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安德魯小心翼翼的從一個下水道中探出頭來。
早上的晨霧，瀰漫在附近。
環衛車剛剛離開。
這條僻靜的街巷，安靜的連一個人也沒有，只有那一盞盞路燈，孤零零的亮着。
但他不敢掉以輕心。
“黑衣衛居然在這個城市，有一位將軍……”他心有餘悸的回憶着昨夜的事情。
儘管他跑的已經夠快了。
但黑衣衛的追捕，還是如影隨形。
在暴露了自身後，靈能警戒雷達立刻將他鎖定。
他成爲了混跡在魚羣裡的鯊魚，被準確的標識出來。
就像實驗室裡的顯微鏡下被塗了染色的標本一樣。
錯非是他當機立斷，立刻動用了天使之王賜下的一道恩典。
恐怕，他現在已經被捕了。
即使如此，他依舊心驚膽戰，如同驚弓之鳥。
這裡，可是東方的本土。
在這片土地上，自靈氣復甦以來，黑衣衛始終可以壓制並且控制所有勢力。
這自然靠的是隨時可以說服任何反對者的強權。
“我先藏幾天吧……”他慢慢的隱入下水道，錯綜複雜的網絡裡。
他需要時間，重新僞造身份。
好在，他並不是一個人。
他隨時都可以和白骨教堂取得聯繫。
所以，這個事情，是可以委託給異端庭的人去辦。
…………………………
因古拉特和往常一樣，乘坐着自己的專車，來到了校門口。
她揹着書包，下了車，和正常的孩子一樣，走向前方的小學。
她雖然纔讀四年級了。
但她學的很快。
明年就可以遞交跳級申請，直接去讀初中。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一個學校的保安，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
“女公爵閣下……”
“有白骨教堂的刺客，已經潛入江城市……”他低聲說着：“從今天開始，您的安全，將由我們保證！”
對外來本土的留學生，特別是因古拉特這樣地位的留學生。
黑衣衛是很上心的。
因古拉特毫不奇怪。
她點點頭，背起書包，走向學校。
白骨教堂的刺客，在過去兩百年裡，一直在針對着範海辛的後裔。
而對她ꓹ 更是從出生開始就想要刺殺。
因爲，她是最後的範海辛血脈了。
殺了她就能一了百了！
結束這長達兩百年的鬥爭！
至於擔憂？
連布塔尼亞都可以保證她的安全。
在這個國家ꓹ 她更不會害怕。
在校門口，因古拉特看到了一個小女孩，在一個家長的護送下ꓹ 走入了學校裡的幼兒園。
“阿寧乖哦……”那個家長戴着眼鏡，看上去很年輕：“要聽老師的話！”
“嗯！”小女孩子點點頭ꓹ 朝那個人揮手：“哥哥去忙吧！”
“好的！”那人微笑着，然後轉過身ꓹ 他看到了因古拉特ꓹ 很有禮貌的一笑。
他側過身子，讓因古拉特過去。
嘴角的笑容，慢慢的彎出一個燦爛的弧度。
不知道爲何，因古拉特感覺，這個人看她，好似在看一隻螻蟻，一條蟲豸。
他雖然在笑ꓹ 而且笑的很燦爛。
但那笑容，就和她在玩弄自己的寵物時一樣。
“一個怪人……”因古拉特沒有想太多ꓹ 就跨入校門內。
等她回頭的時候ꓹ 那個男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奇怪……他身上好像有着一股很濃的海腥味……”因古拉特嘀咕着ꓹ 但很快她就將這個事情拋到了腦後。
……………………
一覺睡到自然醒。
靈平安揉着眼睛ꓹ 走到陽臺上。
“這麼大的霧啊……”
秋天將盡，寒冬將至。
江城市出現這樣的天氣很正常。
不然ꓹ 怎麼叫江城呢？
要不是蜀郡已經有霧都了ꓹ 靈平安估計ꓹ 江城市絕對有資格競爭霧都的頭銜。
拿起手機，隨便看了一下自己睡覺的這段時間的新聞。
“唔……”靈平安只看了一眼就興奮起來：“真的確定了啊！”
新聞的標題是：帝國中央帝國大學與劍橋大學合作研究院落戶江城。
這意味着ꓹ 明年的水電費真的要降了！
年輕的市民，頓時高興起來。
因爲他想了起來，似乎這些變化是他上次向那位調查員提了意見後發生的。
這讓他與有榮焉！
“哥們雖然是米蟲……”他得意洋洋：“但也給國家做了貢獻呀！”
當然他明白，他的意見，說不定上面的肉食者根本沒有看到，或者看到了也是隨手丟進了垃圾堆。
這種層面的操作和政策。
已經不可能是江城市可以決定的了。
直白點說，江城市沒資格參與這樣的事情。
旁的不說，聯邦帝國的名校，在行政級別上，遠遠高於一般的地方總督！
這與帝國國情有關。
向上追溯三百年，在國子監的時代，國子監的祭酒，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國家重臣。
至於如今，像帝國中央理工大學這樣的全球名校的校長，已是號稱無冕之王。
所以，只能是中樞層面決定的事情。
但，這一點也不妨礙年輕的書店老闆，自我滿足。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這是帝國人民深入骨髓的情懷。
於是，靈平安美滋滋的改了自己的企鵝簽名。
畫風瞬間變得無比中二。
“吾乃領袖世界之人！”
看着都有點臉紅……
但感覺棒棒噠！
…………………………
耳畔的‘靈語’，滾滾而來。
曾敬聽着，太陽穴高高鼓起來，頭髮一根根的立起。
已經超過了兩分鐘，但他依然堅持着。
哪怕身邊的工作人員，已經隨時準備切斷他這一次傾聽。
他卻依舊堅持着。
因爲……
他感覺到了，自己已經窺見了真理。
終於……
在一陣聽起來尖銳刺耳，瘋狂混亂到極致的無名之音後。
曾敬終於堅持不住，他猛的摘下耳機。
然後大口大口的喘氣。
他的眼球裡，血絲密佈，眼球翻起，彷彿蜥蜴一般。
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站起身來，不顧周圍人的勸阻，喊起來：“馬上給我準備最高等級的實驗室！”
“我要立刻開始改進我的設計！”
“快！”
但周圍的人，充耳不聞，只是架起他，就玩一個特製的儀器裡塞。
“大學士，請冷靜！”拿着一個筆記本的夏平說道：“按照規定，您的傾聽時間大大超出了限制，必須進行安全隔離和靈能清洗……”
靈語自從得到後，其神奇與恐怖，就一直並存。
哪怕黑衣衛和相關研究機構，對其進行了種種設計與削弱、過濾，最大限度的降低了其恐怖的扭曲力量。
但……
其對傾聽者的智商、精神乃至於思想，都可能造成一系列無法逆轉的損傷。
傾聽時間越長，這種損傷就越嚴重。
過去兩個月裡，就已經出現過工作人員因爲傾聽靈語過長而發生畸變，甚至直接橫死當場。
故此，黑衣衛定下了嚴格的限制。
每一個傾聽者都需要進行安全隔離的觀察與靈能清洗，確保安全無虞後纔可以離開。
而增加這樣超時傾聽者，更是重中之重！
但……
這位大學士根本不聽夏平的，他大叫着：“夏局長，你是在犯罪！”
“對科學犯罪！”
他馬上就要調離江城市，前往帝都的黑衣衛靈能研究院工作了。
這是最後幾次的傾聽了。
但就在剛剛，他感覺自己已經找到了打開思路鑰匙，看到了窺見真理的路徑。
這靈感是來之不易的。
甚至……
很可能是稍縱即逝的！
曾敬那裡肯去執行那些古板的措施？
可惜……
他只是大學士，而非超凡者。
所以，在夏平面前，毫無抵抗力的被塞到了一個特製的長筒儀器之中。
咕咚咕咚……
在幾分鐘的靈能清洗後。
他才被放出來。
放出來的大學士，耷拉着腦袋：“夏局長，我要向聯邦帝國科學院和黑衣衛評審會議投訴你！”
“控訴你！”
“你對科學犯下了無可饒恕的罪名！”
剛剛他明明已經碰到了門檻，窺見了全新的可能。
但現在……
所有的靈感和奇思妙想，都已經沒了。
只剩下幾個和那些奇思妙想相比，簡直可以稱得上枯燥無味的平凡念頭。
不過是一條簡單的公式，兩個不值一提的技術思路。
最多隻能解決一下，物理技術下的超凡晶體結晶問題。
“超凡晶體結晶？”曾敬愣住了。
他隨之立刻吼起來：“快！給我準備最高的光電實驗室！”
“替我連線帝都光伏科技研究所的蘇昌明大學士！”
“還有……立刻抽調五十名黑衣衛中尉配合我的實驗！”
他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科學與超凡力量結合的門戶。
基於從那枚破解的錢幣，進行逆向工程後得到的瑣碎信息，結合着自己的靈感和念頭。
他可以嘗試，讓硅晶和超凡一起生長！
那條公式，就是解決這一問題的公式！
而那兩個技術思路，則是將之產業化的思路！
雖然很粗糙，雖然可能遠遠不及‘錢幣’蘊含的技術的百分之一。
但……
終究，可能是零的突破！
科學與超凡，將在他手裡第一次得到統一！
“我會獲得‘天子獎章’！”
“我會被授爵的！”
“起碼是一個候爵！”
聯邦帝國的爵位體系，實行的是自古以來的體系。
公侯伯子男，等級分明！
但到如今，這一系統早已經變成了榮譽性質的等級。
任何公務員，只要勤勉工作，不犯錯，在退休前都能得到一個XX縣男的頭銜。
大部分的高級公務員，也都可以在退休前拿到一個X伯或者X子的頭銜。
但侯爵及以上就很珍貴了。
非有大功不賜，非有政績不予。
很多內閣大臣，終其一生，也只能混到一個XX伯。
只有內閣首輔和次輔，才能在死後被追授XX候或者XX公。
至於王爵……
大抵就只有那些立下扶危救難之功的重臣，才能死後追贈。
而天子勳章加一個侯爵。
就是所有大學士們畢生夢寐以求的榮譽。
是對他們一生最好的獎賞！
因爲獲得這兩個榮譽後，就可以真正算得上光宗耀祖了。
家鄉會有他們的雕像，母校會有用他們名字命名的教學樓，工作單位裡會有以他們的研究成果命名的研究所。
死後可以由內閣首輔擡棺，天子親自治喪。
諡號的話，隨便選……
簡直是文人知識分子們的最高追求！
故此，曾敬的激動，可以理解。
隨着這位大學士的命令，整個研究基地，一片雞飛狗跳。
但，在帝國高效率的體系下，他的要求很快就得到了滿足了。
於是……
幾個小時後，在江城市陸軍基地的地下光電實驗室中。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個奇蹟。
一塊銀白色的硅晶體，正在生長。
它的生長模式，和通常意義上的硅晶一般。
但是……
所有的面板上，都顯示着這塊晶體的數據。
它……是超凡晶體！
這是人類，第一次在實驗室中製備出人工超凡物質！
而且……
是可以重複生產和進行的超凡物質！
這已經是第三塊用同一技術製備的硅晶體了！
更重要的是……
這塊薄薄的硅晶體，在切割後，顯示了遠超一切硅晶體的超導性能。
曾敬看着它，無比狂熱的握緊了拳頭。
“我宣佈……”
“我們打開了超凡的秘密！”
“事實證明……”
“科學是可以解釋玄學的！”
這很重要！
靈氣復甦以來，科學界備受打擊。
因爲科學家們發現，他們無法解釋超凡現象！
這使得很多科學家心灰意冷，甚至向超凡投降、認輸。
但今天，曾敬用事實證明了。
超凡物質是有規律可循，有公式可以總結，有技術可以制約的。
換而言之，人類遲早可以掌握它。
並馴服它！
到那個時候……
神？
我給你看看我的最新研究：反神明武器！
或者……
吃我一發靈能終結彈！
當然……那是很久遠很久遠以後的事情了。
曾敬今天所做的，僅僅只是打開了門，做了證明。
就像遠古人類，第一次掌握了生火的技巧。
而那位一直和曾敬連線，全程指導並目睹了全過程的蘇昌明大學士，則在長久的沉寂後，說出了一句話：“石化能源將死！”
超凡硅晶體的出現，意味着，人類將真正得獲得能源自由。
他已經預見了將來，光電全面取代燃油的那一刻。
只需要五十個中尉以及一套傳統的硅晶製備儀器，再稍微改進一下。
就可以實現大規模的製備。
其成本上升最多三成。
但發電效率翻倍！
這還僅僅是第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