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仙王老頭聽到這話，當即驚恐色變，全然沒了鬥志，擡手劃開身後虛空，想借助仙王強者獨有的空間撕裂能力，逃離這片天地。
可無論他怎麼驅動仙元，都沒有用。
這片虛空，被一股無形力量封鎖着，絲毫不得動。
“徒勞。”衛將軍冷笑一聲，橫刀而起，直指前方，“這點鬥志都沒有，你那千機令，本將軍替你收了！”
話落，他的身形從原地消失。
下一秒——
刀光迸射。
赫然間，化作一頭火紅朱雀，這朱雀昂首展翅，氣質傲然，一副俯瞰衆生的神態，栩栩如生，眸子充滿戾氣，覆蓋在那銀光般的刀刃上，翱翔一唳後，直墜而下。
“第一刀。”
我屏住呼吸，滿臉震撼。
這是最純粹的刀意，而非神通，更不是什麼獨特的刀技。
光憑刀技和仙元，就爆發瞭如此恐怖的一擊，恐怕這位將軍的境界，已經遠在那仙王老頭之上了。
唳！
朱雀妖刀同時降下。
那仙王老頭先是神色一滯，驚恐地望着頭頂，雙手猛地一拍，牢牢捆在琵琶骨上的石碑爆發一陣血光，當即便橫空而出，化爲一道足有百丈高的墓碑，企圖擋住這頭仰天長嘯的朱雀。
衛將軍望見這一幕，卻只是不屑一笑，當刀光落下的那一刻，整塊石碑都被劈成了兩半，上頭符文外溢，仙元四射，不過眨眼間便化爲了一粒粒粉末。
“噗！”
仙王老頭猛然吐出一口黑血，瘦弱傴僂的身軀連倒飛都做不到，仍然被那股莫名的力量束縛在原地。
他喘着粗氣，儘管仙王氣勢提升到了頂峰，但在衛將軍面前，壓根沒有什麼可比性。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仙王強者如此狼狽，連反擊都沒有機會，一心只想着逃跑。
而這，竟然是一位從遠古時期便存活至今的老將軍，所帶來的威懾力。
“住手！”
“別逼老夫！”
思索間，那仙王老頭仰天一吼，那雙原本瞎了的眼眸竟然浮現了一抹詭異的血紅色，原本弱上不少的氣勢，竟然有一種要節節攀升的跡象。
只是，這股氣勢，並不屬於他。
“逼你，又如何？”
“萬年前，本將軍鏖戰沙場，埋下千萬隨從累累仙骨，萬年後，你這貪生怕死的殘黨，爲了苟活性命，甘願與昔日妖敵共用身軀，你不該死，誰該死？”
衛將軍朗聲一笑，殺意凜然，語氣渾厚，身姿挺拔如蒼松，氣勢剛健似驕陽，劍眉下一雙璀璨如寒星的雙眸驟然一凝，擡起手便再起一刀。
這一刀，比第一刀，更加渾然天成。
那仙王老頭瞳孔巨縮，一抹死寂浮現，乾脆一咬牙，將鎖在琵琶骨上的兩根鎖鏈破開了去，那原本瘦弱到了極點的仙軀，竟然開始膨脹，密密麻麻的妖紋浮現在肌膚之上，原本只有仙王初期的氣勢，竟然一下子提升到了仙王圓滿。
同時，其背後還延伸出了兩道雪白的骨翅，磅礴的先天妖氣自其中迸發而出。
我驚望這一幕，心頭明白，這仙王老頭多半是藉助體內那頭先天仙妖的力量，方纔會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只是我並不明白，爲何衛將軍只是輕瞥一眼，就能看出他體內藏着一頭先天仙妖？
嗖嗖嗖嗖嗖！
如果說第一刀是最爲純粹的刀意，那麼這第二刀，便是足以破開萬物的無敵氣概，衛將軍彷彿與刀身融爲了一體般，他即是刀，刀也即是他。
兩者間，不分彼此。
儘管，迎戰這第二刀的人，是個仙王圓滿級別的強者，卻仍然如同皓月對螢火，不值一提。
刀起，刀落。
那仙王老頭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縱然提升了境界，卻只是將刀意抹去一分，根本躲避不了刀光的降臨。
兩者觸碰到的那一瞬間，他仙軀猛然一頓，從頭到腳，以眉心爲裂縫，迸射血光，似要分成兩半。
但下一秒，他的每一寸血肉，停頓在半空中數秒，徹底膨脹開來，竟是化爲一道身軀血紅，有着八隻手臂的人形仙妖，佔地百丈有餘，身軀幾乎遮天蔽日。
“這是……”
“先天仙妖？”
“天啊！老殿主體內果真有一頭先天仙妖！”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快退！”
……
下方那些圍觀的修士，已然亂成了一團。
就連闇雲城中，也有無數修士浮空而起，面色驚恐地望着這頭破體而出的先天仙妖。
它如同傳說中的巨神般，八臂長如蛇蟒，身軀上的每一處竅穴，都吐露着先天妖氣，更驚人的是，在其心臟處，那仙王老頭的腦袋被包裹在其中，看起來滲人至極。
衛將軍見到這一幕，臉色徹底一沉，怒意橫天，猛地蹦上天際，揮刀舉起，咆哮震耳欲聾：“你這殘黨，竟然將這頭牲畜蘊養到了這一步，若再過上百年，它必將爲我人族禍患，你真是罪該萬死！”
第三刀，終於劈出。
我親眼見到，衛將軍說完那一句話後，身上被一層濃郁的金光所包裹，這金光與我曾使用過的氣運如出一轍，在他揮刀落下的那一刻，無盡的仙元能量交織而出，盛放而出的光芒，甚至蓋過了太陽。
下方。
無數修士，同時擡頭。
此刻，只見到衛將軍那枯瘦的身影持刀而起，刀光刺破日月，斬開蒼穹，彷彿有神靈天官從天而降，鎮壓萬物。
而後，我見到衛將軍身後浮現一道身高萬丈的虛影，與第十一洞天上懸浮着的太陽併成了一條直線。
那粗壯的八條手臂大如山嶽，妖氣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先天仙妖，在這一刀面前，都顯得極其渺小。
那仙王老頭所化的仙妖，就這麼呆立在原地，根本沒有反抗的想法，寸步都不得移動，彷彿完完全全被衛將軍這第三刀所震懾住了。
這一刀。
恐怕能劈開一片界域。
毫無疑問是我此生以來，見過的最強一擊。
“此人，當真是衛將軍？”
無數人失色，咂舌，不要命似的退避開去，生怕被波及。
衛將軍這三刀齊出，中途沒有半點停頓，只是牽動仙元，便輕鬆將全身的每一寸血肉，都融合到了手中名爲“誅妖”的大刀之中，再配上那連我都不敢直視的磅礴仙元，激發出了大刀中嗜血億萬生靈的血氣。
讓我有一種，即便是當初在傳送陣盡頭攔住我的呂擎天，面對這一刀，估計也要煙消雲散。
“不愧是跟隨最後一任人皇征戰沙場的老將軍，這三刀若是放在任何一位仙皇身上，恐怕都接不住吧？”我嚥了口唾沫，心頭唯有震撼。
即便衛將軍從頭到尾都沒有展露過境界，但他所表現出來的攻勢，便足以證明一切。
終於，刀光與虛影聯袂落下，宛若排山倒海般，迸發鋪天蓋地的絢爛刀芒，令那天空上的光芒都被掩蓋，只剩下一道黑幕，直直劈落在了那頭先天仙妖身上。
兩個呼吸之後。
萬物歸於寂靜。
衛將軍收刀而停，墜落在地，頭也不回地朝着我走了過來。
在他身後，那頭先天仙妖，從頭到尾散開了如蛛網般的裂縫，隨後崩壞成了肉眼可見的粉末，散落在天地間，連那澎湃的先天妖氣，都被刀光湮滅殆盡，清理的乾乾淨淨。
圍觀而來的無數修士，齊齊望向這道枯瘦身影，眼中只有敬畏。
天地間，萬般異象皆被終結，先前圍攻而來的那些洞天執法者，紛紛對視一眼，倉惶逃入了闇雲城中，不敢再有任何停留。
“如何？”
“這三刀，你悟了多少？”
耳邊，傳來和善的質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