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教室裡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教室最後的角落。
一個女生站了起來，穿着一身白裙子，吊了一條高馬尾，戴着個眼鏡，鏡片下藏着一絲躍躍欲試。
曹修言回頭看了一眼。
嘶……
周亦可怎麼在這？
她要交換，也是在下個學期呀。
餘清老師看着她，似乎想起周亦可這個人來了。
她笑眯眯地看了曹修言一眼，輕笑道：“修言，你的對手好像來了。”
然後她對着周亦可道：“亦可……對吧？你過來是……”
周亦可謙虛地道：“老師，我下個學期來人文學院交換，這個短學期提前過來聽聽講座。聽到修言同學的朗誦後，也想試着朗誦一下。”
餘清老師點頭道：“好的，老師很期待。似乎又感受到當時你和修言比賽時的氣氛。”
害。有內味兒了唄。
曹修言腹誹。
周亦可致以一個感謝的目光，然後清清嗓子，開始朗誦：
“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
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
自牧歸荑，洵美且異。匪女之爲美，美人之貽。”
她沒有選擇朗誦和曹修言同一首的《蒹葭》而是選了一首《靜女》。
但是曹修言似乎從她的朗誦中嗅到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
怎麼聽着這麼哀怨呢……
怎麼聽怎麼像是念給我聽的……
曹修言低着頭，一聲不吭。
餘清老師饒有趣味地聽着周亦可的朗誦，一會兒看看周亦可，一會兒看看曹修言，似乎在比對兩個人的感覺。
周亦可朗誦完了，道了一聲謝，就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餘清老師對兩個人的朗誦做了點評，最後幽默地道了一句：
“雖然這兩首詩沒什麼聯繫，但是老師聽你們倆的朗誦之後，莫名覺得兩個人很般配，天作之合。”
這句話一出來，整個教室都響起一片揶揄地噓聲，所有人的表情都帶着一絲八卦的味道。
周亦可聽了餘清老師的話，連忙低下頭，害羞的緋紅色都爬到脖子上了，小臉蛋紅撲撲的。
曹修言臉皮多厚，自然是對這些無所畏懼，依舊是帶着微笑看着黑板，不爲所動。
開了個玩笑，餘清老師則是繼續講課。
不過這個玩笑開完之後，臺下的學生都坐不住了。
“那女的和曹修言什麼關係？他女朋友嗎？”
“這女的不是咱們學校的吧，應該是過來蹭課的。”
“所以他們倆到底什麼關係？似乎兩個人之前就認識。聽餘老師話裡的意思，兩個人是之前比賽時認識的。曹修言參加最大的一個比賽應該是漢語口語大賽吧？”
“沒聽說曹修言有女朋友啊，倒是聽說他和遲茜的關係特別好，但是兩個人具體在沒在一起不知道。”
“不過這女的長得挺不錯的，朗誦時的感覺和曹修言好像也挺配的。”
“哇，不會他們倆因爲這個比賽，惺惺相惜，然後看對眼了，這女的千里迢迢跑到咱們學校找曹修言來了。”
“我次靠！千里尋夫？”
教室內，這種竊竊私語一直沒斷過。
曹修言可以肯定，今天晚上遲茜肯定要拿這個發飆。
人文學院就這麼大，這種八卦類的消息傳的是最快的。
下課之後，曹修言沒有急着走，跑到講臺前和餘清老師請教了幾個問題。
聊了幾句，曹修言回去收拾東西，餘清老師也離開了教室。
教室裡已經沒剩幾個人了，曹修言收拾好東西剛要走，卻在轉身的瞬間被一個人影攔住。
周亦可。
她穿着一條無袖白長裙，露出兩條纖細雪白的手臂，此時兩條手臂正不安地扭在一起，有些侷促。
曹修言熱情地打了個招呼：“亦可同學！”
周亦可紅着臉迴應：“修言同學……你好。”
曹修言揹着包，一邊走一邊和周亦可說話：
“你怎麼這個學期就過來了？”
“想過來聽講座，”周亦可轉頭看着曹修言，目光灼灼，道：“順便……想過來看看你。”
你這也……
太露骨了。
曹修言笑道：“這麼久不見，也挺思念你的。杭城一別幾個月過去了，有時候還挺想和你坐下來談談詩歌的。”
周亦可弱弱地道：“所以我提前過來啦。我上次邀請你來杭城，你沒時間，我就想着過來看看你，順便在華城玩玩。”
玩玩也好，聽講座也好，都是假的。
怕是過來看我纔是真的……
曹修言迴應得波瀾不驚：“歡迎呀，有機會帶你去學校轉轉。對了你現在住哪裡？應該沒住在學校宿舍吧？”
周亦可點點頭，道：“嗯，住在北門，找了一家賓館。我高中同學也在華師大，她現在陪我。”
“那挺好，有空帶你去北門吃夜宵。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啦。”
曹修言告別周亦可，腳步快樂幾分，和周亦可揮揮手，走向地下車庫的通道。
周亦可站在原地，目送着曹修言消失在轉角，眼睛裡有失落閃過。
“我最想讓陪的……是你呀。”
曹修言離開後，騎着電瓶車回了家。
遲茜發消息過來說要和室友約飯，讓他晚上自己解決。
他有點不開心地想這特麼怎麼跟日子過上了似的……
回了家，曹修言打開窗戶抽了根菸，又開着窗子通了會兒風。
夜幕降臨之後，曹修言點了個外賣，一邊吃一邊看着老劉之前發給自己的論文修改版。
老劉給了很多意見，他要在短學期之前把這些意見都解決掉，都處理完，再給老劉拿去看。
一邊改，一邊想着，曹修言又到樓下超市買了幾瓶1664，一邊喝一邊改。
這生活，美啊。
九點多的時候，有敲門聲傳來，曹修言打開門，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遲茜。
只見她叉着腰，氣鼓鼓地鼓着腮幫子，眉毛擰巴着，一臉憤懣。
“解釋一下吧！今天下午那個周亦可是誰！”
“餘老師都說你們天作之合！你們到底幹過什麼！”
“我吃醋啦！很生氣很生氣！”
“早知道我就不報什麼老莊班了，就應該盯緊你！”
遲茜在門口喊着，發泄着自己的不滿。
曹修言把她拉進來，嘆了口氣道：
“有啥事，咱關上門說不行嗎。”