。
李雲逸正色說道:“我想讓父王清醒過來,立下傳位大詔。”
“這?!”
魏公公和曹笠面色都微變,不是因爲遺詔的事,而是清醒。他們無時不刻不想讓李宏圖清醒一次,這樣立下遺詔傳位景國就不至於大亂,王權能順利交接下去。
可惜劉太醫等一羣太醫,想盡了辦法,都沒辦法讓李宏圖醒來,李雲逸現在說他有辦法讓李宏圖醒來?這位殿下確定不是開玩笑?
魏公公沒敢多問,曹笠忍不住問道:“殿下,你確定有把握?”
“自然!”李雲逸淡淡說道:“這事也能騙人嗎?”
魏公公和曹笠想了想的確如此,李宏圖醒不來,李雲逸說啥都沒用。不醒來這遺詔沒辦法立,沒有遺詔李雲逸任何意圖都沒辦法實現。
“好!”魏公公點頭道:“殿下需要什麼?老奴這就讓劉太醫準備。”
“什麼都不需要!”
李雲逸取出銀針道:“我扎幾針就行了,魏公公準備詔書吧。遲些父王醒來的時間不會太長,我會說服他立下遺詔的,到時候還請魏公公和曹大統領做個見證。”
宮殿內有空白的詔書,王璽就在這,李宏圖清醒之後,立下遺詔很簡單。
問題在於——這立遺詔不應該將全部王公大臣都叫來嗎?魏公公只是一位太監,曹笠雖然是御林軍大統領,但在朝堂上資格還不夠,兩人作見證有什麼用?
歷朝歷代立遺詔都需要許多王公大臣見證的,不是隨便能立的,否則會認爲是僞詔。就算李雲逸說服李宏圖傳位給他,王公大臣們不認,說是僞詔,這遺詔有何意義?
魏公公和曹笠非常清楚一點,想要順利登基,那必須得到兩大宗師之一的支持,六大國公不說全部支持,至少有部分要站在李雲逸這邊。
兩大宗師分別站了二王子和四王子,李雲逸回城就把六大國公給得罪了。他以爲只憑一份遺詔就能上位?這是不是太天真了?
這事曹笠不好多問,魏公公忍不住提醒道:“殿下,茲事體大,太尉和大將軍王不在,要不去將六大國公和兩大丞相請來做個見證?”
“不需要!”
那邊李雲逸已開始扎針了,他快速在李宏圖胸口紮了幾針,腦袋上紮了幾針。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李宏圖的呼吸開始逐漸變強,氣色明顯開始好轉,伴隨着幾聲劇烈的咳嗽,李宏圖的眼睛緩緩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