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自己懷着忐忑卻堅定的心情踏入遺忘之塔的時候。
塔中到處都是魔物與冒險者的屍骸,被魔物的追逐的自己不斷地跑着,一直跑到了最上層。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遍體鱗傷,然後倒在了樓梯口。
盤踞在天花板上的蟲形魔物伸出了幾條前端帶着刺刃的觸手,裹住了自己。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感,艾莉感覺到的只有溫暖。這些觸手彷彿化作一道道暖流,在血管裡流淌着,然後與自己合二爲一。
然後艾莉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
蘇聞坐在艾莉對面,正在品嚐着作爲早餐的煎蛋與薄餅,旁邊還有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
“醒了?”蘇聞發現了睜開眼睛的艾莉,開口問道。
艾莉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回味着剛纔的夢境。
“酒吧後面可以洗漱,我幫你要了早飯,吃完我們就出發吧。”
“你起得真早……”艾莉一邊在藤箱中翻找着自己的細布毛巾和豬鬃牙刷,一邊問蘇聞:“還是說你沒睡覺啊?”
“你猜啊。”
艾莉白了一眼蘇聞,拿着東西就往酒吧後面走去。
留在酒吧內的冒險者們還躺在沙發上打着鼾,漢克一行人呆到午夜就離開了,離開的時候還跟蘇聞打了一聲招呼。蘇聞一邊看着賭局,一邊留意着旁邊喝多了的冒險者們的談話,然後適時加入其中。用了一些套路,看到了他們手中的地圖,然後將地圖上的信息添加到了自己腦海之中的地圖之中。
不管是小村子還是帕丁鎮,都在薛頓城的管轄範圍之中,城主是一名男爵,也就是接走小村子中剩餘村民的那個人。
從帕丁鎮到薛頓城需要三天的時間,路途中有許多村鎮和驛站作爲補給的地方,雖然路上偶爾也有魔物出現,但大多都是從野外流竄過來的低級魔物,尋常冒險者就能解決掉。
蘇聞在早點鋪子上買了一兜大餅作爲乾糧,然後與艾莉踏上了前往薛頓城的旅途。
在冒險者們騎着馬往鎮子裡前進的大潮之中,步行出鎮的兩人顯得有些另類。
不過兩人的打扮並不惹眼,當兩人走到無人的地方時,蘇聞再次啓動了能夠帶着艾莉一起飛行的雙人輕功。
這種脫胎於遊戲之中的飛行技能除了有氣力值的限制之外,比起飛行術要方便得多。在蘇聞施加了隱身術之後,並沒有人會注意到在天空中飛行的兩人。
第一次體驗在空中飛行的時候,艾莉害怕得甚至尖叫了出來,不過現在卻能睜開眼睛欣賞周圍的風景了,除了對蘇聞的信任之外,也有膽量提高了的因素在裡面。
當氣力值第三次消耗完畢的時候,兩人已經來到了另一個村子。
整個村子跟和艾莉的村子並沒有什麼不同,除了一些嗅到了商機的村民在村子的主幹道上擺起了小攤,販賣食物與其他能提供的補給品。
在一羣正在跟村民討價還價的冒險者之中,蘇聞發現了一個認識的人。
格林菲爾。
以及那個敢於在魔物降臨之前就在村子中守株待兔的冒險者團體。
“格林菲爾。”蘇聞走近了些,輕輕叫了聲格林菲爾的名字,算是打了個招呼。
格林菲爾剛好跟村民殺完價,在一個管財務的冒險者結賬的時候,退到了一邊。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就看到了村子中那個實力可怕的年輕人和旁邊跟着的疑似魔物的女性,一下子愣住了。
那個被蘇聞救過的冒險者頭領也聽到了聲音,看了過來。
被這些曾經有過攻擊想法的人盯着,艾莉覺得有些不自在,有意無意地躲在了蘇聞的身後,極力避免着與這些冒險者產生眼神接觸。
“蘇聞大人!”格林菲爾立刻換上了熱情的笑臉,並且擠出驚訝而關切的表情說道:“您果然也逃出來了。”
“恩公!”還不等蘇聞回答,認出了這是那晚上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的冒險者頭領,也迎了上來。
一個年輕的冒險者偷偷拿出了識別魔物氣息的道具,在得到了沒有魔物存在的反饋之後,反覆檢查着手中的道具。
“我就知道,以恩公的身手,肯定能從雙頭恐魔的手下逃出來的。”
逃出來嗎?
蘇聞一笑,然後繼續聽着這位冒險者頭領的寒暄。
聽他介紹,這位冒險者頭領的名字叫做瑞米爾,與格林菲爾一樣,同樣是來自於奧科維的冒險者。現在正打算回到薛頓城去接一些任務去賺一點路費,冒險者們大多被吸引到了這邊,所以薛頓城中任務的賞金自然也會因爲冒險者的流失而上漲。
這傢伙生意頭腦真好。
蘇聞如是想到。
此時的艾莉並沒有露出魔物的氣息,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漂亮姑娘,瑞米爾在談話中也幾次表示了歉意,請求艾莉的原諒。瑞米爾猜測,可能艾莉的能力與魔物有關,就像那些亡靈法師一樣,都是不好放到明面上細說的職業。
格林菲爾也真的拿出了一份羊皮紙地圖,說是專門爲蘇聞準備的。
蘇聞也沒跟他客氣,直接收下了。
當得知蘇聞的目的地也是薛頓城的時候,瑞米爾立刻熱情地邀請蘇聞與他們同行,並且還能提供一匹良馬,爲兩人節省時間。
蘇聞雖然感覺到了艾莉在後面拉着他的衣服,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這個行爲導致了艾莉狠狠地掐了一下蘇聞的腰間嫩肉,蘇聞嘴角一抽,忍着疼痛繼續保持着微笑,聽着瑞米爾說話。
“對了,受傷的那兩位,傷勢如何了?”
“不甚樂觀。”瑞米爾收起了笑容,變得有些低落。至於兩人的詳細傷情,也沒有再多透露的意思,似乎是爲了照顧傷員的情緒。
“沒關係啦老大。”斷手的冒險者走了過來,用健康的那隻手拍了拍瑞米爾的肩膀,笑着說道:“這不接上了嗎?”
瑞米爾也拍了拍斷手冒險者的胳膊,不過卻沒說出什麼來。
不管什麼樣的言語,都無法安撫一個戰士失去戰鬥資格的心情吧。
在兩人沉默的時候,蘇聞往前走了一步,抓住了冒險者那斷掉又勉強接上,還纏着厚厚繃帶的手。在衆人的詫異之中,灌注了一絲魔力進去。
冒險者只覺得一股清涼順着蘇聞的手傳遞而來,遊走在自身的經脈之中,隨後,本來無力的那隻斷腕開始有了躁動的發癢感,血液瘋狂地循環通過斷腕,讓心跳不自覺地加速起來。
大概數十秒之後,冒險者有些顫抖地,將紗布撕扯開來。
斷痕清晰可見,傷口正在結痂。
“你這還沒好,還不能……”
斷腕冒險者用這隻手抽出了腰間的短劍,使勁插在了地上,劍身入土半截。
“好了?!”
其他冒險者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幫着他撿到斷手的那名冒險者甚至直接衝了過來,抓起他的手臂,看了又看。
只有那些高級神職者和祭司們才能做到的神蹟,在他們眼前發生了。
“多……多謝大人!!”
手腕完美復原的冒險者激動地有些口吃,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雙手抱拳舉過頭頂,行了一個最高規格的禮節。
“不用在意。”蘇聞將冒險者扶了起來,淡淡說道。
身後的艾莉露出了“還有這種操作”的驚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