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和藍營審判長見面那天之後,所有的事情,幾乎都在按照彭懌辰佈置的方向在發展。
先是在法庭上,風光的打贏了官司,當庭宣判他的電玩賭場全部是合法的,解決了他一個後顧之憂。
然後,他又讓自己的女人,在慈善義賣活動上,購買了10個所謂的‘靈古塔’,變相的給侯部長和他身後的老闆,輸送了6000萬的政治獻金。
當然,這些錢不是他真的想給他們的,現在拿出去,不過是讓他們放鬆警惕。
等待時機成熟之後,他自然會讓他們全都吐出來。
最後,他又趁着灣島政府即將招標海濱公路工程的機會,對外擺出自己一定要搶到這個項目的樣子。
然後,又裝作不知道調查局已經在這些建築商人裡,發展了一個下線。
故意把所有投標的建築公司老總,全都邀請到自己在郊區茶園裡的一座茶樓進行談判。
可以說,他布的局基本全部到位了,就等談判那天,自己的精彩表現了。
……
林清標開着自己的奔馳,急速行駛在鄉間的小道上。
他沒有心情觀看路邊清秀優美的茶園風景。
因爲今天他來到這荒郊野外,不是爲了旅遊,而是赴一場“鴻門宴”。
社團老大周朝先,請了臺.北9家大型建築公司的老總,約在今天早上11點,到他的茶樓談判。
他和周朝先本來就因爲搶工程項目的事,發生過矛盾。
更何況,這一次他還帶着調查局的無線攝像機,準備竊取周朝先勾結營造署的證據。
這相當於讓他做特工、臥底一樣,要不是自己兒子被周朝先的人欺負成那樣,自己怎麼可能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就在他心裡不斷盤算這些事情的時候,車子已經開進了周朝先的茶樓附近。
他把車停好,跟着周朝先的小弟,慢慢走上了這座清雅寧靜的茶樓。
風中傳來的風鈴聲,讓他精神不禁一震,沒想到周朝先這個社團混混,竟然也如此雅緻。
沒走幾步,林清標已經走上了茶樓頂層的一個寬敞的茶室裡。
這裡的所有器具都是用木頭製作的,看起來有一種古樸清幽的韻味。
但看到坐在首位,那個臉上笑容溫和,眼神犀利兇狠的周朝先,再看看坐在周圍的幾個肥頭大耳的建築商。
這種古樸和清幽,全都煙消雲散了。
“嗨,林董,路不好走,又那麼遠,辛苦了,辛苦了。”彭懌辰走到林清標身前,笑着和他握了握手。
他仔細打量這個建築商,看得出他眼睛裡隱藏這些許緊張,但表情上卻沒有什麼,不愧是在商界混了多年的老油條,雖然第一次坐“臥底”,但表現的還是很不錯的。
彭懌辰並不打算戳穿他,引着他坐到位置上,然後自己也返回主桌上坐下。
又等了一會兒,彭懌辰看了看自己的手錶,時針已經指到了11點。“好,不等了,我們開始吧。遲到的就算自動棄權。今天誰泡茶,大家可以給個意見,雖然我今天是召集人,但也不一定就能做主。”
他的話音剛落,樓下突然又衝上來一個建築商。
這人一上來就滿臉不好意思的對着彭懌辰道歉道:“周董,對不起,對不起,塞車了,對不起。”
彭懌辰勉強點點頭,這個建築商趕忙找了一個空位,坐了下來。
“三炮,把空椅子搬走。”彭懌辰看他坐好了,立馬叫來自己的小弟,把剩下的椅子直接搬走了。
“既然大家這麼客氣,那今天就由我來泡茶。大家請把手機全部關掉。”彭懌辰拿過一套茶具,笑着給所有人說道。
這些建築商全都拿出手機按下了關機鍵。
坐在彭懌辰身邊那個林清標關掉手機之後,卻不放進口袋裡,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彭懌辰從餘光裡看到了他的動作,卻不說破,臉上依然帶着笑意。
就在這時,樓下又衝上來一個人。
正是9家大型建築公司裡最後一家公司的老總。
他滿頭大汗的走到彭懌辰面前,一臉緊張的說道:“抱歉,抱歉,周大哥,路上堵車了,堵車了。”
彭懌辰看着他,微微笑道:“堵車?你坐的什麼車?”
那個建築商回道:“馬自達。”
彭懌辰笑的更厲害了,“我們坐的都是奔馳、勞斯萊斯,你坐馬自達?怪不得你會堵車。你坐馬自達,有什麼資格參加今天這個會啊。”
看着對方欲言又止的樣子,彭懌辰溫和的說道:“先去找個位置坐吧。”
那個建築商立馬感激道:“謝謝,謝謝周大哥。”
等他在茶室裡轉了一圈,才發現已經沒有空座位了,這次知道今天這事沒這麼簡單就能過去。
他走回彭懌辰面前。
彭懌辰臉上的神色突然冷了下來,“找不到位置了?你遲到了11分鐘,就是不尊重這個會,就是看不起我們,憑什麼還讓我們當你是兄弟。回家等電話,有結果再通知你!!”
彭懌辰身上的霸道在這一刻突然爆發,讓這個建築商不知所措起來。
他左右看看其他建築商,好像要尋求幫助,但卻沒有人願意爲他說話。
最終,他只能失落的走下了茶樓。
看到那個建築商被自己幾句話喝退,彭懌辰轉過頭,一邊泡茶,一邊挑起了今天的話題。
“關於政府最新招標的濱海公路工程,有意投標的公司一共有十八家。但以我的評估,其中又酒駕是不大夠資格承擔這種大工程的。所以我已經分別和他們的負責人談過了。他們也很給我面子,都同意不參與這次投標了。今天,就剩下我們九家有實力的建築公司,剛纔又退掉一家,就剩八家了。”
彭懌辰說話的音調四平八穩,完全沒有任何情緒波動,讓所有人都摸不準他的想法。
但就在話音剛落的時候,他卻突然把泡茶用的木片狠狠甩在地上。
“咣噹當”的聲音,嚇得周圍的建築商全都是一驚,心跳速度都加快了幾分。
彭懌辰卻滿不在乎,繼續說道:“大家都是實力派,但是我呼籲大家要團結起來。如果我們各投各的標,到最後讓你投到了又怎麼樣?工程做價可定會壓得很低。我希望大家能和氣生財。共同把這個工程的甜湯圓給搓好。共同分取政.府的錢,我們政.府可是很有錢的啊。”
這時,他手裡的茶也泡好了,他倒好了7個茶杯,一個個傳到了每一個建築商手裡。
“我現在提出一個方案,供大家研究。也不是研究,就算是幫我的忙。講白一點,這個工程我想要,因爲最近我的事業發展太快,公司缺錢週轉。我提出兩個條件:第一,這個工程大概是10億,兩成利潤算,就賺2億,我拿四千萬出來,你們7家分。每家就是500多萬。第二,政.府下半年還有三個工程,我不投了,你們搓甜湯圓,算我一份就可以了。
誰贊成,誰反對?”
……
彭懌辰說出這句話之後,身上的威勢不斷加大,明明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在場所有人卻都莫名感到一陣血雨腥風撲面而來。
這是一個社團大佬身上特有的殺氣,對於彭懌辰的話,所有建築商心裡雖然都不願意,但都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也不太敢反駁。
這時,也只有林清標這個“臥底”,背地裡狠狠咬緊了牙關,給自己鼓了鼓氣,開口喊道:“我反對!!”
彭懌辰轉過臉看着他,表情和眼神裡沒有任何發怒的模樣,但就是讓林清標渾身感覺冷颼颼的,好像有股陰風吹過了身體。
他硬着頭皮繼續說道:“我常常給我們的同行說,周董是我的偶像。政.府工程搶到手,不必自己做。10億先拿走5億,接下來發包,兩轉、三轉、四五六七八轉,你不想辦法偷工減料,怎麼賺錢?再下來跟營建署勾結,追加三五億預算。這個工程做下來,你起碼能賺7億,就分給我們這麼一點點錢,你要有沒有良心?!”
他的話說完了,旁邊其他建築商膽子也大了,甚至有人還贊同道:“他說的還是有點道理。”
就在這時,三炮走了上來,在彭懌辰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彭懌辰聽完,看着另外一邊,一個叫喬五的建築商,他早就知道這個人手下有一幫混混。
喬五看到彭懌辰看着自己,嚇得立馬解釋道:“我那些兄弟都是鄉下人,沒見識。我不讓他們來,他們硬要來,怕我會出事。鄉下人就是容易大驚小怪。”
說到這,喬五乾脆挑明瞭說開了,他指着剛剛那個贊同林清標意見的那個建築商,笑道:“我前面就和劉董說好了,我們兩家公司聯手投標這個項目,無論如何,一定要中標的。不過剛剛周董你把話說在了前面,我看我們這個工程很難中標了啊。”
彭懌辰緊緊盯着在場所有人,突然哈哈大笑:“可愛,可愛,我突然發現你們真的非常擅長談判。好,我出最後一口價。第一,每家公司分700萬,第二,這件工程我中標之後,就轉給喬五、劉董來做。
誰...贊...成,誰...反...對!”
彭懌辰說到最後這句話,緩緩的站起來,俯視環顧全場,臉上非常平靜,但身上的氣勢卻越來越高。
所有建築商都不敢看他,只有那個林清標硬着頭皮,繼續喊道:“我反對!”
他的話音還沒落,彭懌辰突然掄起拳頭,瞬間砸在了他臉上,把他打飛了出去。
外面的小弟,聽到裡面的聲音,全都拿着槍衝到了窗口。
其他建築商,這時候哪裡還敢再反對,全都異口同聲的說道:“我贊成。我贊成。”
彭懌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坐回座位,大聲喝道:“全都出去。”
等小弟們退走了,他才笑着說道:“謝謝大家給我面子,請回吧!剩下就是我和林董的問題了。”
等到其他人都離開之後,彭懌辰纔看着林清標笑道:“是不是以爲自己很聰明。用一個破爛無線攝像頭就能抓住我的把柄。”
說完,他起身拿起旁邊桌子上,林清標放在那裡的手機。
“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技術,叫做無線信號攔截技術。你的那些靠山,現在看的都是我想讓他們看到的東西而已。哈哈哈哈。”
林清標一臉懵逼的看着他砸開那個手機,從裡面拿出了微型攝像頭。
他忍不住從懷裡掏出手槍,對着彭懌辰剛想開槍,卻發現槍裡竟然沒有一刻子彈。
彭懌辰笑着從口袋裡拿出幾顆子彈,“你是不是在找這個啊?你以爲我會沒有任何準備,就讓你上來,走到我身邊嗎?”
看着他絕望的眼神,彭懌辰才慢慢冷下臉,喉嚨裡發出低沉嘶啞的咆哮。
等他離開的時候,這個林董已經掛在了牆上。
而調查局方國輝那邊,卻只拿到了一個虛假的錄像,圖像還是彭懌辰和幾個建築商,但聲音全都變爲其他幾個建築商和營造署勾結,壓迫彭懌辰放棄這個工程。
等方國輝反應過來,趕到茶樓的時候,只看到牆上光着屁股,嗚了哇啦,不斷求救的林清標了。
他身上還掛着一行字,“你手裡的證據足夠扳倒營建署的一些人了,不要得寸進尺。”
到這裡這時候,方國輝才知道,自己這些人都被彭懌辰利用了。
但他沒有辦法,只好帶着所謂的“證據”,返回調查局去了。
……
“去年灣島有三宗工程,因偷工減料發生倒塌事故,造成160多人死傷。市民對官員勾結建築商暗箱操作工程招標,非常氣憤。目前,經調查局行動隊長方國輝調查,臺.北市有七家建築商聯合勾結營造署官員,逼迫其他建築商退出濱海公路工程投標。營建署今日宣佈濱海工程將凍結三個月,知道內部審查,再無官.商勾.結後,在執行招投標工作……”
‘啪嗒’一聲,侯部長關掉了正在播放新聞的電視,看着坐在自己對面沙發上,滿臉微笑的彭懌辰。
很久纔開口道:“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彭懌辰故作委屈道:“好像這個事情和我關係不大吧,侯部長你也看到了,新聞上都說,是他們聯合起來搞我,我總不能不反擊吧。”
侯部長聽了,氣的喊出了聲:“這次我們綠.營在營建署裡的人,全都被調查了。理由竟然是營建署和其他七家建築商,聯合起來逼你退出招投標。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欺負了?還有這個工程的錢,老闆那裡本來可以拿一部分出來,爲明年的選舉做準備的。但這次也全都泡湯了。我告訴你,我TM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手腳。老闆非常生氣,事情非常嚴重。你說吧,要讓老闆怎麼懲罰你?”
看着侯部長惱羞成怒的樣子,彭懌辰在心底微微一笑,等着這個老油條繼續忽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