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血妖那英俊的臉龐上依舊沒有絲毫表情，只是那雙瞳孔中充斥着難以言喻的憤怒與怨毒。
可以看得出來，這真的是它最後迴光返照的最後精神力。
它竟然用這最後的力量衝破馬寒霜的封鎖，只是爲了問自己這個問題？
餘述怔了怔後，臉上忽然露出笑意，回答道：“要說原因嘛……自然是有的。”
頓了頓，餘述十分燦爛的笑道：“因爲……你比馬寒霜的威脅更大啊。”
“……”
血妖似乎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答案，愣了愣之後，眼中露出一抹釋然，用依舊毫無情緒起伏的冰冷聲音微笑道：“原來如此……合該如此。”
餘述雖然語焉不詳，但血妖卻聽得明白。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無疑也是對血妖的一種認可，這種認可並不僅僅只是基於它的實力。
因爲就算將它的意識絞殺，由馬寒霜取代繼承它的力量，同樣的血妖之軀，同樣恐怖龐大的妖氣。
餘述也同樣認爲由馬寒霜取它而代之，對人間和獵靈者所造成的威脅會更小。
“不得不承認，你看得很準，算盤打得也挺好。”
血妖不由深深看了餘述一眼，緩慢說道：“但是，哪怕馬寒霜僅僅只能繼承了我的身體和一部分妖氣，也絕不是你們這種螻蟻能對付得了的！”
“這麼牛逼的嗎……”
餘述聳了聳肩，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好吧，得承認你說的是事實，一般情況下，我還真沒什麼把握。”
“哦？”
面無表情的血妖忍不住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幫馬寒霜絞殺我的靈魂之後，再一舉將他也滅掉？！”
“對啊對啊。”
餘述竟渾然不顧馬寒霜殘魂完全可以聽到自己的話，直接老實得點了點頭，“不愧是血妖，就是聰明，竟然能猜到我的想法。”
“……”
聽到餘述的回答，血妖沉默了一下，旋即忍不住放聲大笑，“哈哈哈哈，我是該說你天真？還是愚蠢？”
縮在識海空間中一角的馬寒霜躲避着血妖最後爆發的精神力量，此時聞言後忍不住殘魂波動，嚷嚷道：“就是就是！你以爲你是誰啊，竟然還想一舉消滅血妖和我？太天真，太愚蠢！”
“你給我閉嘴。”
餘述沒好氣的嚷嚷着，“爸爸們說話，小孩子別多嘴。”
“……”
馬寒霜殘魂氣息激盪，卻真的沒有再說話，而是變得安靜了下來。似乎之前喊了那一聲爸爸之後，節操對他來說就已經成爲了徹底拋棄掉的東西、就算再怎麼被餘述譏諷，也不再急着還嘴。
“世事無絕對。”
餘述聳了聳肩膀，笑眯眯的對血妖說道：“什麼事都是有可能發生的嘛。”
“的確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血妖神情冰冷，面帶譏笑的看着餘述，“或者……你是打算說服看起來已經必死的我，用這最後的這點精神力量與馬寒霜拼命，將他徹底重傷，給你創造滅掉他的機會？”
“那樣就真的太好了！”
餘述立馬滿臉感動的看着它，“沒想到你竟然會願意這樣做，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好妖！”
“呵呵，我當然願意……個屁啊！”
血妖終於忍不住吐槽低吼，“就算真的靈魂湮滅，但身軀和力量也算是我傳承的一部分，哪怕這個傳承被某隻螻蟻繼承了，也絕不是另一隻螻蟻說滅就能滅的！”
不得不承認，血妖源自骨子裡的高傲的確就像他所說的這樣，即便被餘述和馬寒霜配合着被滅掉靈魂，無奈的被馬寒霜繼承自己的力量，也絕不容許繼承自己力量後的馬寒霜被餘述滅掉。
從某種角度來看，餘述、血妖和馬寒霜三者之間的關係，在此刻還真是亂到了一種難以描述的複雜程度。
這三者互相之間是敵非友，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滅掉另外兩方。
但偏偏相互之間又有聯盟合作。
先是馬寒霜和血妖靈魂共生，幫助它打破封印脫困而出。
再是餘述幫助馬寒霜壓制血妖力量，讓馬寒霜有機會絞殺血妖的靈魂意識。
而當血妖靈魂被滅殺已成定居的此刻，餘述竟然還想勸說血妖在死亡的一顆爆發最後力量重創馬寒霜，給他製造滅掉馬寒霜的機會。
如果按照一般邏輯來說，血妖應該是有很大概率同意的，畢竟背叛者比單純的敵人更加可恨。
可偏偏血妖直接一口拒絕，寧願被最終被馬寒霜得逞，也不想自己的力量和傳承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如果張樂山和瞎子此時還在這裡的話，恐怕會捂着腦袋暗戳戳感慨一句：大人的世界，好複雜啊。
“不願意就不願意唄，生這麼大氣幹嘛呀。”
對於血妖的回答，餘述似乎也並沒太意外，攤了攤手，笑眯眯說道：“不過就算如此，馬寒霜的殘魂本就已經是重傷狀態了呀……”
“哈，那又怎麼樣？”
馬寒霜的聲音再次從血妖體內傳了出來，帶着無盡的得意和囂張，“就算我殘魂重傷虛弱，但你靈力也已耗盡了吧？等血妖意識消失，我接收了力量之後馬上就找到地方躲起來養傷，你又能奈我何？哈哈哈哈！”
“……”
“這笑聲真是刺耳呢。”
餘述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有些不死心的又看着血妖問道，“你確定甘願把力量留給這個背叛了你的卑鄙傢伙？”
“呵呵。”
血妖冷笑一聲，已經懶得再說話。
事實上，它的靈魂意識已經處在了消散狀態之中。
這種狀態從剛纔就已經開始，隨着最後的精神力量爆發而加快，哪怕什麼都不做，也不消片刻，就真的會徹底崩潰消失。
悲哀啊。
被封印了那麼多年，纔剛剛破封而出甦醒過來，沒想到就要面臨魂飛魄散的結局，死在了兩個小小的人類手中！
真是可笑。
血妖眼瞳中閃過一抹自嘲。
但它卻並不打算就真的這麼安安靜靜的消失死去。
趁着還有最後一分力量，當然還是要再做點什麼。
我血妖哪怕是死，也絕不能死得如此平靜！
血妖眼中的狠厲之色綻放，視線緩緩投向餘述，“你很不錯……勉強有資格爲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