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保安是將兩人當成這種人了。
忘記要找人的姓名,不知道邀請函,怎麼看都很可疑。
他失去耐性,像攆垃圾一樣擺手道:“趕緊走,這裡沒你們找的人。”
餘偉文不爽,“喂,我們老闆不是告訴你,去問問裡面的人嗎?要真沒有那個林,我們轉身就走。”
呵呵,還老闆。
真特麼能裝,保安真煩了,一臉不屑,說道:“讓你們走,聽不懂人話是吧?趕緊滾!”
“你怎麼說話呢?”餘偉文怒道:“你特麼讓誰滾呢?”
“呵,對於聽不懂人話的東西,老子向來不廢話!”保安冷笑道。
餘偉文氣樂了,見過狂的沒見過這麼瘋的,一個保安就敢這麼說話,他也是服了。
以前都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餘偉文覺得這是段子,經過這段日子的磨練,他對此倒是深有體會,但這並不代表他願意汲取教訓而改變性格。
“對於一隻看門狗,老子也覺得沒有說話的必要。”他撇了眼保安,“好狗不擋道!”
保安頓時大怒,拿出電棍指着餘偉文,威脅道:“鬧事是吧?你再往前走一步試試看!”
說完,跟着一塊站崗的另外幾個保安走了過來,神色不善的看着餘偉文。
此時姚衣已經站到旁邊正給李鳴敲電話,但不知這貨這會兒正在做什麼,竟沒接。
見狀,姚衣收起手機走回來,“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我們來是有正事,不是來鬧事的。”
餘偉文倒是乖乖閉嘴,保安卻不屑道:“裝什麼蒜,給臉不要,毛都沒長齊,就特麼拿自己當人物。還老闆,嘖嘖,我在這裡看門多少年了。別說老闆,總統我都攔過十個百個!少廢話,再不走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怎麼?你們還真敢動手?”
餘偉文徹底怒了,一副要硬拼的架勢,卻被姚衣擡手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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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挺簡單的事,不知不覺卻變成這局面,餘偉文要負很大責任。
他雖然腦子靈活,但有時候卻又過於年輕氣盛,溝通要講藝術,餘偉文的藝考不及格。
但這並不代表姚衣對餘偉文的能力產生深度質疑。
一個團隊本就需要多種人格形成互補。
姚衣自己就夠理性,但有時候卻又需要餘偉文這種衝勁十足的上頭選手。
此時,姚衣倒沒多生氣。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三教九流他見得多了。
別人保安也是盡忠職守,大家看待問題的立場不同而已。
在這裡比誰嗓門兒大沒用,真打起來,吃虧的是自己。
“我們可是滕迅員工,哪能隨便打人,只不過把你們扭送派出所而已。”
前方,那名保安聳肩,對餘偉文說道,一副混不吝的表情。
公司管理很嚴格,三令五申禁止員工仗勢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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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們敢在這裡打架,明天就能上頭條。
“你……”
餘偉文還想鬧,但扭頭一看旁邊姚衣沉下來的臉色,心頭微顫,趕緊閉嘴。
“我們先回去,下次聯繫好了再過來。”
姚衣襬擺手。
李鳴電話打不通,姚衣也沒什麼好辦法,總不能真闖進去。
說完,姚衣轉頭要走。
“就是嘛,與人方便自己方便,還真有點像個老闆的樣子。”
保安在背後半調侃半鬆口氣的說道,對方領頭的還算明事理,可謝天謝地了。
“姚總請留步!”
就在這時大廈中衝出一人,他一邊喊一邊遠遠的招手,同時順着小廣場小跑而來。
那人胸前掛着黃色工牌。
衆多保安們咦了一聲,略感驚奇。
在滕迅內部,會根據員工的職級配發不同工牌。
這種黃牌藍帶的工牌,只出現在T3.2級別的員工身上。
這個公司龐大的組織架構可以粗略的分爲T1、T2和T3三個大等階。
T1基本是應屆生爲主,T2則是老員工又或者資深員工,T3則是中高層。
T3.1是資深工程師,T3.2是技術專家,基本已經是一個項目組的領頭人,再往上一步便是部門總監級。
T3.2持有股份,年薪數十萬,是當之無愧的金領高管。
保安們不認識這人,但卻認識牌子。
他終於跑得近了,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着,“不好意思姚總,我剛開完一個會纔想起忘記給你發邀請函了,這才趕緊衝出來。公司電梯人太多,我等好久。抱歉讓你久等了。如有怠慢還請見諒啊。”
他又轉向保安們,從衣兜裡摸出張紙遞出去,“我是互動娛樂事業部移動遊戲開發部副總監的林凌晨,這是我的邀請函,現在可以放行了吧?”
先前那攔人的保安嘴角直抽,整個人僵在原地。
有點尷尬呀。
黃牌子高管親自下樓來接,還跑這麼急,貌似這年輕人真是個大人物?
姚衣走上前去,“林總?”
“對對,是我是我,你的事李鳴給我打了好幾次電話,我本來尋思下午一早就到門口候着,哪想到部門臨時會議給耽擱了,抱歉抱歉。”
林凌晨連連拱手。
誰都知道朋友多了路好走,李鳴在電話裡可是與他專門提了這是姚氏公子,差點讓人吃閉門羹,鬧挺僵的。
作爲遊戲部門負責人,林凌晨可沒少與富二代打交道,在他看來這種公子哥都特別好面子,真生怕幫忙搭交情不成,反而把人給得罪了。
姚衣笑笑,“不礙事,是我的疏忽。那我們這就可以進去了?”
旁邊的保安趕緊應聲,“當然可以!那個,不好意思啊,對不住對不住。”
同時他還悄悄咪咪把剛摸出來的電棍往屁股後面藏。
姚衣只微微點頭,“沒事。”
餘偉文鼻子裡哼出聲,低聲嘟嚷道:“狗眼看人低。”
氣氛又僵了,姚衣輕咳一聲。
餘偉文趕緊補救,“不好意思,口誤。”
旁邊的林凌晨聽出味道,可算知道剛纔似乎鬧得有點不愉快。
但他卻暗暗稱奇,姚衣這李鳴口中的尚京頂級富少,反倒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有風度,面上不見任何情緒,倒是他帶的小弟有些脾氣衝。
其實這都是人之常情,姚公子這小弟的表現,才該是這個年齡階層的人正常的處世態度。
反倒姚公子這般深沉讓人有些暗暗生畏。
他敲打了一下保安,指了指後面保安亭裡貼着的標語,說道:“這位同事,以後遇到類似的狀況,還是要注意態度。”
保安回頭看標語。
上書“創文明企業,樹禮貌新風”。
保安們懂這位高管的意思,下不爲例,如果再出現類似的情況,恐怕少不得他要向後勤部打報告,好好說道說道了。
衆保安趕緊再連連道歉,姚衣這邊也各退一步,表示不再追究。
他這趟來此,在談成之前,歸根結底還是求人幫忙,沒必要把自己弄得太low。
嗯,餘偉文負責low,自己負責高端,挺好。
到林凌晨的辦公室後,幾人簡單聊聊,姚衣才知道李鳴是怎麼和這位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物搭上線。
李鳴喜歡遊戲,這點姚衣早就知道。
但姚衣並不怎麼關注餘偉文到底在玩哪些遊戲。
說來有點不可思議,李鳴與林凌晨相識于山口山,也就是《魔獸世界》。
林凌晨是公會會長,當初還在讀初中的李鳴是副會長,兩人一起從黑石塔打到黑龍妹妹,再一起打到納克薩瑪斯,再一起從毒蛇神殿打到黑暗神廟,並在前年拿下太陽井的服務器FD,並肩作戰兩三年,稱得上是交情莫逆。
姚衣笑道:“以前常聽人說魔獸世界這款遊戲和別的遊戲不同,可以得到真正的友誼。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
林凌晨哈哈一笑,“那是當然,遊戲本就是我們的另一重人生嘛。那都是我們的青春,青春裡的友誼,總值得珍惜。可惜去年六月因爲九成和網一的事國服停運了,當時我和李鳴還有公會裡的朋友們一起在奧格瑞瑪門口拍了張合照,然後下線。以後應該也不會有機會像以前那樣痛快的瘋玩遊戲了,就算再開服,我們大概也只能當個觀光黨了吧。”
姚衣微微失神,當初李鳴在網吧裡一邊截圖一邊哭的場景歷歷在目。
他嘆道:“青春易逝,年華易老。”
林凌晨的青春已經封凍在奧格瑞瑪城門外的黃沙裡。
在艾澤拉斯的世界裡,杜隆塔爾平原上空夕陽依舊,插旗、跳躍、縱馬列隊撲向暴風城的玩家們卻不見了蹤影。
自己這般重活一次的青春,還算不算青春?
這是個無解的問題,永遠得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