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驗？
什麼試驗？
巫八一愣，不等他追問，李雲逸已經做出解釋。
“這虛空晶石乃是此地上古劫印的一部分，本王以爲，它是一種媒介，和你巫族一樣，是天外生靈試圖汲取混沌精氣的媒介……”
李雲逸把之前自己對上古天藤說過的那些推斷說了出來，道。
“本王已經嘗試過，如果它同混沌精氣相融，會立刻化爲大道之力，還有其他力量。如果以它爲媒介，巫族能突破此地桎梏，重新獲得動用法相之力的能力，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重新獲得動用法相之力的能力？
巫八聞言一怔，下意識朝鑄神臺看了一眼。
這不是一個意思麼？
不。
確實是一個意思，但更是……
“雙管齊下？！”
巫八驚訝張大嘴巴，望向李雲逸，只見後者輕輕點頭，巫八終於漸漸冷靜下來，眼底靈光閃爍。
“所以，我可以做什麼？”
“法相之力牽引。”
李雲逸毫不客氣答道。
“本王知道，其他巫族聖境或許會被此地壓制，但以巫兄的手段，應該還是能動用一絲的。”
“本王需要巫兄以法相之力牽引此物，與自身相融，本王就可以通過觀察其中變化，找到上古劫印作用在巫族之身上的規律，興許就能挖掘出更多。”
法相之力？！
巫八聞言精神一振，深深看了一眼李雲逸，卻沒有否認他確實有這個能力。
因爲他知道，以李雲逸的智慧和能力，恐怕早就看出了他的身份了。所以，沒有任何質疑，李雲逸話音一落，他立刻點頭。
“好。”
“你需要哪種法相之力？”
哪種？！
如果巫八這句反問落在其他巫族聖境的耳中，定會引起他們的瘋狂震動和驚駭。
哪一種？！
一個人，還能凝聚多重法相不成？
可以！
在巫族，的確有一族可以做到這一點，那就是天靈族。只不過，強如藺嶽等人，他們固然可以利用天靈族的特性選擇各種武道，但最終只能選擇其中一種作爲主修，法相也會因此而凝聚。
多重法相，天靈族中也只有一類人能做到，那就是已經凝聚了神佑王鎧的巫族之王！
如今巫八竟然說出了這種話，那麼他的身份……
啪！
李雲逸也是相當驚訝，望着巫八那雙清澈的眼睛，沒想到後者會如此坦誠。
“事關我巫族命運，巫某當竭盡全力。”
巫八沒說太多，望向已經被李雲逸拿在手上的那枚被混沌精氣包裹的虛空晶石，眼底精芒一閃。
“那就這枚高山族氣息的虛空晶石吧。”
李雲逸再次驚訝。
巫八的元神……好強！
沒有任何接觸，憑空探查，並且還有混沌精氣的隔絕，就能察覺自己手上的虛空晶石屬於高山族？
這就是巫族第一人的實力？！
“多重法相，神佑王鎧……”
李雲逸默默思索，把雜念拋開腦後，目光也恢復了平靜，輕輕點頭，身後四色彩光瀰漫而出，風林火山和本源之鼎封禁虛空，遮住此間。
萬事俱備。
巫八果斷，同樣盤膝坐地，也不見他有任何其他動作，身體表面浮起點點黑芒，厚重如山，整個人彷彿化爲一座高山。
確是高山族法相異象！
李雲逸看到這一幕哪會遲疑，手上一招，虛空晶石立刻飛去。
果然。
砰！
混沌精氣包裹下的虛空晶石在碰觸巫八身體表面的一瞬間直接炸裂，大道之力蒸騰。
一如之前，李雲逸的第一次在上古天藤面前的嘗試。
可是下一刻，就在李雲逸全神貫注，準備時刻捕捉它進去巫八體內的每一個細節之時，突然，異象發生了。
砰！
大道之力化成的黑霧在碰觸到巫八身體的一瞬間竟然直接如皮球一般，彈飛了！
轟！
在兩人驚訝的注視下，它直接撞在風林火山上，蕩起一陣轟鳴！
波動淡去，兩人有些面面相覷，臉色詫異而凝重。
竟沒有任何效果？
它的力量，直接拒絕了巫八？！
是的。
就是拒絕！
排斥的波動清晰，兩人的感知都相當清楚，不容置疑。
這是怎麼回事？
“是我的元神太強？”
“還是說，我並非真正高山族緣故？”
巫八率先分析，並沒有說李雲逸的這方法不對，顯然對李雲逸有充分的信任。
李雲逸也皺起眉頭，輕輕點頭。
既然失敗了，那所有的原因都有可能。李雲逸擡起頭看了巫八一眼，一翻手，又是一枚和剛纔一模一樣的虛空晶石出現，同樣有混沌精氣包裹，與此同時，困鎖周圍的風林火山大陣打開。
巫八立刻明白了李雲逸的意思，輕輕點頭的同時抽身而起，當他再次回來，身邊赫然多了一個人。
正是剛纔的那高山族聖境！
“王爺！”
“前輩！”
只見他一臉驚訝和錯愕，顯然不知道自己被帶來是因爲什麼，但還是立刻拱手行禮，一臉恭敬，對李雲逸的態度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坐。”
巫八指揮，示意他坐下，然後說出了李雲逸的嘗試。
“我可以！”
高山族聖境也是果斷，知道李雲逸和巫八是爲他們尋找希望，知道始末之後立刻答應。李雲逸自然不會遲疑，故技重施。
可這次。
“砰！”
一聲震響，虛空晶石破碎，混沌精氣化爲黑霧迷濛，竟……
又彈開了！
其中大道之力似乎同樣不認可這高山族聖境！
又失敗了？
高山族聖境一怔，臉色有些蒼白，心裡突然不安起來。可就在這時……
“有效？”
巫八皺着眉頭，似乎在回想剛纔那一幕，狐疑望向李雲逸，彷彿需要後者的確認。
直到，李雲逸輕輕點頭。
“確實有效。”
“和巫兄直接彈開不同，它似乎是試探之後才彈開的，這說明，這方法確實可取，只是，其中缺少了最重要的一環。”
“是因爲這方天地的上古劫印還沒有被激活的緣故？這缺失的一環，是否來自它自身？”
巫八接過話柄，臉色更加嚴肅。
因爲這種可能是相當嚴峻的。如果真的如他猜想的這樣，虛空晶石轉化的混沌精氣的力量無法被他巫族聖境獲取是因爲這個原因，相當於是先天的殘缺，非人力可以補全！
直到。
李雲逸沉吟許久，輕輕搖頭。
“應該不會。”
“因爲這太麻煩了。他們若是真的做了這種限制，就說明，他們對於我們今天的嘗試有所準備和忌憚。但，以他們的實力，會如此忌憚我等麼？”
“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恐怕直到它真正爆發的那天，我們也察覺不到其中真相……”
“但，其中必然有什麼被我所忽視了。”
李雲逸理智分析，巫八一怔，也覺得比較有道理，臉色這才緩和了幾分。
究竟忽視了什麼？
李雲逸巫八陷入思索，一時此間一片寂靜，掉針可聞。至於高山族聖境……早已是一臉懵逼。
聽不懂！
李雲逸和巫八的對話，他一句話都聽不懂，更不敢插嘴，只能全身緊繃坐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生怕驚擾到了陷入思索中的兩人。
直到突然。
呼！
李雲逸和巫八突然齊齊擡起頭來，眼底精芒四射，更不約而同說出同樣的話來。
“真靈？！”
一石激起千層浪，李雲逸巫八顯然沒想到對方也想到了這一點，紛紛一怔，然後嘴角勾起笑容。
是的。
就是真靈！
這並不是他們已經發現了這問題的根源，但定然是問題的所在之處。因爲，這方天地壓制的本就是巫族的真靈，法相之力和天賦神通無法動用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所以，失敗的原因，定然也在真靈之上！
只不過，關於它的思索，李雲逸的緯度更深，回憶剛纔的觀察，他甚至已經隱隱覺察到問題的核心了，那就是……
神竅！
混沌精氣被虛空晶石引動的力量，是首先碰觸到眼前這高山族聖境的眉心才突然倒卷而去的！
“是神竅不匹配？”
極有可能！
但，或許找到了其中問題核心所在，李雲逸的臉色卻再次沉重起來，和巫八截然相反。
“有難度？”
巫八迫不及待詢問，顯然已經察覺到了李雲逸的難色。
李雲逸輕輕點頭。
何止是難？
神竅一道，即便是他，也只是在不久前纔剛剛涉足，迄今爲止也不過開啓了一枚最重要的慧竅而已。
對他來說，這還是一個相當陌生的領域，而如今，要在這領域嘗試，他如何不爲難？
但李雲逸並沒有打算收手，目光一凝，望向巫八。
“很難。”
“有把握確定它的問題所在。但是真靈，乃是生靈最重要的部分，稍有不慎，就會釀成大禍，輕則喪失靈智，重則直接身死……”
輕則喪失靈智。
重則……直接身死！
砰！
巫八身體輕輕一震，沒想到李雲逸會給自己這樣一個回答，竟如此兇險！
這是，用命去試？
生死當前，沒有人不會遲疑和猶豫，更何況……
“即是本王，也不敢保證就一定能成功。畢竟，實在是太兇險了。”
李雲逸的聲音更加低沉了。
這就是面對生死的艱難，更別說，一旦這樣的嘗試開始，就無法再回頭了。
創造壯舉奇蹟，和成爲一個劊子手，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間！
這是何等的壓力？
哪怕李雲逸，也不得不鄭重。因爲他知道，自己在神竅一道上的造詣，確實有太多不足和盲點。
“這……”
巫八同樣遲疑，甚至一開口，李雲逸就聽出了他語氣中的猶豫。
李雲逸輕舒了一口氣。
這樣也好。
並且，這次嘗試雖說失敗了，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起碼有了一定的方向。待自己在神竅一道上有足夠的積累，還可以再嘗試。
所以這一刻，李雲逸順着巫八的語氣，幾乎都已經開始準備修改自己接下來的計劃了，可突然，讓他們兩人都沒想到的是……
“死？！”
“如此局勢下，死有何懼？”
“請王爺……放手去做！姚某不過是賤命一條，同我巫族命運相比，微不足道，何足掛齒？”
“請王爺……下手吧！”
轟！
低沉剛毅的聲音傳蕩這被風林火山圍繞的小小空間裡，它的聲調並不大，可是當傳入李雲逸和巫八的耳畔，卻讓他們的道心立刻一震，駭然望去。
此間只有三人。
說話的不是他們，還有誰？
唯有一個，正是那……高山族聖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