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我被她這副不明不白的眼神盯的發毛，訕笑了一聲，問道。
“嗯。”
司辰手肘微動，掙扎着爬起仙軀，先是看了看周圍，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幽幽望向我：“若是醒來衣服又不見了，我一定會殺了你。”
“我……”我苦笑一聲，也不知道說啥好。
一旁，那頭靜候了將近好幾個時辰的蛟龍，見司辰醒來後，便主動將腦袋湊了上來，用那粗糙的鱗片，蹭了蹭司辰的後背，發出一聲溫順鳴叫。
奇怪的是，司辰似乎並不認識這傢伙，仙軀下意識往後躲了躲，又皺眉打量着它半天，才試探性念道：“阿花？”
蛟龍又發出一聲響亮鳴叫，再次伸出腦袋蹭了蹭她的後背。
“阿花？真的是你？”
司辰美眸中滿是詫異，連忙站起身子，雙手撫摸着這頭蛟龍的鱗片，感嘆道，“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還能見到你，當初師父把你扔進瀑布裡的時候，我還以爲你死了。”
“吼~”蛟龍晃了晃腦袋，顯得非常親暱。
“你果然憑藉自己的本事跨了蛟龍門，可爲何成了這月聖天池中的鎮地仙獸？”司辰眼色複雜了些許，心疼道，“是爲了在這裡等我嗎？”
蛟龍輕輕點了點頭。
司辰沉默些許，嘆了口氣，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已經把化龍的氣運嫁接給了我，是嗎？”
蛟龍仍然點頭。
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纔那頭金鯉就是這蛟龍身上的氣運。
“這又是何苦呢，阿花。”司辰輕撫着它，喃喃道，“氣運給了我，你非但一輩子無法化龍，更要彌生都留在天池中，鎮守這方土地，畫地爲牢啊。”
蛟龍小心翼翼縮了縮腦袋，大半個身子都沉入了湖底，只露出一個腦袋看着司辰，湖面上咕嚕起幾個泡泡，像是捱罵後不知所措的小孩。
“大哥，這頭蛟龍居然起了個這麼土的名字，簡直比我的還要土。”大黃湊到我耳邊嘀咕道，“長這麼霸氣，名字這麼土，也不知道誰給取的。”
“我初遇阿花時，它只是一條鯖鱸。”
司辰盤坐下來，理了理裙襬，輕聲道，“既沒有氣運，也沒有仙獸血脈，就只是一條普普通通的魚兒，師父帶我遊歷時，我在一處湖邊飲露的時候遇見了它，見它被我氣息所吸引，賴在面前不走，便隨意丟了一縷仙氣出去。”
“哪知道這一縷仙氣讓它長出了靈智，再見面時已是十年之後，它成了一頭魚妖，來斬月書院找到了我，說要報恩。”
“當時我幾個師妹還偷偷竊笑，說一頭魚妖就算再怎麼厲害，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更遑論報恩。”
“我本不在意此事，見它非要留在身邊，便好心讓它在斬月書院的瀑布下修行，它還偏偏不甘，軟磨硬泡要跟我簽下契約，做了我的守護仙獸。”
“不料，又過了五年，它竟然在修行中演化了蛟龍血脈，師父得知後，便將它扔進了瀑布下的蛟龍門，讓它自行跨境去了。”
“沒想到，它居然化成了蛟龍，還跑到了月聖天池。”
說着，司辰動人一笑，“真是命裡有數，當年那個整天圍着我跑的小女妖，曾在我面前發誓要跨過血脈限制，一躍成爲仙獸，畢生守護我，如今變成這副混沌晶巽蛟的模樣，險些認不出來了。”
“混沌晶巽蛟？”我微微一愣，望向湖中黑影，說道，“這稱號，倒是霸道。”
“我昏睡了多久？”司辰突然問道，“千鹿、鍾離、殷零那三個老傢伙沒有追上來吧？”
“大概有六個時辰，應該追不上來了。”我搖搖頭，遞上一枚靈氣旺盛的仙果，說道，“我原以爲你會昏迷不醒，打算想辦法恢復仙元看看能不能救你，這蛟龍出現的及時，方纔保了你一命。”
司辰接過仙果，紅脣輕啓，咬了一口，吞嚥入喉，說道：“斬月書院中的每一任聖女，都要來月聖天池中經受月聖洗髓，我告知你來此，就是爲了讓你將我投入湖中，興許還有一絲生還的機會。”
“我用本源精血強行催動那道高級仙遁符以及紫月神鳶指後，遭受的反噬太大，又強行爲你擋下了那一掌，若不是阿花及時出現，將氣運嫁接給我，我不一定能從月聖洗髓中活下來。”
“……此恩必涌泉相報。”我神色複雜地看着她，語氣堅定道。
“我不需要你一個人仙中期報恩。”司辰嫣然一笑，將手中仙果狼吞虎嚥，全然沒了仙女形象，咬牙切齒道，“那三個老傢伙是蝕骨山的長老，外號蝕骨三怪，本就只有半步仙王境界，僥倖獲得一樁秘法後，三人同修一個道身，以吞噬其他修士的生機爲食，反哺自身，聯手起來同階內難有敵手，更不懼任何仙王。”
“可我明明感覺到他們都在仙王境界，也是因爲秘法緣故？”我詫異道。
“嗯。”司辰點頭道，“蝕骨山的修士都很古怪，他們的功法非常毒辣，做事方式也異常血腥，曾被這片界域中的數個宗派聯袂指責，後來以雷霆手段將那些聒噪的人都給滅了後，這些聲音才逐漸消失，蝕骨山也因此響了名頭。”
“難怪作戰方式如此怪異。”我感嘆了一句，那十幾具枯屍的境界太恐怖，非但能吞噬靈氣，連氣運也不放過。
司辰美眸微頓，轉頭盯着我：“你的遁術，還有那柄劍，那些劍意，乃至小世界，都是從哪兒得來的？”
“機緣罷了。”我沒有詳作解釋，也沒有隱瞞。
“你尚且只有人仙中期，便遇見了這般機緣，日後前途必不可限量。”司辰平靜說道，“有沒有想過加入什麼宗門，得到更多的修煉資源？我可以爲你引薦。”
“這就不必了。”我微微搖頭，笑道，“我已經是瑤池的掌門了。”
“瑤池掌門？”司辰略微驚訝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點什麼，眉頭緊皺了幾秒，又放鬆下來，點頭道，“那便不勉強你了。”
“蝕骨三怪也知道我身具小世界了，他們若是追查過來，我們還得逃，對嗎？”我話音一轉，望向池中蛟龍，說道，“他們爲何要逼你找到這月聖天池？”
“斬月書院是一個叫做月聖的聖人建立，他早在五千萬年前便已經成名。”司辰玉指輕轉，有月光纏繞在上，輕聲解釋道，“書院的秘典記載，這月聖天池乃他的道身所化，不但能洗髓，甚至有一定機率能悟到他留下的傳承。”
“月聖天池的位置，只有書院高層才知道，我成了聖女之後，師父就一直想帶我來此洗髓，但因爲某些原因，我不想再和斬月書院有所牽連，便一再拒絕。”
“那……你還讓我帶你來這裡……”我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
“有些因果，躲不掉的。”司辰輕嘆一聲，站起身拍了拍裙襬，又將散開的頭髮捋順，一股芳香散發而出，顯得氣質絕美，走到湖邊撫摸着湊上來的蛟龍腦袋，冷聲道，“小白被蝕骨三怪帶走，我必須去一趟斬月書院，等我洗髓完，境界會上漲，到時再遇見我師父，就無需擔心什麼了。”
“你打算找那蝕骨三怪報仇？”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報仇？”司辰語氣冰冷，多了一抹仙王強者應該有的霸氣，“若能得到池中的月聖傳承，我必殺上蝕骨山，將其滿門誅殺，一個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